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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昔与小王先生言:“王舒公介甫何至于无后?”小王先生曰:“介甫天上之野狐也,又安得有后?”归白鲁公,鲁公曰:“有是哉!顷有李士宁者,异人也。一旦因上七日入醴泉观,视卿大夫络绎登阶拜,睹一衣冠,亟问之曰:‘汝非獾儿乎?’衣冠者为之拜,乃介甫也。士宁谓介甫:‘汝从此去踰二纪为宰相矣。’盖士宁出入介甫家,识介甫之初诞,故竟呼小字曰獾儿也。”铁围山丛谈

萧注熙宁间上殿奏对罢,上问:“今臣僚孰贵?”曰:“文彦博。”又问其次,曰:“韩琦。”又问王安石何如,注曰:“牛形人,任重而道远。”又曰:“安石牛耳虎头,视物如射,意行直前,敢当天下大事。”清波杂志画墁录、钱氏私志较略

黄庭坚尝言:“人心动则目动。”王介甫终日目不停转。道山清话又荆公观书,目光射纸上,见前杜衍条下。

王荆公目睛如龙。老学庵笔记

荆公之生也,有獾出于市。一道人首常戴花,时人目为戴花道人,来访其父曰:“此文字之祥,是儿他日以文名天下。俟至执政,当见之。”荆公父书于册,自后不少差,荆公甚神之。洎拜两地,道人果来曰:“自此益得君,谨无复讎。”荆公扣之,曰:“公前身李王也,戒之!”遂辞去。云麓漫钞

荆公在钟山读书,有一长老曰:“先辈必做宰相,但不可念旧恶,改坏祖宗格法。”荆公曰:“一第未就,奚暇问作宰相,并坏祖宗格法?”老僧云:“曾坐禅入定,见秦王入寺来,知先辈秦王后身也。”贵耳集

蜀道有梓潼神祠,素号异甚。士大夫过之,得风雨送,必至宰相;进士过之,得风雨则必殿魁。有王提刑者过焉,适大风雨,王心因自负,然独不验。时介甫丞相年八九岁,侍其父行,后乃知风雨送介甫也。铁围山丛谈

王介甫乃进贤饶氏之甥,锐志读书。舅党以介甫肤理如蛇皮,目之曰:“行货亦欲求售耶?”介甫寻举进士,以诗寄之曰:“世人莫笑老蛇皮,已化龙鳞衣锦归。传语进贤饶八舅,如今行货正当时。”坚瓠集此条他书不见,不知褚氏所本何书。又安石幼时事一条已载张方平条下。

庆历三年御试进士,时晏元献为枢密使。杨察,晏壻也,弟寘时就试毕,负魁天下望。未放榜,寘以小赋求察问晏公己之高下。晏公入,见寘之赋考在第四人,出以语察,察密以报寘。寘与酒徒饮酒肆,闻之,以手击案曰:“不知那个卫子夺吾状元矣!”不久唱名,再三考量以第一人卷进御,赋有“孺子其朋”之言。不怿曰:“此语忌,不可以魁天下。”即王荆公卷子。第二即王圭。以故事官人不为状元。令取第三人,即殿中丞韩绛。遂取第四人卷子进呈。上欣然曰:“若杨寘可矣。”复以第一为第四。寘方骂时,不知己为第一人也。然荆公平生未尝略语曾考中状元,其气量高大,视科第为何等事耶。默记

王荆公于杨寘榜下第四人及第。是时晏元献为枢密使,上令十人往谢,晏公俟众人退,独留荆公,再三谓曰:“廷评乃殊乡里,久闻德行乡评之美。殊备位执政,而乡人之贤者取高科,实预荣焉。”又曰:“休沐日相邀一饭。”荆公唯唯。既出,又使直省官相约饭会,比往时,待遇极至。饭罢,又延坐,谓荆公曰:“乡人他日名位如殊坐处。”且叹慕之。最后曰:“有二语欲奉闻,能容于物,物亦容矣。”荆公但微应之。归至旅舍,叹曰:“晏公为大臣而教人者以此,何其卑也。”心颇不平。荆公后罢相,其弟和甫知金陵时,说此事,且曰:“当时我大不以为然,我在政府,平生交友,人人与之为敌,不能保其终。今日思之,不知晏公何以知之。”默记清波杂志较略

天台县桃源洞,千山万山,人烟断绝。其间古桃树,年深化为精魅,常迷人。王介甫夜坐,梅月照轩窗,读易。忽有一姝,容颜姝丽,见介甫,自言知易。遂相与谈论,实能发人所未发,介甫喜甚。间得报司马君实来访,介甫出迎,至轩,彼姝即隐身不出。及司马去,彼姝复来,怪而问之,对云:“妾乃此梅花月之妖,君实正人,妾不敢相见。”介甫爽然。枣林杂俎

韩魏公知扬州,介甫以新进士佥书判官事。韩公虽重其文学,而不以吏事许之。介甫数以古义争公事,其言迂阔,韩公多不从。介甫秩满去。会有上韩公书者,多用古字,韩公笑曰:“惜乎王廷评不在此,此人颇识难字。”介甫闻之,以公为轻己,由是怨之。及介甫知制诰,言事复多为韩公所沮。会遭母丧,服除,时韩公犹当国,介甫遂留金陵不欲参。曾鲁公知介甫怨忌韩公,乃力荐于上,强起之,其意欲以排韩公耳。涑水纪闻

韩魏公知扬州,王荆公初及第为佥判,每读书达旦,略假寐,日已高,急上府,多不及盥漱。魏公见荆公少年,疑夜饮放逸,一日从容谓荆公曰:“君少年无废书,不可自弃。”荆公不答。退而言曰:“韩公非知我者。”魏公后知荆公之贤,欲收之门下,荆公初不屈。故荆公日录,短魏公为多,每曰:“韩公但形相好尔。”作画虎图诗以诋之。邵氏闻见录

荆公与魏公论事不合,曰:“如此则是俗吏所为。”魏公曰:“公不相知,某真一俗吏也。”晁氏客语

舒王性酷嗜书,虽寝食,手不释卷。知常州,对客未尝有笑容。一日大会宾佐,倡优在庭,公忽大笑,人颇怪。乃共呼优人,厚遗之曰:“汝之艺能使太守开颜,可赏也。”有人窃疑公笑不因此,乘间启公,公曰:“畴日席上偶思咸常二卦,豁悟微旨,自喜有得,故不觉发笑耳。”墨客挥犀

荆公为江西漕,梦小龙呼相公,求夹注维摩经十卷,久而忘之。后至友人家,见佛堂有是经,因录而送庙。及在相府,梦小龙来谢。孙公谈圃

王荆公性不修饰,经岁不洗沐,衣服虽敝,亦不浣濯。与吴仲卿同为群牧判官。时韩持国在馆,三数人尤厚善,因相约每一两月即相率洗沐定力院,家各出新衣为荆公番,号拆洗王介甫。公出浴,见新衣,辄服之,亦不问所从来也。石林燕语

司马温公尝曰:“昔与王介甫同为群牧司判官,包孝肃为使。一日群牧司牡丹盛开,包公置酒赏之,举酒相劝。某素不喜酒,亦强饮。介甫终席不饮,包公不能强也。某以此知其不屈。”邵氏闻见录

仁庙嘉祐间,开赏花钓鱼燕,介甫以知制诰预末座。帝出诗,群臣属和。末至介甫,日将夕矣,得披香殿字,未有对。郑毅夫獬顾曰:“宜对太液池。”故其诗曰:“披香殿上留朱辇,太液池边送玉杯。”翌日都下盛传王舍人窃柳词,介甫颇衔之。西清诗话

仁宗朝王安石为知制诰,一日赏花钓鱼宴,内侍各以金楪盛钓饵药置几上,安石食之尽。明日帝谓宰辅曰:“王安石诈人也,使误食钓饵一粒,则止矣。食之尽,不情也。”帝不乐之。后安石日录厌薄祖宗,于仁宗尤甚,每谓汉武帝,其心薄仁宗也。邵氏闻见录

王荆公为小学士时,尝访蔡君谟。君谟闻公至,自取绝品茶,亲涤器烹点以待。公于夹袋取消风散一撮投茶瓯饮之。君谟失色,公徐曰:“大好茶味。”君谟大笑。墨客挥犀

有献砚于王荆公者云:“呵之可得水。”公笑而却之曰:“纵得一担水,能直几何?”五总志

嘉祐初,李仲昌议开六漯河,王荆公时为馆职,颇右之而功不成。仲昌赃败,刘敞以书戏公曰:“要如宗人夷甫不与世事可也。”荆公答曰:“天下事所以易坏而难合者,正坐诸贤无意如鄙宗夷甫也。但仁圣在上,故公家元海,未敢跋扈耳。”东轩笔录

王荆公知制诰,吴夫人为买一妾,荆公见之曰:“何物女子?”曰:“夫人令执事。”安石曰:“汝谁氏?”曰:“妾之夫为军将,运米失舟,家资尽没,犹不足,又卖妾以偿。”公愀然曰:“夫人用钱几何得汝?”曰:“九十万。”公呼其夫,令为夫妇如初。邵氏闻见录

安石在仁宗时,论立英宗为皇子,与韩魏公不合,故不敢入朝。安石虽高科有文学,本远人,未为中朝士夫所服,乃深交韩、吕二家兄弟。韩、吕朝廷之巨室也,天下之士不出于韩,即出于吕。韩氏兄弟,子华与安石同年高科;持国学术尤高,大臣荐入馆。吕晦叔亦与安石同年进士。子华、持国、晦叔,争扬于朝,安石之名始盛。又结一时名德如司马君实辈,皆相善。先是治平间,神宗为颍王,持国翊善,每讲经义,神宗称善。持国曰:“非某之说,某友王安石之说。”至神宗即位,乃召安石,以至大用。同上

神宗初即位,犹未见群臣,王乐道、韩持国等以宫僚入慰于殿西廊。既退,独留持国,问王安石见在何处,维对在金陵。上曰:“朕召之肯来乎?”维言:“安石盖有志经世,非甘老山林者。陛下以礼致之,安得不来?”上曰:“卿可先作书与安石,道朕意,行即召矣。”维曰:“若是必不来。”上问:“何故?”曰:“安石平日每欲以道进退,若陛下先使人以私书道意,安肯遽就?然安石子雱见在京师,数来臣家,臣当以陛下意语之,彼必能达。”上曰:“善!”于是荆公知上眷待之意。石林燕语

荆公知制诰,丁母忧,已五十矣,哀毁过甚,不宿于家,以稿秸为荐,就厅上寝于地。是时潘夙方知荆南,遣人下书金陵。急足至,升厅见一人席地坐,露颜瘦损,愕以为老兵也。呼令送书入宅,公遽取书就铺上拆读,急足怒曰:“舍人书而院子自拆可乎?”喧呼怒叫,左右曰:“此即舍人也。”急足惶恐趋出曰:“好舍人,好舍人。”默记

熙宁间,富郑公苦足疾,多不入,曾丞相将及引年,时王介甫、赵阅道、唐子方为参政。介甫日进说,以更庶政,阅道颇难之而不能夺,但退坐阁内,弹指言苦。唐子方屡争于上前,既而发疽死。京师人言中书有生老病死苦,谓介甫生,曾公老,富公病,子方死,阅道苦也。类苑引倦游录邵氏闻见录、东轩笔录同

荆公与唐质肃公同为参政,议论未尝少合。荆公雅爱冯道,尝谓其能屈身以安人,如诸佛菩萨之行。一日于上前语及此事,质肃曰:“道为宰相,使天下易四姓,身事十主,此得为纯臣乎?”荆公曰:“伊尹五就汤,五就桀,正在安人而已。”质肃曰:“有伊尹之志则可。”荆公为之变色。东轩笔录

公在侍从时,每为人言,唐太宗令谏官随宰相入阁,最切于治道,后世所当行也。及入政府,孙莘老、李公择在谏职,二人熟闻公此论,遂列奏请行,公不可曰:“是又益两参政也。”吕氏家塾记

熙宁庚戌冬,荆公自参知政事拜同平章事。是日百官造门奔贺者无虑数百人,荆公以未谢恩不见,独与余坐西庑小阁,荆公忽颦蹙久之,取笔书窗曰:“霜筠雪竹钟山寺,投老归欤寄此生。”放笔揖余而入。后三年,公罢相知金陵,又乞宫观。元丰癸丑春,余谒公于第,公邀余同游钟山,憩法云寺,坐于僧房。余因为公道平昔之事,及书窗之诗,公怃然曰:“有是哉。”微笑而已。东轩笔录

安南不灭,议者归咎王荆公进郭逵而退李宪,荆公笑曰:“使逵无功,胜宪有功。使宦者得志,吾属异日受祸矣。”他日有朝士在中书称李宪字,荆公厉声叱之曰:“是何人!”即出之。孙公谈圃按古事比云,安石之得君,由宦者蓝元震。未知本何书,志此待考。

顷有秉政者深被眷倚,言无不从。一日御宴,教坊杂剧为小商,自称姓赵名氏,负一瓦瓿,卖沙糖。道逢故人,喜而拜之,伸足误踏瓿倒,糖流于地。小商弹指叹息曰:“甜采你即溜也,怎奈何?”左右皆笑,俚语以王姓为甜采。渑水燕谈录

王荆公初参政事,下视庙堂若无人。一日争新法,怒目诸公曰:“君辈坐不读书耳。”赵清献同参政事,折之曰:“君言失矣,如皋、夔,稷、契之时,有何书可读?”荆公默然。邵氏闻见录

熙宁初,王介甫当轴,神庙一切委听。号令骤出,于人情适有难合。于是故臣名士,往往力陈其不可,多被降黜,后来者结舌矣。当时以君相威权而不能帖服者独一教坊使丁仙现,丁仙现时俗但呼之曰丁使。丁使遇介甫法制一行,必因燕设于戏场作为謿诨,肆其诮难,介甫不堪,遂发怒欲斩之。神庙密诏二王,取丁仙现匿诸王府,故一时谚语有“台官不如伶官”。铁围山丛谈

王荆公秉国时,有人题相国寺壁云:“终岁荒芜湖浦焦,贫女带笠落柘条。阿侬去家京洛远,惊心寇盗来攻剽。”人皆以为夫出,妇忧荒乱也。及荆公罢相,子瞻召还,诸公饮苏寺内问之,苏曰:“于贫女句可以得其人矣。终岁,十二月也,十二月为青字;荒芜,田有草也,草田为苗字;湖浦焦,水去也,水旁去为法字;女戴笠为安字;柘落木条剩石字;阿侬是吴言,合吴言为误字;去家京洛为国;寇盗为****;盖言青苗法安石误国****也。”枫窗小牍

余尝侍楼宣献,宣献论荆公雪诗曰:“势合便疑埋地尽,功成直欲放春回。农夫不解丰年意,祗欲青天万里开。”余曰:“旧闻京师隆冬,尝有官检冻死秀才,腰间系片纸,启视之,乃喜雪诗四十韵。使来年果丰,已无救沟瘠矣。”桯史

唐坰知谏院。成都费孝先为作卦影,画一人衣金紫,持弓箭,射落一鸡,坰语人曰:“持弓者我也。王丞相生于辛酉,即鸡也,必因我射而去,则我从而贵矣。”翌日抗疏弹荆公,又乞留班,颇諠于殿陛。上怒,降坰太常寺太祝,监广州军资库,以是年八月被责。坰叹曰:“射落之鸡乃我也。”东轩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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