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抱着画轴就跑,桂香在身后急追:“站住!站住!来人呀,有贼啊!”
顿时间,闻声赶到的家奴侍婢将她团团围住。
独孤策狂奔过来,将她护在身后:“桂香,休得胡说,她是我的朋友赵姑娘!”
“候爷,她是贼,我亲眼看见她在王妃的房里找东西,还偷走了一幅画……”
“我没有,这幅画是候爷答应我在书房取的,没有题款的,不信你看嘛……”梁雪争辩着。
“桂香,这副画是我同意的。”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可以拿走王妃的东西,她不仅偷画,还偷了王妃的香露,我都看见了,看得真真的……”
为什么她会这么倒霉,而她只是想找回自己的东西,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没做错呀。
梁雪抱着画卷转身就往外面跑,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飞快地奔出王府。
桂香还在高声嚷道:“她是贼,她就是贼!”
王府里乱成了一团,独孤策从身后追踪而至。
一个踉跄,她撞上了一个人,一个长得像极了自己的女人。
“啊呀。”
轩辕清一急,抓住梁雪的衣襟:“臭女人,你敢伤她……”言毕就是一推,梁雪重重地跌在地上,屁股生疼。
为了这个女人,他竟然将她推倒,可见早就被这个女人迷惑了。
耳边响起侍女的声音:“抓贼呀,别让她跑了!”
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
为什么连个桂香如今都学会了咄咄逼人,不能相容呢?非要认定她是贼。
“赵姑娘……”独孤策扶起梁雪,“你没事吧?”一幅画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康王表哥,赵姑娘喜欢书房的一幅残画,我便让她拿了,可桂香非说她是偷的……”
“什么画?”
独孤策欲拿被梁雪躲儿,抱在怀中更紧了,仿佛当成了自己的心肝宝贝,她舍不得放开,担心揭穿了秘密。
终是被独孤策夺去,缓缓地展开。
冷傲的明月,泛着月光的湖波,被无边的孤独所包围。
这画不是已经焚毁了吗?怎么又出现了?还是说,到了小雪该离开的时候。
不,这幅画绝不离开,他要把它藏起来。
“赵姑娘,你若喜欢别的,尽可以拿,但唯独这幅不能带出王府。”
梁雪从独孤策手里拿过画,卷好,依旧抱在怀中,一幅定要带走的意思。
轩辕清欲夺,梁雪连连后退。
“策表弟,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为什么大白天都戴着面具,不敢以正面目示人,绝非善类……”
他这话是说:她是坏人,坏透了的女人。
“把画给我!”
她还是不说话。
双方僵持不下,“赵姑娘,把画给他吧,我们另外挑一幅。”
摇头,还是摇头。
“为什么呢?这幅残画并不好,你为什么非要它不可?总得有个原因吧?”
无语,还是无语。
“策表弟,你怎么能跟这种女人来往。太有失身份了……”
他的话字字句句都击在她的心上,是愤怒,是痛苦,却不忍滴下半点眼泪。
“赵姑娘,把画给我!”
“不管你是什么人,今日你不把画留下,休怪本王将你送官府查办……”
周围七嘴八舌,可她却始终不开口。
既然她不给,那么他就毁了这画,拔开独孤策的宝剑。
“你竟然这样待我?”绝望的梁雪,手臂一挥,摘下自己的面具。
“王妃……两个王妃……”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呆了,怎么会又多出一个王妃来。
假王妃惊叫起来:“妖女,她是妖女,清,快杀了她,你杀了她……”
“何必劳你们动手,我来只是有找人替我完成这副画,让我找到回家的路……王妃不必担心,做完自己的事我便走。”
轩辕清怔在那儿:怎么回事?原来她要这幅画的原因,竟然是为了找到回家的路。
独孤策连连揉挫着眼睛:“赵姑娘……你……你怎么和梁表嫂一般模样……”
“怪不得我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因为我,与你的王妃长得太相似了。我可不想生活在别人的阴影里。”假王妃可以,但梁雪君不行,从来都只是真正的自己。
假王妃闻听到此处,神情慌张:“妖女,清,她真的是妖女……”夺过宝剑,就欲刺杀过来。
独孤策大声道:“我相信她!”拦住假王妃,一直就奇怪,为什么她认得自己,似乎还很了解,为什么知道两阁的秘密,还出手相助,这次两阁被毁,有一半功夫是归于她的,没有她,依他们两个对景物的记忆,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
独孤策紧紧抓住假王妃的脸,揭下一张人皮面具,假王妃被抓疼的脸庞,泛起三道红色的指痕。假王妃虽不及雪舞的清丽脱欲,却自有一份娇媚、俏丽,漂亮的鹅蛋脸,弯月眉,大大的眼睛,鼻子有些扁平,嘴辱较厚,这样配搭起来,竟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丽女子,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楚楚怜人、亭亭玉立。
“轩辕清,如今我心如止水,为明志,我……”抛开手中的画卷,从袖出取出短剑,衣袖一挥,袖口落地:“今日割袍断情,与你一刀两断,梁雪君对天起誓,如果我梁雪君再回到轩辕清的身边,便不得善终,天打雷霹不得好死!从今往后,我与轩辕清不再有半点牵绊!”
她竟然恨他到了如此的地步,她竟然当着他的发下如狠毒的誓言。
“轩辕清,分别的时候,你就做回好人,成全我的心意,好让我携了这幅画去找回家的路。”
怎么会是这样?
他竟然误认了枕边人,害苦心爱的女人,致使她发下如此恶霉的誓言。
“独孤策,帮我一个忙,搬张桌案取些笔墨来,随便把书房那副《玉湖少女图》也带过来。”
梁雪冷傲地看着轩辕清,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无法回应。
“哈哈,你发什么呆呀?”“如果说我曾经爱过你,我曾经就有多恨你,你放心,我不会捣乱你和假王妃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你就当我从来不曾出现,从一开始爱上的人就是她……”
梁雪肯定假王妃是金使的女人,是因为自从那次上清观时,她就总感觉周围有双眼睛就在关注着、凝视着。恐怕他已经观察了很久,甚至将自己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然后说也假王妃听,让她按照自己的动作、语调行事。
假王妃紧张起来,这个女人没有用尖酸刻薄的话,但这一招的善解人意,足可以将轩辕清的捣得天翻天复:“王爷,她是妖女,她是假意,我才是真心……”
轩辕清扬起巴掌重重地击在假王妃的脸上:他被她害死了!
梁雪冷冷地扫视着二人:“真心还是假意,如今都与我这个旁人无关。”“独孤策,你真不够朋友,让你搬张桌子都这么难。看来雪君只有请王爷移驾书房,替我完成这幅画。”
她看着手中的画,如果他真不想加,那么她就告退了。
“民妇梁雪君惊扰王爷、王妃平静的生活,还请见谅,民妇告退了!”
不画,自然还可以找其他的人代画。况且他的画又不是画得多好。
“站住!”轩辕清痴痴地走近梁雪,正欲亲吻,“啪啪”便是一连窜响亮的耳光:“我不怨你,对你也没任何感觉。这几个耳光,足够赏还你欠我的一切,所以请不必有任何的愧意。画上的人就不劳你大驾,我会找人续上的。但愿我们永不相见。”
梁雪重新戴上红布面具,侧身走过轩辕清的身畔,泪水夺眶而出,她却哭不出声。一点儿也哭不出来。
曾以为,她很恨极了轩辕清,可到最后,她却没有说一个恨字。或许在知道他的一切之时,早已过了憎恨的期限,她的心静了、也凉了。
“赵姑娘……赵姑娘……”独孤策狂追出来,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趁人不备,掏出手帕,拭去眼中的泪水,“独孤公子,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他看到了她哭过的痕迹,眼前的红布有两道暗红的水线。
“你真是梁雪君?”
“我累了,想回客栈歇息。我先走了……”她伤感地翩然而去,只留下落漠的身影。
三个月前,霜霜带着邓家兄妹也从玉湖出发,先去江南,再来京城。这一次,她是京城玉湖居水粉铺的,姐姐走时留下了牙粉、牙刷的图纸,她带着玉湖居的人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做起来了。经过江南时,冰冰便江南绸庄的生意交与新婚丈夫,陪着三妹一道进京。听霜霜说了大姐的遭遇,姐妹两人相对又哭了一场。
这些天一直在京城里寻找铺面,又在京城买了一座不算太大的庭院,依旧取名“玉湖居”。
“如柳,打听到大小姐的消息吗?”冰冰颇为担忧。
经过那么多事,不能陪着她,冰冰觉得很愧对娘亲,她离开的时候,最担心就是大姐,因为她太美了,太惹眼,说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多古红颜多磨难。
如柳摇头:“大头、妮子她们也出去找了,说是认识京城的小乞丐,或许他们能帮上忙。”
眼瞧着“玉湖居”就要开张了,还没有梁雪的踪迹,偌大个京城去哪里找。
姐妹二人经过商议,“玉湖居水粉铺”便选在了丽人坊的附近,因为丽人坊也经营部分水粉,这样会带动她们的生意。
“二姐、三姐,打听到了!”邓妮子站在院子门口,满头大汗,“哥哥让我回来告诉你们一声,梁姐姐就住在西城柳树巷的吉祥客栈。听掌柜的说,今儿一早她就出门了,或许中午时分就会回去。”
“三妹,我们去客栈等大姐。”“梁大伯,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们接大姐回玉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