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间有人轻声发笑,“聂管事深夜造访,实在有失远迎。”
王动心下一沉,裘太平,你终于出现了!
程咬金从徐哲背后探头出来,窜到窗户跟前张望,又回头看向王动,贼笑者说道:“这边吵得人仰马翻的,他终于沉不住气了。”
王动没做声,只轻轻拉着花生的手,送到门口,“聂十七也许就在外边,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要反悔。”
狠了狠心,打开门,将花生推出去,随即关上门。
花生眼见不到他,没来由的心慌,哎呀叫了一声,像只癞皮狗儿一样趴在门上,小爪子挠着门,“王动。。。”
你开门呐,再不然你出来跟我一道也可啊。
朝恩在里间听得微笑,看着王动,“公子真是了解大小姐至深,知道她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你强留下她反而不美,你不要了她反而追上来。”
王动扯了扯嘴角,也没有辩解,只蹲下身,捞起程咬金盗来的百宝袋,“这该死的袋子,究竟是怎么拴上的,怎么总也解不开?”
徐哲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跟前,拿过袋子,灵巧的手指饶了两饶,也不知道都用了什么方法,顺道就解开了活结。
王动瞪了徐哲一眼,“你都是怎么做到的?”
徐哲道:“公子心思烦乱,解不开也是正常。”
王动哼了一声,一把拉开百宝袋,却发现袋子底部有封信,顺手就拿起来,见信封写着:四弟启。
登时默然。
半晌苦笑,“三哥果然是个神算。”
算准了我会拐走程咬金,算准了我会去盗百宝袋。
徐哲微微一笑,他虽然是个温和的人,但笑容着实是吝惜,这个笑容只略略在唇边停留了片刻,随即就消失不见了,“公子何不打开看看先生都写了些什么?”
这当口程咬金趴在窗户边上正看得有劲,还不忘惠顾屋子三人,“大姑娘走到聂家管事旁边了,聂家管事正趴在她耳朵边上窃窃私语,老五在旁边看着,貌似是心里很不凉爽的样子啊。”
王动一字不漏将他话听在耳朵里,脸上却不动声色,沉着打开徐茂公的信,抽出内文,就见上边写着短短三行字:雍州城外有座连月山庄,十分幽静雅致,四弟得闲,不妨去小住,西征之事,有我和诸家兄弟足矣,百宝袋内另还有银票若干,聊做为兄贺礼。
写的虽然含蓄,意思却很明白,是要王动不必随天策将军西征,至于贺礼一说,越发是明显在支持王动抢亲。
这就足够了。
他站起身,将袋子扛在肩上,打开门,月光之下,花生纤秀的苗条身姿背对着他,正和聂光说话。
“我听人讲他遭了暗算,可曾有受伤?”
聂光低着头,“大小姐想知道,何不亲自去探望一番?”
花生踌躇着,这时裘太平插了一句,“不巧的很,聂管事的,大小姐后天就要跟我成亲,有许多繁杂琐事需要料理,怕是分不出空档去探望聂公子了。”
牛来福怒道:“裘太平,你不要趁火打劫,大小姐一心一意喜欢我家少主子,又怎么会跟你成亲?”
裘太平轻巧的笑,“牛掌柜的,这件事千真万确如我所说,你要是不信,大小姐就在你面前,你不妨直接问她,看我可有说谎。”
牛来福一把抓住花生的手,急切问道:“大小姐,你不会丢下少主子的,对不对?”
花生张了张口,“我。。。”
才待要说话,裘太平笑道:“牛掌柜的,大小姐也是为聂十七好。”
又揽住花生的肩膀,看似温和,说出口的话却十分强硬,“我们大家都不希望聂十七横生意外,对不对?”
花生打了个寒战,突然万千心事,竟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时真想大声哭出来,却又忍住,咬牙说道:“聂管事的,牛老板,只要十七安然无恙就好,我就不去看他了,你让他好生保重。”
聂光惊讶之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小姐,你可想清楚了?”
花生用力的点头,仿佛生怕自己后悔,飞快的说道:“我已经决定要和裘太平成亲,以后再也不见十七了。”
牛来福简直要跳起来了,聂光却还沉得住气,“大小姐,你可是有何种隐衷?还是裘太平拿了什么把柄威胁你?”
花生吞了吞口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有,一点都没有,确然是我自愿,你替我转告十七,不用再为我花费力气,早些离开天策府,回吴山继承家业是正经,对大家都有好处,以后,”虽然万分心痛,还是哽咽说道,“寻一户周正的女子。。。。”
那个成亲二字咔在喉咙处,无论怎样努力,终究也吐露不出。
终于忍不住落泪。
倾心爱过那么多年的人。
站在她身后的王动笑容却十分愉快,替她补足两字:“成亲。”
他说完将百宝袋抖开,笑着对花生说道:“大小姐,跳进来。”
花生正难过的要命,听到王动说话,下意识回过头,却发现这猥琐的下流种子张开一个大口袋对住自己,登时气得三佛升天,跺脚骂道:“你想干什么,信不信我揍死你!”
裘太平也转过头,见到王动那只百宝袋,脸色变了变,阴沉着脸没做声。
王动耸了耸肩膀,似笑非笑道:“大小姐,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跳进来让我带走,要么我打昏了你装进去带走,你看哪个更喜欢?”
花生气得眼睛冒火,“我比较喜欢揍死你!”
王动笑道:“好啊,来啊,来啊,可不要光说不练啊。”
花生怒不可遏,一点愁思凄苦给这下流种子一激,悉数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当下挽起袖子正要冲过去对住王动一通拳打脚踢,却给裘太平眼疾手快拦截住,“大小姐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