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阮祖和阮黑都离开院子,阮天猜才松了一口气。发现卢猜和阿兰也都走了,站在院子里楞了一会儿,赶忙找卢猜去了。
卢猜也住在内院,离阮籍的院子不远,看见阮天猜风风火火的闯进自己的房间,正在洗漱的卢猜不由很是奇怪:“你这是······急急忙忙的干嘛呢?”
阮天猜本是想来跟卢猜说一声见到阮黑不要告状的,可是看见卢猜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个啥,黑叔说明天早上要检查我们这几天的训练情况。”
卢猜“哦”了一声:“明天还是老样子,我会去叫你起床的,你放心。”他却是会错意了。
“那个啥,黑叔要是问你,你要说我这些天有练拳啊。”阮天猜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终于把来意说了出来。
“呵呵!”卢猜笑了,点点头,阮天猜这些天每天早上都被自己带去练武房,说他有练也没什么错。转头却又想起一件事来:“呃,师傅真的只是大少爷的保镖?”
“是啊?”阮天猜被问得有点莫名其妙。
“那,大少爷和二少爷商量事情,他怎么也能参与?”
“唉,你说的是这个啊。”阮天猜恍然大悟:“黑叔那可不是一般人哦,他在我们家的身份有点特殊。”看见卢猜疑惑不解的样子,阮天猜不由高兴起来,讲“故事”可是他的强项,是他最乐意干的事情,呃,之一。于是便指手划脚的将阮黑的来历为卢猜一一道来。
阮家是从越南举家搬迁到泰国来的,而阮黑则是地地道道的越南人,是阮家在越南的故人之后。他家与阮家是世交,在越南,年轻的时候,他的父亲与阮浩老爷子是好友,还救过的阮浩的命。阮黑年轻时和家里不合,离家出走,孤身一人闯荡越南和缅甸,曾拜师学过武功,也在刚刚发展起来的“金三角”地区当过雇佣军。他身上到现在还能让人刚觉到若有若无的杀气,想来是当时杀过不少人。
阮黑家当时在越南西部地区也算得上一个大家族,但被奸人所害搞得家破人亡,阮黑闻讯后赶回家,发现全家上百号人均已死于非命,只来得及救出他身受重伤的父亲一个人。在临终前,他的父亲担心阮黑留在越南会被仇家斩草除根,想起了阮浩,就书信一封,让阮黑带到泰国投奔阮家。
阮黑草草埋葬父亲后,并未前往泰国,而是隐姓埋名留在越南,伺机报仇。在杀掉仇家几名主要人物后,被仇家发现了踪迹。当地政府对他发出通缉令,仇家也对他进行了追杀。走投无路之下,阮黑才辛辛苦苦越境来到泰国,找到了阮家。阮浩当时已成为阮家家主,感念当年阮黑父亲的救命之恩,就让阮祖阮籍兄弟两个与阮黑以兄弟相称。见阮黑身手不错,便让他以保镖的身份留在了自己身边,直到阮老爷子隐居二线,才让他跟了阮祖。
说是保镖,实际上阮浩待阮黑亲如子侄,阮祖阮籍兄弟俩也对这个年纪比他们大的“黑哥”很是佩服。在当保镖的过程中,阮浩老爷子对阮黑的能力有了很清楚的认识,于是对于阮家大事小情,他有时都会与阮黑商量。到了近几年,阮祖阮籍兄弟俩每逢遇到事情,也都会与阮黑商议,而阮黑对阮家的忠心也是毋庸置疑的。
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阮天猜出生前的,阮天猜也是听大人们讲的。但此刻,在卢猜这个“后来人”面前,他充分发挥了他的口才,加油添醋,讲得是绘声绘色,唾沫星子四溅,好像是他亲眼所见,看见卢猜被哄得一愣一愣的表情,他心里很是受用。
卢猜其实是知道这个小胖子的德行的,他的话有些能听,有些就明显是夸张了,不过他还是很配合的装出倾听的表情,因为他可以从阮天猜的讲述中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信息,从而加深对他自己现在生活的环境的了解。
泰历八月二十一清晨,小雨,阮府内院练武房。
卢猜还是老习惯,天还没亮就把阮天猜拉到了练武房。阮黑比他们晚到一会儿。他到的时候,就看见卢猜正一下一下的练着左直拳,额头上已经见汗了,而阮天猜则是睡眼朦胧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有气无力的对着沙袋比划着。
见到阮黑进来,两人纷纷停下了手,阮天猜也赶紧打起了精神。阮黑皱着眉头让两人将基本拳法分别练了一下,左直拳,右直拳,左勾拳,右勾拳,发现两人都没什么进步。从卢猜出拳可以看出来,他倒是有用功练了,而阮天猜则是比前些天还不如,出拳的角度和精确度是一塌糊涂。
阮黑越看越生气,不由开口斥道:“你们这几天都练什么了,乱七八糟!尤其是你,”他一指阮天猜:“出拳力道没控制好,角度也不对,都干什么去了?”
阮天猜本来就是低着头,被他一指,不由打了个哆嗦,脑袋低的更下去了。他就是怕被阮黑骂,刚才的那几拳他已经是憋足了力气打的,哪里知道会被阮黑看出力道没控制好。
卢猜见阮天猜不开口,只好小声道:“师傅,我们······还是有练的······”
“有练?”阮黑指着阮天猜骂道:“有练会练成他这样子?比前几天还差。你们都练哪里去了?”
“黑···黑叔,我也有练。”阮天猜缩了缩脖子,终于还是开口了。他偷偷抬头看了看阮黑,见他并没有什么表示,就大了胆子走到沙袋前,单掌缓缓击出,打得沙袋一阵晃动。正是前几日古巴吉托打针隆·帕茶的那一掌,他和卢猜这些天也一直在研究这一掌。打完,他又偷偷抬头看了阮黑一眼,小声道:“练了这个。”
阮黑眯了一下眼睛,看向卢猜:“你也练了?也去打一下我看看?”
卢猜依言站到沙袋前,一掌打得沙袋晃晃悠悠,力道明显比阮天猜大了不少。
阮黑看后,眯着眼思考着什么,他不说话,两个小的更不敢乱动,在那垂手站着,心里是七上八下,十分忐忑啊。
好一会儿,阮黑才开口问道:“这一掌你们哪里学来的?”
“那天在帕邢寺,看古巴吉托打的,打帕茶家小少爷。”阮天猜不敢说话,回答的还是卢猜。
阮黑点点头:“这一掌还有很多东西你们是看不到的,也不是你们现在该学的。你们两个这几天都练这一掌了?”
见两个小的点头,他又道:“你们现在基础不稳,眼光也不够,应该先把基础拳法练好,再去学这些。”
阮黑和古巴吉托倒是见过几次面,但从没见过他显露武功,现在看到这一掌,心里还是有些佩服的。阮天猜学的不像,而卢猜那天是仔细观察了古巴吉托的出手的,学出来倒是有几分形似。以阮黑的眼光,他看出了这大大违背了泰拳拳理的一掌背后的一些玄机,就是以慢制快,慢吞吞攻出的一掌,却能以迅雷之势打到对方身上。而且,这一掌应该不是仅仅靠手臂的力量那么简单,以古巴吉托那瘦小的身躯,能打出将近百斤的针隆·帕茶击飞三四米远的力道,应该是还有其他的力道运用方式,不过这个就要问古巴吉托才知道了。
阮黑继续道:“你们刚刚触及泰拳,现在学这一掌,会让你们混淆泰拳的精要拳理。这一掌是以掌攻敌,以慢制快,而泰拳却是要以快制快,以拳、脚、肘、膝,甚至是头部去攻敌,却没有用掌的。所以你们这些天练了这一掌,却导致基本功都有些退步了。”
他停了一下,见两个小的点头,又道:“泰拳讲究的是贴身攻击,在极短的距离下,利用身体的各个部位去攻击。出拳、发腿、用肘、使膝发力要流畅顺达,使力量得以充分体现。泰拳发力的精髓在于利用身体的拧转,即脚的展转,髋部转动,将拳、脚、肘、膝如同鞭子一样直甩而出。好的拳手就好比是一个波浪鼓,身体如波浪鼓的轴,四肢像鼓上小球,鼓轴一拧,小球便甩出,利用身体的拧转,将四肢的体力加上身体的展转,使出击速度更快,爆发力更大。”
“说到爆发力,腿、肘、膝的爆发力等以后你们练到再说。你们现在练的是基本拳法,我们就说说拳的爆发力。”阮黑走到了沙袋前:“其实你们刚才那一掌也有用到爆发力,把掌改拳,把慢变快,以你们所学过的勾拳或直拳的形式击打出去,就像这样。”他拧腰转胯,一个右勾拳快速击出,将要打到沙袋时,欺身甩肩,连人带手又往前送了一下,“彭”的一声,沙袋应声而起,如秋千一般荡的老高。
阮黑顺手接住荡回来的沙袋,让它停了下来,看着目瞪口呆的卢猜和阮天猜道:“你们来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