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国都城安都,在夕阳中露出了巍巍的城楼。
浮罗一行,赶在城门落锁前进了城,住进客栈。浮罗留意到店门匾额右下方有一枚小小的兰花花瓣,淡青色,并不显眼,与商家马车车辕上的一模一样。
第二天早起,用过早饭。
“可想去逛逛?”族长笑得很和蔼,仿佛就是个宠着孙女的普通爷爷。
“谢族长给予方便。”浮罗真心的感谢,总要打听下情况,准备下的好。
“明日日落前,来鸿雁楼找掌柜的。”给你两日,应该足够了,族长很有信心。
水叔递过来一个钱袋,“里面有一千两银票,安都所有的银铺通兑的。还有点散碎银子,方便行走。”
“谢谢水执事,明天日落再见。”浮罗收起钱袋,交给丁香收好,两个人转身回房。
再从房中出来,已经是两个普通的少年郎。浮罗脸色有点黝黑,红痣也被丁香用不知道什么粉遮住了。
探听消息最好的地方莫过于茶楼了。
一笑楼,安都最大的茶楼。浮罗留神看,匾额上竟然又有那淡青色的兰花花瓣。
“一壶好茶,四样小点心,拣你们店里拿手的上吧。”有钱好办事,给了小二一块碎银子,浮罗和丁香就被带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不太吵,但是足够听清别人在说什么。
此时茶楼戏台上,有人正在说书,竟然不知避讳,说得是星国的当朝皇帝星妩。
“要说我们当今这位皇爷,当有先贤舜帝的本事啊,当年的柔、鸾二妃效娥皇女英共侍身边。可惜那位柔娘娘,红颜天嫉,花季而殇,连带着刚出生的小公主也刚刚出生就夭折,要不然,长到现在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啊。”说书的做势擦了擦眼睛,不知道是伤心柔妃早去,还是懊恼不能见到美丽的小公主。
“要说我们的鸾妃娘娘,真是了不起啊,以圣女之身嫁入皇宫,十多年前我皇伤心柔妃早去,高筑望柔台,日日缅怀,每夜子时,焚香等候芳魂,不理朝政,亏了鸾娘娘帮忙料理国事,才有我星国国泰民安。”说罢,拿起小茶壶喝了一口润嗓子。
“说什么治理有功,十年前大旱,鸾妃拿丽贵人生的大公主娜桑从月国换来的粮食,可怜的大公主才十岁送给月国那个昏庸好色的老皇帝,不到一年就没命了。”旁边有人不服气地说。
“是啊,辰国边境上那十万铁骑,马和箭都是辰国送来的,还不是二公主逢楚换来的。这二公主更可怜,不知道被辰国司徒太后家哪个给炼了药人偶。”又有人也小声地附和。
“嘘,小声点,别被听到了,自找麻烦,如今的星国哪还姓星,鸾妃把持朝政,又是圣女,下一代也许就是鸾妃所出的三公主紫凤公主做女帝了。”另一个人,不知道是劝解还是拱火。
“哼,什么圣女,明明就是叛妃之后,看守祭台罢了!”低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不屑。
“大家都知道这祭台的神秘,是当年神州裂土之时,末帝轩辕哀以血为祭,身化祭镜,传说此镜能辨是非、知未来,出得起代价也能让人长生不老,轩辕朝的宝藏秘密也藏在其中。能打开此镜的,怎能是叛徒后人?”大家都纷纷表示不信。
“大家有所不知,打开祭坛必须在一天中阴气最重的子时,需要所谓的圣女,献出半碗心头之血,而能看到祭镜上的真言还需要含食祭草。这祭草是取圣女四肢上的血肉各一两,混合想看祭镜真言之人之人的头发一起熬制而成。这四肢上取血肉之后不能敷药医治,否则伤口更重,只有自然渗血三百六十五天才止。历代圣女可有活过三十五岁的啊?这样才是轩辕哀帝恨之切啊,让叛妃后人代代被当权者食肉而亡。”低哑的嗓音不紧不慢的说出这样的血腥的话来。
“怪不得呢,鸾妃宁肯拿星国公主换粮食武器,也不肯求助祭坛呢。”大家都恍然大悟。
“这么看来,鸾妃家族可真是可怜。”有人轻轻叹息着说。
“我看是活该!”丁香也小声恨恨地说,前几天就是她派人灭了武郡商家,把她养大的老爷、夫人死了,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厨房里总偷偷给她留着好吃的桂花糕的桂嫂,都再也不能见到了,如今,自己和小姐都是无人照看的孤女,丁香眼泪又差点流了出来。
“为了权力,是没有伦理亲情道义廉耻的。她们鸾家为了至高的皇位,为了改变家族代代被食的命运,打算取星皇室而代之,暗中不知道干了多少龌龊事,手上早就沾满无辜的鲜血了!”浮罗心中也想起了伍郡的父母,刻意压粗了嗓音说。
旁边桌子上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月白长衫,凤目清澈,薄唇微抿,好一个温润少年,谦谦君子。“这位小兄弟,分析得很入情入理,是个妙人。”他见浮罗把皇权和鸾家处境说的透彻,忍不住答话。
“兄台见笑了,看过些话本,循常理推测罢了。”浮罗一惊,没想到被人听了去,暗恼自己招摇了。
公子一抬头,正好对上浮罗的视线,好一双明亮的眼啊,“在下文月,请问小兄弟怎么称呼,可否移桌相叙啊?”说着站了起来,伸手邀请浮罗和丁香。
“姓罗,单字名复,今日幸会了。不过,小弟还有俗事缠身,有缘再见!”浮罗不愿多生枝节,带着丁香结帐离去。
“星国乡野之中还有如此见识之人,有趣!”公子碰了一鼻子灰,也不见生气。
“公子,要派人跟着?”小侍童指指浮罗离去的背影。
“不必了,在商家的地盘上还是小心些,不要轻易的暴露了实力。商家决不是表面上那样的仅仅敛财而无所图。”公子摆摆手,又施施然的坐下。好一双灿若晨星的眼睛啊,走过这么多地方,竟然被一个乡野小子闪了眼,公子自嘲的笑笑,甩甩头,继续喝茶。
一笑楼顶层的密室内,商家族长商阕和水叔也在对坐品茗对弈,旁边垂手站着的赫然就是刚才招待浮罗的那个小二。
“该知道的,都听去了?”老族长慢条斯理的落下一子。
“听去了。”没有了在前厅的见钱眼开的小跑堂模样,小二规规矩矩的回答,“月国大殿下月文来安都了,暗卫武功很高,我们的人没敢跟的太近。”
“暂时不要惊动他。”现在还摸不清他来此的目的,商阙不想在这时候节外生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