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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踩着竹梯下到院中,玉卿又朝一边努了努嘴,“那边有口井,喝点冷水降降温。”
这话听得小金鱼和伊文两人更加面红耳赤起来。
“那个…我们在上面…说的话您都…”小金鱼挤牙膏似的吐出这么几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唉,听是听到了,就是到后来怎么就没动静了呢?”玉卿故意寻思着说,“后来我想出来看看究竟是谁在我屋顶上谈情说爱,没成想一出来就看到瓦片砸下来!乖乖隆地咚!你们这是想杀人灭口嘛?”
“哈哈哈~玉卿姐好幽默啊。”伊文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替自己和小金鱼解围。
“哟,小伙子好记性啊。不仅人长得帅,嘴也蛮甜的嘛。”玉卿就是听不得别人夸,马上笑容满面地招呼他俩进屋去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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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卿的家简直是用纱堆出来的,到处都是绫罗绸缎、纱幕绣品,小金鱼被这满屋的繁华震惊了。
“二位请坐吧,香茶马上泡好。”说着,玉卿就闪身去了屋外。
“伊文,你说这个玉卿姐,究竟是鬼魅还是灵物一族呢?”小金鱼问伊文。
“谁在乎呢,管她是谁,能在这里生存的,即使是鬼魅也非同寻常。你不记得在市集上,那个鹿精说她有过人的本事吗?”
“是啊,记得,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神技。”
“我猜跟她的刺绣有关。”
“我也这么想。可是,那火种对她来讲,又有什么用处呢?”小金鱼说着站起身来,抚摸着绣品仔细端详。
“伊文,你看,她绣的东西很奇怪。”
“怎么了?”伊文也站起身来,走到小金鱼身边同她一起观看。
“通常来说,绣品大多是一幅构图完整的飞鸟鱼虫,或者是花草树木装饰品。可是你看这个,还有那个…怎么都是些零碎物品呢?比如说这只枕头,整幅作品只有一只枕头;而那幅瓶插腊梅,也只是一个瓶插腊梅而已。完全不像装饰品。”
正说着,玉卿端着茶具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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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龙井茶,二位可还喝的惯?”玉卿含笑问道,眼角却撇向伊文。
伊文连忙回答说“可以的、可以的”。
落座品了一会茶,玉卿开口说:“你们两个倒还真算是粉琢玉雕的一对儿。”
小金鱼和伊文被说得一愣,却并不答话,只是低头微笑喝茶。
“今天在市集,我早就注意到你俩了。没想到那么出众的两个人,居然这么腼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哦我叫伊文。”
“你呢,小妹妹?”
“我叫小金鱼。”
“小妹妹,你心事蛮多的嘛,当心想得太多错过良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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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文赶忙干咳两声,“玉卿姐,你很喜欢绣花呀。”
“嗐,绣着玩呗。”
“为什么你绣的都是些零碎物品呢?”伊文接着问。
小金鱼连忙抬起头来,这么问有些唐突,她觉得,所以担心地望向玉卿。
只见玉卿淡淡一笑,说道:“那你觉得我该绣些什么呢?”
“飞鸟鱼虫,花草树木啊。”听到伊文照搬自己的说法,小金鱼赶忙清了清嗓子,提示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伊文马上心领神会地转变了话头:“不过这也没什么,爱绣什么绣什么,这才是有个性的玉卿姐。”
玉卿又受用起来,来了兴头。
“好吧,既然我们这么投缘,就给你们演示一下我为什么绣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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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到二人琢磨过的瓶插腊梅跟前,抬起手在绣品上轻抚,再一抱,怀中便多了一瓶腊梅,那瓶腊梅居然活了!
“上帝啊!这太神奇了!”伊文惊呼道。
玉卿将腊梅放到桌上,“再来只鸟儿助兴吧。”
她拿起剪刀飞快地剪出一只鸟,向它吹了口气,那鸟儿就从纸上飞出,落在腊梅上啾啾鸣叫起来。
小金鱼也不禁赞叹:“天啊~这太神奇了~”
这时,玉卿开启了一只金色鸟笼的笼门,将鸟儿引进鸟笼。
“这个也是你剪出来的?”伊文问。
“不,是我绣的。”玉卿将鸟儿关入笼中,得意地观赏着自己的作品。“我喜欢裁剪、刺绣,我的神技就是赋予他们生命。”
听玉卿这样说,小金鱼突然伤感起来,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想来,妈妈也是这样被女王赋予了生命。
“既然你创造了它,想必是想让它快乐的,为什么不给它自由呢?”小金鱼说。
玉卿垂眼想了想,打开了笼门。那鸟儿便飞入院中,在杏花树上停留片刻之后,展翅高飞了。
小金鱼走至树下,向夜空眺望,只看见璀璨的银河和闪耀的群星。
伊文不知何时来到身边,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
玉卿也端着茶具来到树下,“来,我们干脆在这儿饮茶,岂不是良宵美景奈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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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在树下的石桌旁聚拢而坐,伊文问道:“玉卿姐,我能问你是这里的灵物还是…”他不好意思说“鬼魅”二字。
玉卿坦然回答道:“我是鬼魅。”
“鬼魅可以在这儿定居吗?”小金鱼感到诧异。
“有本事的自然能。”玉卿轻抚着杯边,一脸的轻蔑。“鬼城那无休止的暗无天日,对我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所以我就跟这儿的灵物拜师学艺,练了十几年才练得这手技艺,从此得以在此安居。”
“原来是这样,有点技术移民的意思。”伊文笑着说。
“什么技术移民?”玉卿不解地问。
“就是一个有技术的人想到另一个国家定居,必须提供一项技能给当地政府,以展示自己能够凭着技能谋生,才能够申请技术移民。”
“哦,是有点那个意思。你们呢?也是移民鬼魅?”
“我们不是。”小金鱼还在犹豫该不该对玉卿直言。
“我们是来朱雀国办事的,办完事还要去别的地方。”伊文接口道。
“办什么事?”玉卿追问着。
“嗯…”“呃…”见二人吞吞吐吐的,玉卿笑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在想我也许能帮上什么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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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鱼想了想,问道:“玉卿姐,你听说过青龙坞这个地方吗?”
“青龙坞?听说过呀。”见二人一副惊讶的神情,玉卿说:“怎么,你们要去青龙坞?”二人连忙点头。
小金鱼简直是太惊喜了,迫不及待地问:“你去过青龙坞吗?那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我没去过。只是听我师傅讲过一点,据说那儿关着一条龙呢。”
“关着一条龙?所以叫青龙坞吗?”伊文问。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吧。听说是有条罪龙被封印在青龙塔内,封印了好多年了。”
“封印?为什么会被封印?”小金鱼好奇地问。
“好像是丢了灵王的什么东西。”
听完玉卿的这句话,小金鱼跟伊文面面相觑,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髻上的灵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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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鱼,你头上这朵花看上去蛮神奇的。”玉卿注意到了灵须草。
小金鱼不想玉卿的好奇继续下去,便问:“玉卿姐,我就是要去青龙坞的,这对我来讲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你还知道什么,请告诉我好吗?”
“嗯,当年我跟师傅学艺,师傅对我说‘想要练成一个本事是很不容易的,就像是几百年来只有1条鲤鱼跃过了龙门那样,成功只属于不断进取的人。’我就问师傅关于那条鲤鱼的事情。师傅说‘每年的三月三,在龙门山都会聚集成千上万条鲤鱼,只等待一跃过龙门,成为巨龙升入灵域。可是哪儿有那么容易,大多数的鲤鱼都知难而退了,唯有1条青色的鲤鱼,怀抱着成龙的理想不停地练习跳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跃过龙门变成了一条青龙。此后就被灵王收入灵域,专门掌管人间的雨水。’”
“那么他被封印了之后,谁又来掌管人间的雨水呢?”伊文问道。
“灵王的右翼卫离风。”
“是他。”伊文喃喃自语。
小金鱼问道:“你见过离风吗?”
玉卿一手托腮道:“他那样重要的人物,我哪见得着。据说是一表人才、万里挑一的才俊呢。唉~真想见一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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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离风都掌管些什么呢?”小金鱼觉得对于离风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还是多了解一下为好,更何况他跟自己还有着那么异乎寻常的关系。
“他原本是掌管鬼城的,后来左翼卫青龙出了事,他才暂时接替了左翼卫的事务。”
小金鱼暗想,如果离风是管理鬼城的,而青龙却只管人间的雨水,这好像不大对等呀。
“听起来好像右翼卫比左翼卫管辖的事务要更多些啊。”小金鱼试探着问。
“你可别小看人间雨水,重要的不是雨水,而是人间。”
“你是说,其实左翼卫是掌管人间的?”小金鱼恍然大悟。
“是啊。雨水不过是一种途径,表面上只是布雨布雪,实际上是贯穿灵域和人间的通道。掌握了它,就可以调动灵域人间的一切。”
“这样说,现在离风的权力岂不是太大了?”伊文问。
“你别说,我还真没想过这一点呢。不过,灵王信任离风,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说到这儿,玉卿又花痴起来,“而且据说离大人是个极优雅、极稳重的人。唉~真想见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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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鱼想起了离风那如钟叔叔一般亲切的眼神,不禁点头应和道:“是啊。”
“怎么?你见过他?”玉卿捕捉到了她遐想的神情,直接问道。
“哪只见过啊,简直是呵护有加。”伊文酸溜溜地说道。
一听这话,玉卿拿眼瞅瞅小金鱼,又瞅瞅伊文。“真的?真没想到我的屋顶竟然招来了贵人。”
“什么贵人,不过是承蒙离大人费心照顾罢了。”小金鱼回答道。
“那…离大人为什么对你呵护有加呀?莫不是看上你了?”
小金鱼笑了,“玉卿姐说什么呢,离大人仙风道骨,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普通人。”
玉卿笑道:“你过谦了,你难道从来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美吗?”
然后又瞥了瞥伊文,“难怪他那么紧张呢。”
小金鱼这才明白伊文见到离风之后的古怪。她不禁暗自发笑,伊文竟然把自己对离风的敬重误解成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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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卿拿胳膊肘碰了碰小金鱼,“如果你对他没兴趣,那给我引见引见怎么样?”
小金鱼还没答话,伊文抢先答道:“好啊没问题!以玉卿姐的美貌,一定可以迷惑离风。”
“呵呵呵呵~”玉卿笑得花枝乱颤,“你这个小子,说出来的话我就是爱听!”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俩住在哪儿?”
“我们待会儿要住风满楼。”小金鱼答道。
“啧啧啧,风满楼那么高贵的地方啊,不是普通人住得起的。”
“是啊,那风满楼可是…”伊文正要透露风满楼的幕后大BOSS,小金鱼赶忙偷偷制止了他。
恰巧此时玉卿冒出一个念头,提议道:“呃,不如今晚你们就住我家吧,我家虽然比不得风满楼,但几间干净的厢房倒还是有的。”
“那就多谢玉卿姐了。”伊文竟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小金鱼低头细想,伊文一定是不想接受离风的赠予才这样,可见他有多么紧张自己。
这种紧张跟钟叔叔关爱的紧张完全不同,这是她第1次品尝到一个男人为自己吃醋介意。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种骄傲,又有一种快乐包含其中。这是她多年来暗恋钟义从未拥有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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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半仙时,他已经跟身边那位神侃的仙人喝得酩酊大醉了。
“你们来了?快来认识一下这位赤脚大仙!他的本事啊可大了…”在小金鱼和伊文的搀扶下走入包厢,半仙还满口惦记着刚才的仙人。
“怎么办?看他老人家的样子,咱们根本解释不了玉卿姐的事。”小金鱼望着伊文说。
“直接带他离开得了。”伊文说。
“那咱们要不要跟这里的小妹说一下?”
“你忘了这儿是谁开的了?一旦小妹告诉离风,他能让咱们去一个来路不明的鬼魅家住吗?”
小金鱼想想也是,“可是你说咱们就这么离开,对离大人会不会…”
“咱们在这儿是白吃白住,咱们离开风满楼对他没什么损失。再说,玉卿姐诚心诚意地邀咱们…”
小金鱼会意一笑,便跟伊文带着半仙偷偷离了风满楼,骑着坐骑来到玉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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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不省人事的半仙安置好之后,小金鱼对玉卿致歉说:“真是不好意思,叨扰您了。”
“无妨。就是多绣一床被褥的事儿。”
小金鱼明白,玉卿这是嫌弃浑身酒气的半仙呢,打算次日就把挨身的被褥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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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小金鱼望着窗外的星空出神,这一天下来经历的事简直太离奇了。
“神女归返灵域境,灵须始附青龙坞”,这就是灵须草的使命吗?
那条被封印在塔里的青龙,就是女王口中100年才出1条的鲤鱼变青龙吗?
左翼卫青龙是因为丢失了灵须草才会被灵王惩罚封印在塔中的吗?
这个灵王到底有多残酷,动不动就惩罚,而且是最残酷的惩罚。
妈妈和青龙都是惨遭他的惩罚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境遇。
如果我能把灵须草归还给灵王,是不是妈妈和青龙都能得到饶恕呢?
妈妈,你在哪儿?告诉我,离风是不是另一个我可以信任的钟叔叔呢?
就这么想着想着,她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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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不说一声就自作主张呢?”
“你都醉得不省人事了,我怎么跟你说?”
“你们这么干,想过离大人吗?他会怎么想?唉呀!真是孩子气!太莽撞了!让我怎么跟离大人交待…”
“你怕什么?离大人怎么让你这么紧张?打扇子干嘛?大清早的您还嫌热?”
“唉呀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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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鱼被这争论声吵醒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她赶紧起床来到院中。
玉卿也在,她已做好了各式早点,正招待大家吃早点呢。
小金鱼笑了:“这些又是你剪出来的吗?”
“这是我亲自下厨做的。”玉卿递过一双筷子,“来,尝尝我的手艺。”
“嗯?难道你是说,这桌好菜是她剪出来的?”半仙疑惑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问小金鱼。
“是呀,玉卿姐不仅会裁剪,还会刺绣呢,最神奇的就是——她能点石成金。”
“呀!没想到这位神仙姐姐还有如此神技,真是让老夫叹服。”半仙恭维着玉卿。
没想到玉卿一点没领情,反倒生起气来,“叫谁姐姐呢,人家比你年轻多了。”
“对对对,是老夫失礼了。”半仙连忙起身作揖道:“您这样一位貌美如花、蕙质兰心的人还拥有如此神技,老夫我实在是敬佩至极,一时竟只顾得尊敬而忘了其它。唉,实在是惭愧,万望玉卿小姐海涵。”
“快坐下吧,”玉卿抿嘴一笑,“喏,尝点豆花酱。”说完便舀了1勺酱放入半仙碟中。
伊文从桌下偷偷碰了碰小金鱼的脚,小金鱼会意地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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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