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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张浚置司阆州,五路陷没。金人自熙河东还,残阶、成去,入散关,过漫天坡。郭奕为诗曰:“大漫天是小漫天,小漫天是大漫天。只因大小漫天后,遂使生灵入四川。”又曰:“秦山未尽蜀山来,日照关门两扇开。刺史莫嫌迎候远,相公新送陕州回。”奕罢官卖蒸饼为生,晏如也。三朝北盟会编

张浚以王德为都统制,郦琼副之,琼辈惧不敢喘。及德视事,教场诸将执檛用军礼谒拜。琼登而言曰:“寻常伏侍太尉不周,今日乞做一床锦被遮盖。”德素犷勇,竟不发一言抚慰。琼愈惧,连上章乞回避之。浚召德还,以张俊为宣抚使,杨沂公为制置使,刘锜副之,并驻庐州。会参谋兵部尚书吕祉密奏罢琼兵柄,书吏漏言,琼反谋始决。及金字牌飞报,吕方坐厅事,闻有大声如<骨孝>箭,辟历自戟门随牌而入,启视则三使除书也。吕拍案叹曰:“庞涓死此树下。”即日乱作。齐东野语

德寿谓寿皇曰:“毋信张浚虚名,将来必误国家大计。他专把国家名器财物做人情耳。”齐东野语光尧每以张浚误大计为辞,谓浚有一册子,才遇士大夫来见,必问其爵里书之,若心许其他日荐用者。又镕金盌饮兵将,即以赐之。不知官职是谁底?金盌是谁底?四朝闻见录

张魏公素轻锐好名,士之稍有虚名,无不牢笼,挥金如土,视官爵如等闲。士之好功名富贵者,无不趋其门。其子南轩以道学倡,名父子为当时宗主。在朝显官,多其门人,悉自诡为君子,稍有指其非者,则目为小人。绍兴元年,合关、陕五路兵三十余万,一旦尽覆,朝廷无一人敢言。淮西郦琼之叛,公论沸腾,言路不得已始疏其罪。及符离之败,国家平日所积兵财,扫地无余,反以杀伤相当,行赏转官无虚日。使魏公未死,其祸将有不可胜言者。齐东野语

高宗尝问张魏公:“卿儿想渐长成。”魏公对曰:“臣子栻,年十四,脱然可语圣人之道。”及隆兴初,魏公督师,南轩以内机入奏,引见德寿宫,首问魏公起居饮食状,又问:“卿几岁?”对曰:“臣年三十一。”又问:“卿母安否?”对曰:“久失所恃。”上愀然久之曰:“朕记得卿父再娶时,以无继嗣,曾来商量。朕与卿父义则君臣,情同骨肉。”或谓高宗晚年追悼明受,不满魏公,至有“宁失天下不用张浚”之言,殆不然也。鹤林玉露

公念桧欺君误国,欲力论时事,又念太夫人计氏年高,言之必被祸。太夫人觉公形瘠,问故,公具言所以。太夫人诵先雍公按公父名咸绍圣初举制科策曰:“臣宁言而死于斧钺,不忍不言而负陛下。”公意遂决。乃上言,桧怒,特进提举兴福宫,连州居住。续名臣言行录

忠献居永,微闻当路意,昕夕不自安。且念为太夫人忧,不敢明言。忽外间报中都有人至,亟出视,一男子喘卧檐下,不能言。方吉凶叵测,众环视缩颈。忠献素坚定,于是亦色动。有顷,掖之坐,稍灌汤饵而苏,犹未出语,但数指腰间,索之得片纸。盖故吏闻桧讣,走介星驰,至近郊益奔程欲速,是以颠蹶。顷刻之间,堂序欢声如雷。桯史

张紫岩谪居,适权奸新毙,时宰恃邻好而不固圉。紫岩制丸墨、竹杖二铭,其杖铭曰:“用则行,舍则藏,惟我与尔。危不持,颠不扶,则焉用彼。”或录以示当路,以为讽己,将奏之。会病卒不果。他日陈正献俊卿为孝皇诵之,书于御杖焉。桯史贵耳集不详

南轩自桂帅入朝,以平日所著书并奏议讲解百余册装潢以进,方铺陈殿陛间,有小黄门忽问左司:“甚文字许多?”南轩白之曰:“教官家治国平天下。”小黄门答曰:“孔夫子道:‘一言可以兴邦。’”孝宗闻此言亦笑。贵耳集

张南轩待小人甚严,为都司日,肩舆出遇曾觌,觌举手欲揖,南轩急掩其窗棂,觌惭,手不能下。东山谈苑

张宣公按栻谥宣帅江陵,道经澧。士子十数辈,执文书郊迎。公喜见须眉,就马上长揖,索其文观之,乃举郡守政绩。公掷其文于地曰:“诸公之来,某意谓相与讲切义理之是非,启告闾阎之利病。今乃不然,是特被十只冷馒头使耳。”跃马迳去。鹤林玉露

南轩赴静江,至羊楼桥市方食,吏执名纸立于庭,食毕呼吏见客,曰:“客留名刺去矣。”曰:“速请来!”市仅数家,一呼皆至。衣冠鄙陋,举止周章。先生历问其读何书,各勉以学而退。宇文正甫曰:“此辈不见何害。”先生曰:“荒凉小市,有此两三人已难得。彼以儒名,于市见一官不得,将揶揄于市人矣。诱而进之,亦劝之之道。”庶斋老学丛谈

张南轩晚得奇疾,虚阳不秘,踰年卒。就殓,通身透明,脏腑可数,莹澈如水晶。自昔医书,不载此疾。养疴漫笔

苏翁不知何许人,绍兴末,来豫章东湖南岸结庐独居。待邻右有恩礼,人爱敬之,称曰苏翁。身长九尺,美须髯,寡言笑,布褐草履,终岁不易。未尝疾病,筋力数倍于人,食啖亦与人倍。辟废地为圃,艺植耘芟,皆有法度,虽隆暑极寒,圃内根荄芽甲滋郁畅茂,以故蔬不绝圃。味视他圃为胜,市鬻者利倍而售速。每先期输值,不二价而人无异辞。宵织履,履坚韧,织未脱手,人争贸之以馈远,号“苏公履”。薪米不匮,且有余羡。喜周急,人有贷假,随力所及应之。闭门高卧,或危坐终日,人莫能测。时张浚为相,驰书函金币,移书豫章漕及帅曰:“余乡人苏云卿,管、乐流亚,遁迹湖海有年矣。近闻灌园东湖,其高风伟节,非折简所能屈。幸亲造其庐,为我必致之。”漕帅密谕物色,人曰:“此间有灌园苏翁,无云卿。”漕帅即相与变服为游客入其圃,翁运锄不顾。二客前揖与语,翁良久问客何从来,乃延入室,土锉竹几,辉光溢然,地无纤尘。案上留汉书一册。二客神融意消,恍若自失,默计曰:“此为苏云卿也必矣。”既而汲泉煮茗,意稍款接。客遂扣曰:“仙里何地?”曰:“广汉。”客曰:“张德远亦广汉人,翁当识之”。曰:“识之。”客又问:“德远何如人?”曰:“贤者也。第长于知君子,短于知小人。德有余而才不足。”因问德远今何官。二客曰:“朝廷起张公欲了此事。”翁曰:“此恐怕他未便了得。”盖初不虞张使访己也。二客遂笑谓翁曰:“某等备乏漕帅,实非游客。张公秉相权,令某等造庐,以礼致公,共济大业。”出书函金币于案上。翁色变,遽喉内隐隐有声,似怒张公之暴己者,至是始知翁广汉人即云卿也。继旌旗填委,坚请翁同载以归。再三谢不可,许诘朝上谒。越夕遣使迎伺,则扃户寂然。从他径排闼入,惟书币留案上,俨然如昨,而人不可得见矣。游宦记闻林下便谈文异事同

任尽言事母尽孝,母老多病,未离左右。每自言其母得疾之由,或以饮食,或以燥湿,或以语话稍多,或以忧喜微过,皆朝夕候之,无毫发不尽。五脏六腑中事,皆洞见曲折,不待切脉而后知,故投药必效,虽名医不逮也。张魏公作都督,欲辟之入幕,乃力辞曰:“尽言方养亲,使得一神丹可以长年,必持以遗老母,不以献公,况能舍温凊而与公军事耶!”魏公叹息而许之。宋稗类抄

赵鼎

赵鼎起于白屋,有朴野之状。一日拜相,骤为骄侈,以临安相府为不足居,别起大堂,奇花嘉木,环植周围。堂之四隅,各设大罏,为异香数种。每坐堂上,则四罏焚香,烟气氤氲,合于座上,谓之香云。秀水闲居录

金明县道士自称白云片鹤,游汴,见赵鼎,大呼曰:“中兴名相!”他日又遇鼎曰:“吉阳相逢。”后鼎绍兴五年为相,晚窜吉阳,忽见白云,曰:“忆昔日之言乎?”山堂肆考

赵鼎为左相,一日入朝,见自外移竹栽入内,奏事毕,亟往视之,方兴工于隙地。元镇询谁主其事。曰:“内侍黄彦节也。”元镇即呼黄责之曰:“顷岁艮岳花石之扰,皆出汝曹。今将复蹈前辙耶!”令勒军令状,日下罢役。彦节以闻于上。翌日元镇奏事上前,上曰:“偶见禁内有空地,因令植竹数十竿,非欲为苑圃。卿能防微杜渐如此,可谓尽忠。尔后傥有此等事,勿惮以警朕之不逮也。”挥麈余话

南渡初,中原士大夫之落南者,高宗有许占寺院之命,赵忠简居越之能仁寺。癸辛杂识

赵忠简秉政日,使臣关永坚匄官淮上,贫不办行,欲货息女。公怜之,随给所须。永坚乞纳女,公却之,力请不已,姑留之。永坚解秩还,公一见语之曰:“尔女无恙。”且助资属求良配。女虽累年侍丞相巾栉,及嫁,尚处子也。清波杂志

赵鼎都督川、陕,申请随军钱物七百万缗。余奏曰:“张浚赴蜀,朝廷给一百五十万。今鼎所需三倍,所费不赀。”上曰:“奈何?”余曰:“欲支三百万,半由朝廷,已如浚数,半令所部漕司应付。”上可之。既退,鼎怒语曰:“令我作乞儿入蜀耶!”秀水闲居录

会稽士人有钱唐休者,有名于时。赵丞相当国,人荐之。方议除擢,会边报警,视奏目内,适见其姓名,赵不悦曰:“钱唐遂休乎?”因置不用。赵引折彦质为枢密,其院内奏牍,书名相次,人有谮之者,谓“赵鼎折”为不祥,乃与钱事相类。鸡肋编

建炎间,术者周生善相字。车驾至杭,金骑惊扰之余,人心危疑。执政呼周至,书杭字示之,周曰:“惧有警报。”乃拆其字,以右边一点配木上,即为兀术。不旬日果传兀术南侵。当赵、秦庙谟不协,各欲引退,二公各书退字示之,周曰:“赵必去,秦必留。日者君象,赵书退字,人去日远。秦书人字密附日下,日字左笔下连,而人字左笔斜贯之,踪迹固矣,欲退得乎?”既而皆验。暌车志谢诚甫祖信任南床日,论赵忠简不遗余力。谢为赵之上客。清波杂志

赵鼎不主和议,罢相出知绍兴,首途之日,桧奏请备礼饯鼎之行。乃就津亭排列别筵,秦执政俟于津亭。鼎相揖罢,即登舟。桧曰:“已得旨饯送,相公何不少留?”鼎曰:“议论已不协,何留之有?”遂登舟,叱篙师离岸。桧亦叱从人收筵而归,且顾鼎曰:“桧是好意。”舟既开矣。三朝北盟会编

赵吉阳元镇一日于行在所,因过三馆,语坐上:“顷一夕梦贬海上,将无是乎?”诸馆职学士争道其德而谈休美,其间一二门下士毅然曰:“藉使如梦,则某等誓乘桴而从。”一时以为美谈。未几,吉阳果徙海上。是时独有一王海康趯者,颇为流人调护,海上所无薪药百物,海康辄津致之。后有人告讦,免所居官,海康勿怨也。归时过吾,吾亟访海康:“曩闻三馆之语甚美,今日有践言者乎?”海康笑谓吾曰:“宁有践言者耶!虽吉阳亲旧,曾弗睹一字之往来。”吾得此为之短气。铁围山丛谈

赵鼎在潮五年,杜门谢客,时事不挂口。及移吉阳军,有谢上表曰:“白首何归,怅余生之无几;丹心未泯,誓九死以不移。”秦桧见之曰:“此老倔强犹昔。”宋稗类抄

赵忠简既以忤相桧谪吉阳军,门人故吏皆不通问,广帅张宗元时遣使渡海以醪米遗之。忠简谓子汾曰:“桧必欲杀我。我不死,一家当诛。我死,尔曹无恙。”乃不食死。汾护丧归葬于衢州。守臣章杰,原注:惇诸孙,怨赵当国时治惇罪。知士大夫平时与公有简牍往来,至是又携酒会葬,意可为奇货,乃遣官兵下县,同县尉翁蒙之以搜私酿为名,驰往掩取。蒙之书片纸,走仆自后垣出密告汾,趋令尽焚箧内书,比至无所得。宋稗类抄

秦桧末年大诛杀以胁善类,逮忠简之子汾下狱。汾就逮,自分必死,因属其家曰:“此行无全理,脱幸有恩言,当于馈食内置笑靥一以为信,毋忘!”既入狱月余,无所问,狱卒日施惨酷,奄奄待尽。忽外致食满橐皆笑靥,汾泣曰:“吾约以一而今乃多如是,是绐我。”既而狱吏皆来贺,始知桧已死。狱事得解,汾即日脱械出。桯史

忠简还葬衢州。常山郡将章杰,惇诸孙,雅怨赵公当国时治惇罪,又希桧旨,阳以善意檄常山尉翁蒙之护其丧,一日下书翁曰:“赵氏为私酒以饮役夫,亟捕寘之法。”又使搜取赵公平日知旧往来书疏,欲以败赵氏,快私愤,且媚桧取美官。翁不可,则<口舀>以利,胁以威。翁度杰意壮,不但己,或更属他吏,则事有不可为者,即密告赵氏,夜取诸文书悉烧之,无片纸在。翌旦乃往搜捕,以无所得告。杰怒,又廉知翁女弟适故胡寅,实当时草诏罪状惇者,益怒,乃诬翁他罪劾之。会胡公弟宁为尚书郎,即具以白桧,桧乃悟为杰所卖,下安抚使问状,而杰遂废不用。续名臣言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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