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猛先生!”刚解决了猪笼草带来的麻烦,就看到自己的鹦鹉在半空中,以一种“连滚带爬”的姿态玩命飞蹿,邦布的脾气再好,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何况是魔宠。
“混蛋!你对我的威猛先生都做了什么?”邦布“虎”地转过脸来,疾声厉色地冲罗文喝问道。
罗文这时候也有点慌了,磕磕巴巴地解释:“没,没干什么啊!我只是看它有些惊慌,所以对着它用了一个‘安抚动物’而已……真的,我发誓!”
“你傻的吗?管这叫‘安抚’?该死的,难道你小时候,你妈妈都是用尖叫来哄你入睡的吗?……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安抚!”一边骂着,邦布一边连续扔了几个安抚动物过去,这回空气中显现的,倒是正常的绿光了。
然而在绿光闪过之后,那鹦鹉竟没有半分要安静下来的意思,仍在空中撞来撞去地叫个不休——于是,更大的麻烦也就随之而来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大白天。而白天,就意味着客人多。
尤其是有资格上到二楼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客户,而这些人,也恰恰是最怕死的,试问对“杀人”这么敏感的字眼又怎会无动于衷——虽然等在外面的努尔瑞拉第一个赶到了“杀人现场”,并且她一进屋,就当机立断地脱下身上的斗篷,好像抛网一般将半空中飞蹿的鹦鹉网了下来;但是,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几乎是鹦鹉刚一落地,门口的布帘就被人大力掀开,冲进来几个冒险者打扮的家伙,有板甲,也有布衣——很明显是那些个大客户所雇佣的保膘。至于商行自己的护卫们,反倒被他们给挤到后边去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身穿板甲的护卫大步上前,扬手就是一道圣武士的招牌神术——侦测邪恶!
乳白色的圣光一出,躺在床上的罗文便吃了一惊,因为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传说中品性高洁,视钱财如粪土的圣武士,居然也会屈尊成为区区商人的护卫;但现实就是如此的离奇,更有甚者,在商业女神渥金的神殿中,其实连牧师都可以出租。
还是明码标价的那种。
也许是罗文秉性善良的关系,侦测邪恶这个法术落到他身上,发出的是淡淡的绿光;而邦布身上的也差不多,只是在色泽方面,似乎略微地有些发蓝。但是当法术,落到努尔瑞拉身上的那一刻,却突然爆发出一声有如滚油泼过般“咝咝啦啦”的异响,而且光芒的颜色,也瞬间变得如同从鲜血中捞出来一般猩红夺目,甚至红得都有些发黑!
“接受制裁吧!邪恶的精灵!”圣武士如临大敌地抽出了腰畔的十字宽剑,刷地一声,指向了努尔瑞拉站立的所在——看这架势,他是把黑暗精灵当做闯入的袭击者了。
“……我可以砍了他吗?邦布?”虽然是问句,但实际上努尔瑞拉已经在打算这么做了,毕竟按卓尔的习俗,往他们头上打光,就等于直接啐了人一脸唾沫。
然而还没等邦布阻止,对面一个穿着大红法师袍的家伙就跳出来了。
“住手吧!吉列!”显然他和刚才说话的圣武士是认识的,只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在你草率地定人罪名之前,至少也得确定一下受害者……或者说尸体的存在吧?要知道这里是浮冰港,是卓尔商行;不是你们‘白银之手’可以作威作福的地方!”
没有尸体,自然就没有凶手,这就好像没孩子就不会有人心甘情愿地喊你爹一样,是任谁都无法驳倒的真理;因此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已经明显带上了不屑。
如果是普通人这么说,估计圣武士早就把手套扔对方脸上要求决斗了,但眼前这一位,却让吉列不得不慎重行事。
毕竟那一身醒目到招摇的法师袍,就已经说明了这家伙的实力;而其所属的法师联合会(全称是“凯奥凯中央学院、及泛大陆自由法师联合交流会”,又叫红袍法师会——这里就要解释一下了:从中央学院毕业的魔法师,就是所谓的“学院派法师”或者奥术师,和神殿的元素法师不同),似乎也不比众神殿对外两大武力之一的白银之手骑士团要差到哪去。
因此动手,肯定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圣武士就没有反击的手段。“……这里没你的事,卜西博!”他转过头,语带威胁地对魔法师说,“不要惹我,否则我会把你干的那些好事统统都宣扬出去。”
“你……”魔法师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可正当他要反唇相讥的时候,一个声量不高,却极有特色的声音突然从外边传了进来:“喂喂!我说吉列,怎么说如此伤感情的话呢?毕竟大家都这么熟了……”话音未落,从外边又进来几个衣着华贵的人。打头的,是一个携着女眷的男子,看年龄似乎在四十岁上下,身材不高,有些矮胖,长相也就马马虎虎;倒是那一部卷曲的胡须看上去十分神气,正随着其嘴部的动作,在那里一翘一翘地。
他话中的内容,看似是在帮那位名叫卜西博的魔法师,但实际上说话的时机,却刚好卡在了卜西博出声之前,愣是将其想要说的话憋回了肚子里;而紧接着,这个卷胡子就再一次地展现了他高深的话术,一下子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别的地方。
“喔喔!还真是漂亮的花园呢……邦布先生。”他一脸赞叹地睁着眼说瞎话,“认识您这么久,还真没想到您这位商会的大管事,居然是一名深藏不露的德鲁伊。”
“让您见笑了,苏思特先生。只是平日里闲得无聊,种来打发时间而已。呵呵。”
邦布不卑不亢地抚了抚胸,既没承认,也没反驳——和隐身市井的夏尔洛不同,卓尔商行大管事的身份,就已经给他提供了足够的保护。
而且他也知道这与其说是在和自己打招呼,还不如说是对方,在借机提醒那个叫吉列的圣武士。
“异端……”果然就见那圣武士一脸晦气地嘀咕了一声,放弃了追查下去的举动;毕竟对圣武士这种众神的打手来说,德鲁伊和黑暗精灵实在没什么分别,若不是如今众神殿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而这里,又是神殿势力薄弱的北地,没准他连用剑“救赎”对方的心思都有;又怎么可能再管这里面的闲事?
——他还巴不得,眼前这两个异端能够自相残杀到同归于尽呢!
“好了先生们,”苏思特趁机拍了拍双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又拉回来,“还有两位美丽的女士。看来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很明显,是我们的德鲁伊先生在替这位……唔,小伙子你叫什么?”
“罗文。”
“好名字!嗯,就是替这位罗文先生治疗时,手上的劲儿似乎使大了点儿,并不是什么恐怖的袭击事件……就如同这位尊敬的魔法师先生所说,没有受害人,就没有凶手,对吧?”一句话,又同时向几方面卖了好,甚至连罗文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都不例外。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他的话——只见他身边一位戴着夹鼻眼镜,一副学者打扮的男子沉吟了片刻,突然出声道:“那可不见得哦,苏思特。”
“哦?莫非我们的智者雷德菲尔德先生,又有什么新的发现了?”
对于苏思特的吹捧,那名叫雷德菲尔德的眼镜男子也没矫情,很坦然地受了:“从进来这间屋子开始,我就对一件事很是在意,”说着话,他慢慢踱到邦布的吊床底下。
当然那玩意,现在已经不能算吊床了——两根太阳藤抽出了一根之后,整个床面都耷拉下来,有点像时下里流行的某种球类运动中,拦在当间的网。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张吊床,至少曾经是。”雷德菲尔德指着头上的“网”说,“而在正常的情况下,一间私人卧室里是不应该出现两张床的,毕竟据我了解,邦布先生您至今还是单身。”
说到这里他竖起一根手指,推了推鼻梁上那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金边眼镜:“现在问题就来了。如果这刚刚被拆掉的吊床,才是邦布先生平时所使用的,那么,这位罗文先生身下,蒙着厚绒布床罩的东西……又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