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罗不动声色的应付着一批又一批的贵女们,举杯之时,罗袖半掩,杯中酒大半倒入袖中罗帕之上。但是一轮轮的酒敬下来,虽然浮罗不时的夹口菜压着酒气,说话还是有些口齿不清了,她不停的唤丁香取热茶来。
就着热茶,喝下百花玉露丸,浮罗的脸更加红了,在亭子里的灯光映衬下,嫣红一片,特别的明显。
看着灯光下浮罗明显鸵红的脸,鸾贵妃喜上眉梢,时机差不多了,她冲穆宛清一眨眼。穆宛清会意,知道时机已到,她站起身,袅袅婷婷的走到浮罗桌前,“初次与浮罗公主同席,宛情也敬公主一杯。月国的穆贵妃是宛清的姑母,以后我们说不得要常见面,还请浮罗公主多多关照啊。”
穆宛清说着一招手,旁边早就候着的宫人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满满的两杯酒,晶莹剔透的淡绿色液体盛在透明无色玻璃杯内,泛着诱人的光芒,映在浮罗黑漆漆、明亮地大眼睛里,形成一汪碧色的亮点。
“好,本宫陪你。”浮罗见穆宛清径直走过来,她大声地说着,眼神微醺,踉跄着起身,绕过案几,脚下一滑,一个没站稳,险些扑倒在穆宛清身上。丁香见浮罗摔倒,慌忙上前搀扶,匆忙经过端酒的宫人身边时,丁香手中的帕子一抖掉在酒盘上,一顿、一滑又掉在了地上。那宫人只感觉手一抖,盘中酒杯轻微的晃了一晃。小宫人眨了眨眼睛,酒杯还好好的,她没敢吱声,赶紧敛心静气的站稳。
穆宛清这边眼睁睁地盯着浮罗,见她痛快地答应了,赶紧说:“谢公主给小女子面子。”说着,穆宛清一伸手看似随意的拿过左边一杯酒,一仰头,淡绿色的液体全部通过喉咙滑入了胸腹之中,酒杯见底,点滴没剩。
“穆小姐不愧将门虎女,果然痛快。”浮罗说着也伸手拿过剩下的另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手一松,酒杯落地,人也软软的倒在了丁香的怀里。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紫凤,自从世家贵女们开始给浮罗敬酒就一直担心的悄悄观察着浮罗,今夜这些人就像着了魔一样的轮番灌浮罗的酒,紫凤不悦,但是也没有办法,她的母妃鸾贵妃一直笑吟吟的看着,甚至鼓励着,连说大家要尽兴,多亲近一番。
现在浮罗被穆宛清最后一杯酒给灌倒了,紫凤公主终于找到了理由,赶紧大声地吩咐:“妹妹醉了,快扶她找个最近的宫殿休息。”
鸾贵妃看着自己的女儿,还真是贴心啊,还没等她开口呢,就把她要说的话都说了,她慈爱的看了一眼女儿,微笑着说:“清风阁离孔雀台最近,那里是皇上经常去休息的地方,一应东西备的也齐全。”
紫凤听母妃这样讲,马上接口说:“那就让浮罗妹妹去清风阁休息一下。”
鸾贵妃见目的达到,大声地呵斥宫人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三公主吩咐么?”
春红听到鸾贵妃吩咐,马上过来就想搀扶起倒在丁香怀里的浮罗,没想到醉倒的浮罗嘴里嘟囔着还要喝,手也没闲着,无意识的乱挥乱舞,好巧不巧的挥开了春红的手,丁香趁势扶起浮罗,让她伏在自己的肩头,小声地说:“小姐,我们回宫去。”
紫凤听到丁香这样说,急了,瞪了丁香一眼,训斥说:“你这个奴才懂的替你得主子着想么?望柔台这么远,妹妹吃醉了酒,吹多了凉风得多难受啊。清风阁是离孔雀台最近的宫殿,去那里正合适。我星国皇宫之中,哪里不是浮罗妹妹随便去得的。”
丁香刚想说话,春红抢上一步说,“三公主训斥的是,奴婢们这就浮罗宫主去清风阁。”说着又要过来搀扶浮罗。
浮罗本来还嘟囔着喝酒,听她们争吵,睁开迷离的眼睛,嗤笑着说:“姐姐说的是,星国皇宫是本宫的家,哪里都是可以去得的,本宫今夜就要去清风殿。”
浮罗说着,就要挣开丁香的手,自己走。丁香无奈,只得抓紧了浮罗安抚她说:“奴婢听小姐的,咱们去清风阁。”
早有小宫人举着宫灯候着了,春红见浮罗自己一定要去清风阁,也不再坚持要搀扶她,一挥手,小宫人头前引路,春红护着浮罗主仆往清风阁而去。
浮罗软软的伏在丁香肩头,离开孔雀台之后她就悄悄睁开了眼,一扫在孔雀台之时眼中的迷离之色,她轻轻捏一捏丁香满是汗水的手心,丁香悬着的心猛地松下来一大半。
鸾贵妃没有说错,清风阁离孔雀台确实很近,跟着带路的宫人,不一会儿,浮罗和丁香主仆二人就来到了清风阁。清风阁不大,不是正式的主殿,没有正式的寝殿,左右没有东西暖阁,后面也没有宫人的房舍。清风阁只是因为离的孔雀台近,建的一个临时休息得暖阁而已,院中植了一片竹子,夜风一吹,小院正中小径竹韵幽幽,竹林旁的小亭子上本应常年燃着气死风灯,此刻却没有光亮。积年枯黄的竹叶挂在灯笼之上,诉说着长时间无人问津的寂寞。
丁香环视着有些昏暗的清风阁,像是废弃了许久的,哪像鸾贵妃说的一应东西齐全的样子,恐怕平日宫人们偷懒,连打扫都不及时的,她心中觉得不安,转身对春红说:“你们下去吧,小姐有我照顾就好了。”
丁香的盘算打得好,她想打发了宫人们,赶紧带浮罗离开这个有些诡异的清风阁,虽然浮罗人还是清醒的,但是丁香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绵软无力,还是得给小姐好好检查一下她才能彻底放心。
“奴婢等奉命安顿公主,不敢偷懒。”春红竟然坚持不走,还拿眼睛紧紧的盯着浮罗主仆。
丁香的心又提了起来,如果现在还明白这是个阴谋,那她就是完全痴傻了。
“你……”丁香立马就要发火,浮罗又捏了一下丁香的手臂,告诉丁香她没事,示意她不要冲动,既然戏已经演到这步了,总要看看她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春红也不等丁香说完,又不软不硬的催促说:“浮罗公主请吧。”
丁香无奈,摸了摸腰间的软剑,不在多话,扶着浮罗沿着小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