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天家无小事,清所做之诗很快就放到了皇上和众大臣的案头,大家这才注意到原来太女还有个嫡女呢。
太女就是才华横溢,她的女儿自不会差了,想必是被太女的名声掩了光芒,如今能一鸣惊人也在意料之中。于是大家都想着要拜读她之前的大作,只是找来找去竟发现清之前就如一张白纸一般,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清幼时由王妃启蒙,后太女为她请了师傅单独教授,只是谁都没有听过这人的名号。太女所请自不会是泛泛之辈,如今世女扬名,更是足见她确有本事,一时之间大家都对这个神秘高人猜测起来。
有的认为她就是太女本人,有的认为她是恃才傲物的隐士,有的认为她是因言获罪的犯官…总之诸多流言,不一而足。
此时清还没有听到这些传言,却是正听这传言的主角,那个神秘的名师讲课呢。
“世女今日听了这么多奸臣之事有何感悟啊?”
“恩,清的感悟就是一定要多看多学,了解众生百态,然后因利乘便,这样既不会为奸臣所害,又能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胡闹,怎可只想到个人的利益如此狭隘,圣人有言,当以国家大计、江山社稷为重…”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保住自身才有能力为国嘛。”
“这是强词夺理,为师一直教导你要做品德高尚的君子,怎地从未记在心上…”
清看着对她痛心疾首的师傅只能无奈的摇头。这样的争论在两人之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她真是屡试不爽:哪次都能把师傅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清的师傅,一个看似平常的中年妇人。任谁也不会想到她的身份,因她的经历实在是太具戏剧性。
她就是瑾国的前太女太傅,文越皇子的驸马高肇阳!她虽然看上去相貌平平毫不出奇,但却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当初她年少中举,殿试之上侃侃而谈,被瑾帝钦点了状元。当时瑾帝年少,见他谈吐不凡自是对她青眼有加,竟下旨将亲弟文越嫁与他为夫,还封她为太女太傅,一时间无尽风光,朝中上下无出其右。
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她享尽了人间富贵繁华,本是极易放任堕落,可她却心性坚韧,不为富贵所惑。而她也确有真才实学,又一心为国,久而久之,朝臣也都佩服起她来。本以为瑾国又要出一流芳百世的贤臣,岂知天有不测风云…
当年,毓国暗中派人截获了瑾国送来的年礼,又以其“私断贡品,不敬友邦”为由派兵攻打瑾国。当时这备礼之人便是高肇阳,她办事本就十分谨慎,又怎会有此疏漏,待得事发,她也隐隐觉得是毓国搞鬼,只是苦无证据,朝臣又以为她是砌词狡辩只为脱罪,都只是纷纷上书要求严惩太傅,同时加倍补送年礼,竟无人看透毓国的真意、提议积极迎战。
高肇阳势单力孤也是无奈,只能直接向皇上进言。但皇上也非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多年锦衣玉食已磨平了她的棱角,她已早没有什么壮志豪情可言。况且自古以来毓国就是和平之邦,难免会给人造成假象,就是毓国根本不愿打仗也不会打仗!既然有了如此认知肇阳的话自是不能取信于人。
高肇阳再也无法,只得闭门谢客,一心著书立说,不再接触朝中之事。
而瑾国一再忍让并未换得毓国的“谅解”,反而是步步相逼,几乎占了瑾国的半壁江山!此时众人才都恍然大悟,明白了毓国的狼子野心,开始积极应战。本来此时肇阳该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只是世人都有讳疾忌医之心,对于当初肇阳所言现下大家都是闭口不提。以至于她的境况反不如之前…
再后来国之将倾,皇上也不好再掩耳盗铃下去,便郑重请她入宫商议救国之策。
只是肇阳怕是注定要辜负皇上的苦心了,因为她虽然有远见卓识和爱国之心,但却有些固执古板,说白了就是虽然懂得人性险恶,却自负君子,一点违背道德的事都不肯做。就是那种“虎狼立于前尚谈因果”的老顽固!
瑾帝明白这瑾国土地已被毓国吃到嘴里,怎会愿意轻易吐出来,但也知此时毓国是孤军深入,初打下的地方又不甚稳定,现下也是进退两难。于是瑾帝打的盘算是先对毓国上表称臣、割地赔款、年年纳贡,并送出女儿儿子为质,等毓国撤军、土地归还,再重建边防、修生养息,待时机成熟再与毓国一较短长。
她本欲派这高肇阳为使臣,与毓商议此事,只是将这因果与她一说,她非但不同意,还痛斥瑾帝此举是不守承诺、出尔反尔、会陷瑾国于不义。瑾帝此举本是无奈为之,此时见她非但不能理解安慰、为其分忧,反倒当面指责与她,也来了火气;又想到是因自己当初没信她之言才使瑾国落到现在的境地,既羞且愧,更是将错都推到这高肇阳身上。于是命她即刻想出退敌之计,否则就以通敌之罪论处。
高肇阳倒是早早的有了计较,就是一面让驻军拖住此处毓军,一面派兵顺江而下,直接打到毓国的老巢去,待国都有难,毓国自会撤兵。到时候趁着毓国撤兵之时反扑上去,让这些毓兵有来无回。
此计表面可行,只是瑾帝自家人知自家事,本以为毓国软弱,其实瑾国才是外强中干,现在尚且应接不暇,还哪有能力分兵作战,只怕真要按着肇阳的计策来,两军都要被毓国端掉。
瑾帝只当她到了此时还在孤芳自赏、只重个人名誉,不顾国家和百姓死活,一气之下,将她绑了作为此事的“首恶”直接送到毓国主帅的帐下。
当时毓国的主帅正是这赵将军,之前她就敬佩这位铁骨铮铮的太傅,此时见来人是她,非但没有惩罚,反而亲自相迎将她奉若上宾。
那押送的使臣早就嫉妒肇阳才华,见竟连她国主帅都知道她的名号,更是心中不平。待向瑾帝复命之时将此事添油加醋一说,愣是将一个忠心为国的君子说成是通敌叛国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