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为问东风余如许?春纵在,与谁同?
隋堤三月水溶溶。背归鸿,去吴中。回首彭城,清泗与淮通。欲寄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楚江东。
临水弄箫,对花有恨。
我叫欧阳水天,江湖人称“鸿影公子”。虽略有惊鸿照影之意,但绝大多人称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年少时经常身着一身红衣。“红”与“鸿”谐音,千里踏月的轻功,便把这“鸿影公子”之名收入囊中。只是,江湖人提到“鸿影公子”不是敬羡,而是,惊恐。因为,我是现任冥神教大长老。
现在,鸿影公子已在江湖销声匿迹多时,因为大部分留在京城而非南方冥神主教。京郊是那个人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我想呆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感受他的一切。
日复一日的时光有些枯燥,想起那人喜欢桃花,无聊的时候种几株桃花。
如今,此处已遍地桃花。
春风又催开一年花季,只是承诺与我在桃林相守一世的人却不在了。
在很小的时候,曾在一片水泽边遇见一个通灵者。他说,水天看似相溶,实则相隔万里。我虽命有福泽,却是永世孤鸾之命。
当时年少轻狂,未曾把这些事放心上。直到遇到他。
那时,他身袭一身白衣,在夜晚楚江小舟上吹箫。灵异的声音映着天上流云,衣袂轻飘,恍然间给人欲乘风而去的错觉。所以,那时,我身由心动的上去抱住他。只是,那时,我还以为他是女身。然不论男女,情之所钟,只能心虽其动。
后来,我知道,他有一个和他人很想象的名字,云舒。只是很多人喜欢称他靖王爷。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名字,慕容仪德。但我,喜欢叫他云舒。
云舒,一个温温尔雅的男子,嘴角总喜欢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与他在桃花林的那段日子,是我与他最亲近的日子。那时,终日赏花对月,把酒言诗娱志。
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伊。
离尘索居,从来没有想过,生活可以如此恬静怡然。
有时,我想,若可以这样一辈子。
但,天不从人愿。一只信鹰的到来打破这场安静。
教主遇袭受伤,作为冥神教左护法的我必须回教主事。舍不得他,丢不下这份安逸,却不可奈何。
那日,他在桃花林中剪摘盛放的桃花入酒,白皙的手指映着粉色的桃花,一派春光难以对人说。
我想,他是看到了信鹰,也应该猜到有急事。但,他却什么都没说。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何他要安然,虽然云淡风轻是他的性格,但现在他这份处之泰然却有点让我不高兴。他没有表现出对我太多的在乎。只是,知道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其实,在乎不一定表现在言语和行动上,有些人的感情细水长流。
那晚,月光很美。也是记忆里他最最美的一晚。
月光随花影摇动不胜风情,然他眼眸中若即若无的光晕却令天地万物失色。
轻酌翡翠的美酒,甘醇的味道一如我对他的情谊。然,最醉人的不是酒而是人。世间之人繁多,但谁之风流可及他半数。而那时他因酒劲而染上尘色的脸颊,更是搔人心扉。
不知何时手已抚上那雪白的暖玉,但直觉时,理智已到崩溃边缘。那时,也只能忘记自我,听从本/能的召唤去感受。
月光照进竹屋,春光旖旎。
半夜酒醒,待到一切平息,看着他身上紫青色的於痕和那缓缓流出红白色液体,才开始责怪起自己的放纵。
虽有悔,心里却有感觉暖暖的。
终于在一起了,不是吗?
“三月为期,且等我!”留下一张字条,我踏着月光出门。
只是,若我早一点脱离冥神教,是否后面悲剧便不会上演。
只是,世间很难有如若二字。
曾经总以为自己足够强大,没想到了,到了最后,还是无法保护自己爱的人,还是没法把握想要的缘分。也许,幸福不但要靠实力,还须看机缘。只是,为何我与他,只能如此?难道是天命?可天命又为何如此折磨人?
等我三个月后回到桃花小屋时,有一个人在那里等我。但,不是他。是他的一个侍卫。也是知道那时,我才知道,他便是名动天下才华绝世的靖王。我的伴侣,竟是一代天骄。
去府上找他,他躺在床上昏睡的样子让我胆寒。情花毒已在他身体泛滥。这结果,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一直在刻意回避。其实,在与他同居桃花之地时,我便知道他身负情花之毒。本想用春水之凉寒外加龙炎石之效为他祛毒,奈何春水还未收集,我们已南北相隔。情花毒的致命之处便是一生不能有情,我想,也许是我害了他。若是还有选择,我希望只与他做朋友……
相见争不如不见,相思隔万年。
三月相隔,本不想再轻易分开。但为了让他无牵挂的随我隐居。我还是决定会冥神教“借用”震教神物龙炎石。只是好不容易从刀山剑雨中闯出来,又千里不歇赶回他身边,却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秋光尚好,一脸旖旎的他斜躺在软榻上,与两个美少年交情。不是春光胜似春光,一屋软香缱绻,美艳而不尘俗。只是,出于这中心的竟是……王孙贵族豢养男宠无可厚非,但于他,是可忍孰不可忍。看着他那不屑的眼神,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人就是我为之疯狂的人。
心乱,冷剑清挥。
剑落,红香魂断。
“何必再相逼,不是许过你一夜?”
“难道报酬不够?”
剑落心殇,往事翩然。
脑中的一根弦颓然断裂,我恨恨的扑上去,咬住那红艳的唇,不想再听见任何伤人的话语。
不停的在欲/海中挣扎,当气消之时,只见身下凌乱的血迹和衣服,以及那个蹂躏昏晕过去的少年。
“我伤了,他从此再也不能原谅我。”
如坠地狱的恐惧,我一生杀人无数,却因伤了最爱之人颤抖不已。
不知如何冲出王府,待到冲到一片荒野山区,理智才慢慢回复。而此时的山野之剩下一声声哀嚎。
后来,我不知道怎么以前常修炼的石室,待我发现时,外面已事过境迁。
天下哀丧之期已过,那人已不复存在。我的心,也在是往事沉浮中瞬间老去。
茶楼瓦肆间常传的是,关于他的种种传说。只是,可有人知道,贤德如他,却只慕山野之趣。
夜夜守在他的陵尽头,对月弄箫,我多么希望他可以听见我刹那的忏悔。
我想,他一定是恨我的。否则,也不会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间飘零。
若现在的一切是他对我的惩罚,我,愿意接受这一切。
总有一天,黄泉的尽头。我会跪在他的面前向他忏悔一切。
黄泉路上多凄凉,云舒,且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