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夏离利落的跳下马车,拨开层层人群来到姚嘉木身旁,自然而然的靠在她怀里,对周遭诧异伤心愤懑的眼神视若无睹,眼里满是水样的温柔,“我困了,嘉木不在旁边我根本睡不着。”
“我家宝贝这是生气了呐,在下失陪了。”姚嘉木笑着冲人群说道,不管那些近乎呆滞的眼神,他轻柔却不容拒绝的抱起夏离,转身向马车走去。回过身见人群仍旧黑压压的挤在一边,轻轻皱了下眉,神情不复刚才的温和,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近乎鸦雀无声的众人一眼,潇洒的进了车子。
“小夏夏,你这是终于下定决心要对人家出手了么?”刚放下帘子,姚嘉木就恢复了她大脑脱线的作风,一扫飘雅淡然,满眼期盼热烈的看着夏离。
“小爷只是不想让你再丢人现眼罢了,倒是你这种不着边际的想法……”夏离语气一顿,上下打量了姚嘉木一圈,才慢悠悠的说道,“仍然是前所未闻的有意思呢。”他故意在后半句话上加重语气,对姚嘉木的反应整暇以待。
“宝贝~”姚嘉木这次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脱了鞋斜着身子在几案旁边坐下,神情之中是缓缓升起的困顿,“你又这么嘲讽人家。”说着打了个哈欠,拄着手闭了眼睛。
夏离头上隐隐升起几条黑线,咬牙切齿的对姚嘉木怒目而视,“不要叫小爷宝贝!”
姚嘉木只是极轻的应了一声,夏离见她这副样子,知道她是真的困极了,否则定不会这么轻描淡写的回应自己,也瞬时没了再同她闲话的兴致,只是心头有些怠惰,懒懒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而近来所有的事,包括答应同姚嘉木出宫,都是顺其自然,仿佛身体里有另一只手一步一步的安排了这些东西,而他自己不过是看客,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着自己嬉笑怒骂流露出各种表情。
她倒是睡得安然……神色复杂的看了姚嘉木一眼,夏离强迫自己移开目光,防止产生将她摇醒陪自己失眠的冲动。
睡不着,仍然还是各种睡不着。虽然眼睛很困,心也觉得很劳累,可就是睡不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事在某些地方不对劲,揪心的很,即便好不容易睡着也马上惊醒。最近只有在皇兄寝宫中那次睡得舒服些,这本来是好事,可现在对比之下,因为对那种感觉的留恋和怀念,反而成了让人上瘾的毒药,痛苦的很。
难道离了皇兄还就活不成了?
无奈的叹口气,夏离留了凌枝照料姚嘉木,钻出马车同车夫坐在一起,接着打量四周的街道。
先前看到的那幢木楼越来越近,夏离得以仔细的重新对它定位。
木楼风格偏于粗旷简洁,十分明了。楼正中央约两三层的地方挂着正大方圆的黑色牌匾,其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红色大字,“德福茶楼”。
此时正巧马车经过茶楼正门,夏离紧紧盯着那几个大字,身子也已经完全正对过来,凌枝探出头来看他也犹自未知。
这字迹分明同先前嘉木宫中那幅字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停车!”夏离急急喝道,也不待马车停稳便想下车,却最终强自控制住身形,看向凌枝时已经恢复了平常模样。
“凌枝,去唤醒你家娘娘,咱们在这儿歇息一会儿。”
夏离跳下车,不再看那字,但心中已经有了些许初步打算。
如果那人不想让别人知道这字的来处,贸然去问只会打草惊蛇。况且,见到这牌匾已经是有了意外的收获,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再者说,就目前的信息量并不能说明什么,也不能单单因为两幅字而漫无目的的猜想,到不如先看看究竟,再做进一步打算。而且那个白色身影,也不能当作毫不在意啊……
打定主意后,连带着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夏离并不急着进茶楼,就那么闲闲的靠着马车站着,眼神落在进出茶楼的客人身上。
“少主,三王爷也来了。”
被唤作少主的白衣少年正在茶楼三楼一个雅间靠窗的位置拿着一只紫砂杯品茶,眼神专注的看着茶杯内浮浮沉沉的茶叶,听倚在窗边的黑衣男子这么说,抬眼向外看去,正好对上身着黑色短袍的少年清亮明镜般的眸子。下意识的举举手中的紫砂杯,换来少年一个欢喜的笑容。
白衣少年神色一暗,坐了回去,放下手中的茶杯,摸摸自己的脸,确定并没什么问题才轻声的吐口气,僵硬的身子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流觞,”少年回头看向窗边的黑衣男子,“既然红衣刺客的事牵扯太多,就交由手下的人来做吧,毕竟不是什么当紧的事儿。你先去确定一下公主具体进京的日子,也好有完全的准备。”
“是,少主。”话音刚落,黑色身影就消失不见,少年重又看着茶杯,不多时就听到意料之内的敲门声。
“公子,您等的人到了。”
夏离懊恼的摸摸鼻子,刚才见三楼上有一个白衣少年看过来,分明是先前看到疑似绝言的那个白色身影,见他冲自己打招呼,也未多想便回了一个专给绝言的大大笑容,只是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怎么会是绝言。
虽然身影惊人的相似,容貌也因为相隔太远不敢断言,但不同于绝言身上所流露的像精心呵护的花朵所拥有的娇弱的高贵气息,那人所显露的是将天下尽数掌握在手中的绝对自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同自己打招呼,但那人肯定不是绝言。
“宝贝,人家好困,可不可以就在马车里休息啊。”许久,大约是被坚持不懈的凌枝弄得不耐烦了,姚嘉木终于从她的安乐屋里探出颗脑袋,在看到近在眼前的德福茶楼时,怔怔的呆住了。一颗头僵硬的慢慢转向夏离。
“三爷,你确定要在这种地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