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往西北五十里。
月色下,在一片平坦的开阔地上,突厥大军近万顶帐篷连绵成群,乍看过去,像一堆一堆的牛粪,场面很是壮观。
因是临时驻地,随时都有可能起营,且本身突厥就是游牧民族,对土木工程很是生疏,是以周边并未搞什么工事设施。
只有八支队伍在来回不断地巡逻着,当然前面还有不少的暗哨明哨斥候,只是早就被张天翼给顺手抹了。
其中两支五人的队伍负责东南方向,他们从亥时初开始,到现在子时未,差不多整整两个时辰,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要换岗了。
这已经是今天夜里两支队伍第两百零八次碰头了,两队都停了下来,左边队伍的头打了个呵欠,很是舒服地伸了伸懒脚,一脸倦意地对对方的头道:“索尼,明天晚上不要值岗,咱们领着手下弟兄去找点乐子吧。******,连续十来天搞到这么晚,老子都快憋出火来了。”
右边队伍叫索尼的头本来也是困意浓浓,一听左边头的话,立马就来了精神,淫笑道:“爱哩新,我听说,扎可他们这几天的收获都非常不错,尤其是昨夜里,砍了二三十个汉人,搞到了几头牛,还有不少白花花的银子,最爽的是,这次他们居然抓到了十三个汉人女子。”
爱哩新双眼冒着青光,嘴角口水直流,一副饿死鬼的鸟样,连连点头道:“他娘的,今天早上扎可那小子回来时,趾高气扬的,可神气了,那十三个汉人女子被他用绳子跟几头牛绑在一起,奶奶的,一个比一个水灵,看得老子心里直痒痒。”
“扎可那小子现在可爽了,肯定是左拥右抱的,正在温柔乡里做着春梦呢。”
“那是理所当然的吗,不过我听说扎可把其中四个最美的,献给了咱们的达布统帅。大帅这些天因为接了兀毕可汗的金批大令,战不能战退不能退,闷得慌,扎可这一殷勤,可是爽到他心窝里去了。要知道咱们与大周这一开战,灵州周围的汉人都跑得远远的,别说一个女人,就连只老母鸡都难逮到,也不知道扎可这小子怎么就走这****运了。”
索尼向往地道:“等明天天一黑,咱们就行动,我就不相信扎可能做到的事情,咱们就做不到。”
爱哩新道:“老子都两个月没碰过女人了,他娘的,这次一定抓几个奶子大的来。”
两巡逻队十个人听了后,都露出了极其猥琐的笑容,笑完之后,爱哩新突然环顾了一眼四周,神神道道地说:“索尼,我听说,咱们要与大周议和?”
“是啊,今天我都看到那两个周朝的使者了,还有大周的人质呢。”索尼应着,一看天色,换岗将至,索性蹲在地上聊天了。
“咱们大汗不是要与吐蕃联姻,共同征讨周朝吗,怎么说不打就不打了呢?”
“这是政治,咱们这些当兵的,怎么可能懂呢?不过我猜想,是鹰师统帅布鲁克的死,刺激到了大汗。他们中原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兔死狐悲吗,或许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我觉得有道理,虽然说咱们突厥三大勇士兀毕可汗排第一,达布大帅排第二,布鲁克才排第三,其实我们都知道,要不是身份地位的差距,谁排第一还不一定呢。”
索尼脱掉靴子,倒掉里面的沙粒,忽道:“爱哩新,十几天前那仗你听说了没有?”
爱哩新闻言脸上一片穆色,暗淡道:“咱们鹰师两万五兄弟的血,就洒在了灵州城下,我真想不明白,软弱的汉兵怎么一下就变得这么勇猛。”
索尼也很是戚戚然,不可思议地道:“听说是一个叫张风的牛人,激励了他们。不过我就不相信,张风真有鹰师那些孬种说的那么厉害。
爱哩新道:“我一个在布鲁克手下当差的远方表弟参加了那场战争,他亲眼看到布鲁克被张风所杀。张风一刀斩了布鲁克后,发了疯似的,我们突厥人在他面前,就如草芥似的,只能任其割伐。那天死在他刀下的人,听数有好几百呢——”
爱哩新说着,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压着嗓子对索尼道:“你说咱们大汗,是不是被这个叫张风的人,给吓到了?”
索尼眼睛一瞪,怒道:“爱哩新,你这话是对咱们战无不胜的兀毕可汗的侮辱,你有看到谁是可汗的对手吗?况且,咱们咄落部,有软蛋的吗?如果哪天让我见到那个叫张风的人,老子一定给他点颜色——”
——梭!
貌似一阵疾风刮过来,机警的索尼连忙闭上了嘴,刚竖起耳朵要分辩到底这声音是从何处而来,突然一人一骑像吃错药了似的猛地冲了过来,眨眼间就到了索尼十人面前。马上之人一身突厥军衣,不过似乎刚刚受过谑待,衣服丝丝条条,褴褛不堪,布满着灰尘泥土的脸上,很是惊慌。
索尼几人一拔腰刀,拦在那惊慌者面前,厉声喝道:“谁!”
马上之人惊恐万状地回头忘了几眼,口吃地道:“队,队长,我是拉希。”
索尼瞪着惊慌者:“口号!”
马上之人连忙道:“仰天长啸——快,队长,汉人劫营来了。”
索尼十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紧张地往惊慌者身后看去,却是毛都没看到一根,刚要喝斥,忽地左右各一群黑压压的战马像从天而降般压了过来,其来势凶猛,哼哈间便离营边界不到百步。
汉人真的来劫营了!
索尼十人登时呆若木鸡,他们做梦都不曾想到,这十几万突厥主力大军的大营,居然还有不怕死的汉人敢来劫,最重要的是,大周不是派了使者来跟我突厥议和的吗?难道是——
让他们醒悟过来的,是满天犹若流星的烟火。这些火光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异常美丽而又凄烈的弧线,向突厥大营飞去。
“是火箭!”爱哩新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过身来,往营中跑去,边跑边大叫:“大周军攻来啦,大周军攻来啦——”
索尼指着惊慌者尖声道:“你快去报告达布大帅,说汉人来袭,大周派使者来议和,其实是诈和。”
“是!”惊慌者一扬马鞭,黑色的骏马顿往连绵的营群中奔去。
轻车熟路,一连跑过近百座帐蓬,再回首望时,身后左右两侧已经是一片火海。很多从睡梦中惊醒、烧醒的突厥人只穿了条底裤,狼奔豖突,狼狈至极。
这时数百骑黑衣人舞着战刀,像暗夜使者一般,屠戳着处于恐惧之中而又有些不明所以的突厥兵士。可怜这些突厥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的做了黑衣人的刀下之鬼。
看着这悲壮惨烈的一切,惊慌者脸上的惊慌荡然无存,那双深遂的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夺人眼球的亮光。亮光惊鸿一现,嘴角噙着几许冷笑,挥手一打马鞭,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死亡气息,怆嘶一声,撒蹄往前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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