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提着大包食材回到家时已经九点。打开灯,南秀走了一圈道:“印穆,你确定家里没人吗?房子怎么这么干净?”
“好像每个星期五都会有家政阿姨来打扫吧。谁知道呢,我从初中到高中一直在学校寄宿,寒暑假就跟爷爷在一起。”印穆躺倒在米色沙发上,打开电视机开始看电视。
南秀倒是像个贤妻良母一样顺利找到厨房,开始洗菜做菜。印穆家的厨房大而洁净,白色的瓷砖上没有一点油渍,天然气灶上面连烟火燎烧过的痕迹都没有,厨具齐全有序摆放在架子上。这是厨房吗?自己家的厨房不论妈妈怎么努力地清洁,吸油烟机的盒子总是油腻腻的,抹布一抹炉灶永远有烟尘,妈妈总说要去买把盛面的勺子,但是一直没有买,相比较而言,印穆家的厨房还能被称为厨房的地方也许就是那半瓶金龙鱼了,它证明这家的主人曾经用过油。脑海里回想到刚刚进了印穆家的情景,也是差不多,第一反应是漂亮的像是装修广告,细看却觉得冷清的不像个家,被子平平整整铺在床上,甚至右侧一角被细心地叠起,于是嘲笑印穆,你们家是请了五星饭店的管家来打扫吗?
南秀怀着一种故意破坏的心情使劲地切菜,直切得砧板当当作响,发出疼痛的喊声,然而心里却是快乐:这样才能留下痕迹,厨房才是厨房的样子!
在客厅看电视的印穆终于忐忑不安地出现在门口,问道,“你在干嘛?”
南秀挥着刀笑着说,“切肉啊。”
印穆看着她一脸得意,笑,“可以直接放到锅里去煮的。”
“诶,真的?”
印穆点点头,然后去冰箱里取出三包泡面递给南秀,还得意地说,试试看吧,泡面和贡丸什么的一起煮会很好吃的。刚才看你急不可耐冲到厨房,还以为你真是厨艺高手呢!没想到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啊!
南秀翻翻卫生眼道,“我很少吃泡面,那个很不健康的,再说,既然你会做,干嘛让我一个人做啊!快来帮忙!”
印穆于是卷起袖口,开始把牛肉切成一块一块的。
“哇,看不出来啊,确实有两下啊!”
印穆回头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靠后的南秀道,“什么叫两下啊,我经常帮爷爷做菜的。”
“那么,你还是有市场的啊!”
“什么叫有市场?你眼光行不行啊?印穆凑近南秀,居高临下地看她,呐,看清楚啦,我是垄断市场,好不好?”
“没看出来。垄断市场的也是临川社长。长相端正,成熟稳重。”
“呐,这么说,你喜欢临川吧?不过姬萧好像是临川的翻版吧,低调稳重。”
“我就知道你要说,我也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和姬萧……”
南秀要解释。印穆却忽然堵住她的嘴道:“不要解释,不要解释,我知道你们俩有奸情。”
南秀白了印穆一眼道:“放屁!”
印穆立刻捂住鼻子说:“确实好臭啊!你放屁也不用这么坦白啊!”
女生的粗鲁攻势在印穆的无赖手段之下也失去效力,只好继续做菜。
学校的电子公告栏上来回滚动播放着新闻和天气消息,从教学楼下来的学生陆续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议论着关于南秀的处分决定。
“只不过是开除了在学生会的职务而已,还以为有多严重呢!”
“不过这种私事值得这样大张旗鼓吗?”
“还不是因为姬萧的家世!”
“南秀不会胡乱打人的,姬萧的问题一定是。”
裴若熙路过人群,看到了公告栏上的消息,匆匆一瞥就要走,突然身后有人喊自己,回过头看,原来是金熙夜。眉毛微微蹙起,表示疑惑。
“姬萧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去问他?”裴若熙扶正自己的单肩包,然后迈开大步朝前走。
金熙夜仍然执着地跟上来:“我跟他又不熟。”
“还有你不熟的人?”
“你们是一个寝室的啊,所以会比较清楚吧,比如说,他有没有女朋友什么的啊?”
裴若熙终于站住,回过头对着紧跟其后的南秀道:“没有,如果你要追他,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什么?什么追他?”金熙夜张口结舌一脸错愕。
“不然……”裴若熙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要问这些,难道真的立志成为娱记吗?”
“切,我只不过是想知道他和南秀之间发生的事啊,你是他舍友总该知道一些吧。”
“拜托,金熙夜,你的记性真是坏到八十岁老奶奶的地步了,我上次说过吧,我已经跟印穆一起住到湖西花园了。”
金熙夜点点头,只好略作抱歉地走了,却又被裴若熙拉住:“你真的是为南秀的事才问姬萧的吗?”
“诶?怎么……”
“没事。”裴若熙松开手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凌治还喜欢你呢!”
金熙夜看着裴若熙,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站在路口的两个人静默,天气阴沉仿佛黑白默片。闪动着的雪花点是曾经的回忆,少年干净的格子衬衫和浅浅的微笑,看似温柔的表象下流露出的淡漠和决绝,电影院外也只是那么一句,呐,我要去澳洲了。无情地剪断所有的情愫,直到现在自己除了拒绝不断追求的男生以外,就是不断怀疑,他们之间除了友情真的不曾有什么。就在自己已经开始相信,却忽然被人指出,才不是!一切伤口暴露在荒郊野外,料峭的寒风吹着痛不可言。
“他只是想念我。”金熙夜一针见血。
即使学生会已经做出了关于处罚南秀的决定,各方还是提出异议。
临川社长坚持严肃处理南秀的决定,他向来反感南秀的冲动性格,并且认为学生会应当对她前几次惹出来的乱子放任自流这种态度进行反思,以免以后还有更多人像南秀这样目无纪律。
而印穆身为宣传部部长则站出来第一个反对,他坚持这起事件只是个人矛盾纠纷,不应该牵扯到学生会。“假如你和你的女朋友吵架,你的女朋友扇了你一巴掌,那么你会要求学生会处理吗?”他直接对坐在自己对面的临川提出质疑。
临川缓缓站起道:“首先,我从不随便开始一段恋情,第二,打人的女生不会成为我的女朋友!第三,如果她的身份和学生会有关,我照样会要求学生会处理。印穆部长,希望你了解,感情和事情是不能混杂在一起的。”
果然临川在印穆挑衅的质疑下仍然保持着大将风范,理性而坦然。
“那么,姬萧的意见呢?”印穆话锋一转,指向姬萧。
“因为我是事件相关人,所以对于这件事不好发表意见。”姬萧把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
而南秀平时的固执和豪气为她树敌不少,形势急转直下,平日一直看南秀不顺眼的人纷纷倒向临川社长这边,争得面红耳赤要求严肃处理这件事,而印穆单枪匹马孤军奋战,即使舌战群儒,仍然是无力回天。
最终会议决定:维持原先开除南秀的决议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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