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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范忠宣谪永州。公夫人在患难时,每遇不如意事,则骂章惇曰:“枉陷正人,使我至此。”公每为一笑。舟行过橘洲,大风雨船破,仅得登岸。公令正平持盖,自负夫人以登,燎衣民舍。稍苏,公顾曰:“船破,岂亦章惇所为耶?”沈喆寓简邵氏闻见录、过庭录略同

范尧夫谪居永州,闭门,人稀识面。客苦欲求见者,出则问寒暄而已。僮埽榻安枕,于是揖客,解带对卧,良久鼻息如雷。客自度未可起,亦熟睡。睡觉,及暮而去。冷斋夜话

范忠宣谪居永州,以书寄人曰:“此间羊面无异北方,每日闭门餐馎饦,不知身之在远也。”墨庄漫录

范忠宣谪永州,年七十余矣。每朔望日,必陈列其家所藏四朝宸翰及宣赐器皿于堂上,率子孙罗拜其下,拜毕缄藏如初,然后长幼相拜,啜茶而退。自始至及北归,未尝或辍。独醒杂志

范忠宣寓居永州东山寺,时诸孙尚幼,一日戏狎,言语少拂寺僧之意,僧大怒,叱骂不已。公坐于堂上,僧诵言过之语颇侵公,公不之顾。家人闻之,或以告公,亦不应。翌日,僧悔悟大惭,遂诣公谢,公慰藉之,待之如初,若未尝闻也。同上

崔比部公立,韩魏公妻弟也,为人古直有操行,居许与忠宣邻。忠宣除文正服上都,托其妻子于崔,崔晨夕顾瞩。时七伯祖为单州推官,人来报疾笃,魏国夫人惊忧,欲往视之,崔公力阻曰:“而为妇人,夫出独安往,吾受而夫托。”因立杖于门曰:“出者吾杖之。”魏国不敢复言,忠宣归而谢之。过庭录按文正卒时,忠宣才二十六,服除亦不过三十。兹条所称七伯祖系忠宣次子,核其年岁,极多亦不过十五六,与为单州推官之说,似有不合。

魏国之侄归比部次子子厚,崔以亲契,数往来忠宣家,常具馔待之。食稍不精,崔必直言,略不自外。忠宣每为杖爨者,家婢闻崔比部来,皆恶之。过庭录

忠宣在陈,先光禄侍行后圃,按即范公偁之祖,史无名。忠宣问曰:“八郎尔今几岁?”光禄应曰:“某年四十六矣。”忠宣叹曰:“尔好福人,吾所不若。”光禄愕然曰:“大人身为宰相,勋业如此,而不若某何也?”忠宣曰:“岂谓是哉,吾七岁丁楚国忧,廿六丁文正忧,尔今年四十六而父兄弟无故,未尝一日离吾侧,则吾岂及尔耶?”同上

忠宣捐馆许下,先光禄率子弟闭户未尝出。十九叔祖年幼,一日先子同至所居宅后门见卖豆者,买食之。刘晦升显之子民则偶见,归告晦升,即以柬诋先祖曰:“某昨暮闻公家子弟有在门首嬉游者,丞相坟土未乾,未应尔尔。显门下生,有所知,不敢不告。”先祖惭谢,诸子皆被责。过庭录按四库提要谓公偁为忠宣幼子,史传无名,据此则其祖尚有弟,观上条,则忠宣在时,其祖已四十六,则亦非幼子矣。

先子自许展省河南,及境驻马,少憩村店。顷有翁从家出,注视先子,问曰:“明公颐容,上类丞相,非其家子乎?”曰:“然。”翁不语,入所居,具冠带出拜见,先子愕然。拜讫,曰:“昔丞相尹洛,某四十二岁矣,偶以意外事至官,得杖罪。丞相晚坐,吏引某褰裳将行刑,丞相见吾容貌循谨,肤体素完,曰:‘吾察尔非恶人,肤体无伤,而何为至此,尔果自悔乎?’某感泣应命,即命罚放出。非特某为完人,此乡化之,至今无争斗者。”过庭录

范正平,忠宣公子也,勤苦学问,操履甚于贫儒。与外氏子弟结课于觉林寺,去城二十里。忠宣当国时,以败扇障日,徒步往来,人不知为忠宣子。外氏乃城东王文正家,觉林寺盖文正公松楸功德寺也。曲洧旧闻

俗呼冕服为平天冠,范纯礼知开封,有旨鞫淳泽村民谋逆事。审其故,乃村人尝入戏场观优,归涂见匠者作桶,取而戴于首曰:“与刘先主何如?”遂为匠擒。明日入对,徽宗问何以处,曰:“愚人村黔无所知,以不应为,杖之足矣。”容斋三笔

右丞在政府,宦者阎守忠,恃宠专恣。一日,至堂宣谕,辞意甚傲,诸公拱应而已。右丞作色曰:“老奴何敢尔?”守忠退步连应曰:“守忠不敢。”在台诸人,皆为寒心,曰:“范公必不久居矣。”右丞盖自如也。未久虏使至,右丞馆伴,忽自内批出:“范某言犯御讳,落职知许。”寻乞宫祠去。过庭录

忠宣尹洛,有佛牙院主,不自检束,秽行甚夥。时五侍郎从,按别条有五侍郎帅陕语,知其为纯粹也。嫉恶之,劝忠宣抵其罪,忠宣曰:“彼有犯固在不宥,岂可无犯而求之乎?吾则未能,俟尔守此未晚。”后数年侍郎果守洛,久忘其事。有茶肆妇人,文及甫之旧妾也,与佛牙院主通,被盗讼至府,事连佛牙。侍郎忽省前事,知其文氏妾,恐有所请,就庭面鞫。勘案成,僧罪应徒,而背有大瘤,吏以闻,侍郎即判曰:“非疮非病,特决。”戒阍者扃门,即及甫属闻,无及而回。僧二杖而瘤落,三杖而毙。一境惊伏。过庭录

范德孺帅庆州日,忽夏人入寇,围城甚急。郡人惶骇,未知为计。麾下有老指挥使独来前曰:“愿勒军令状,保无他。”范信之。已而果退去。德孺大喜,厚赏之,且询其逆料之策。老卒曰:“实无他术,吾但大言以安众耳。傥城破各自逃窜,何暇更寻老兵行军法耶?”挥麈后录补笔谈谓范雍事。

范德孺喜琵琶。暮年苦夜不得睡,家有琵琶筝二婢,每就枕,使杂奏于前,至熟眠,乃去。避暑录话

范文正第十世孙从规,以累世宅兆在洛,久缺封埽,请于官求自往省。至万安山尹樊里省奠,封埽如仪,独忠宣之兆越五里,至则无所见。问知为屯戍所平久矣,因望祭悲号,肆搜不得,乃祷于空,跽泣数日。天忽大雨三日夜,雨止涤土,去三尺余,露断碣数尺。题曰“宋丞相范忠宣公之墓”。大惊喜,加封树,勒石记其事。涌幢小品

范希荣者,文正之裔孙。尝与他商行货,道遇暴客,见其姿美,问曰:“汝秀才耶?”曰:“然,吾范文正之后。”暴客曰:“好人子息也。”凡舟中之物,悉不取。樵书

苏人范文从,仲淹之的派也。洪武间拜御史,忤旨,下狱论死。太祖视狱案,见姓名籍贯,遽呼问曰:“汝非范文正后人乎?”对曰:“臣仲淹十二世孙也。”太祖默然,即命左右取帛五方来,御笔大书“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二句,赐之。谕:“免汝五死。”樵书

韩琦

韩魏公父谏议大夫国华,尝仕于蜀。蜀人胡广,善相术,见谏议曰:“是必生贵子,请纳女焉。”后谏议出守泉州。祥符元年七月二日生魏公于泉州州宅。尝见谏议胡夫人画像皆奇伟,宜其生贵人也。世言魏公世居河朔,故其状貌奇伟而有厚重之德。然生于泉州,故为人亦微任术数,深不可测,有闽之风,皆其土风使然也。懒真子

蜀士胡其姓者,知女贵,能生子作宰相,携入京师,寻一朝士能生宰相者即与之。道遇韩光禄国华,即拜于马首云:“三年在京师,阅人多矣。光禄必生宰相子,敢以女为献。”后果生魏公。今韩氏家庙有胡夫人,即斯人女也。张端义贵耳集

元绛与堂叔来赴省试,既至都下,叔疾委顿,经久复苏,乃云:“冥间到一官府,殿阁甚多,金碧相照,过一堂上,有一榜云‘侍中堂’,俯而窥,则字皆黄金。又以青纱覆之,其人姓名有四,曰赵普,曰丁谓,曰冯拯,曰韩某。”公时未第,人亦莫知其有公姓名。后省榜出,忽见之,人犹戏相谓曰:“元氏之梦,非此人乎?”既而唱名,公亚榜。首闻是事者,固已异之。既授监丞,诣明堂,一衣朱少年同坐。相问姓名,乃云“近有人梦君为侍中,知否?”公逊谢不敢当。后推考本朝为真侍中者,惟此四人而已。类苑

天圣间韩魏公居忧,从其兄琚守齐安,即安国寺西庑为书堂以居。恒有二女子夜至,衣冠高古,容装丽甚,公恬不以为怪。及去,二女告曰:“妾非人,亦非仙人鬼鬼囗囗。游处再岁,而言不及乱,公德士也。行矣,即推此泽天下。”走读齐安记屈原之死,二女孝慈亦于此投江。二女岂灵均二子之精爽耶?不然何知人如是之明。薛****集

初为馆职,所与游皆一时英俊。石曼卿气豪迈,多戏侮同舍,独见公不敢少慢,但时呼为韩家。当时市井小民,凡所畏尊官则呼厥姓曰“某家”,故石效此语。与同馆王拱宸、御史萧定基同发解开封府举人。二公时有喧争,公安坐幕次阅试卷,如不闻。拱宸忿不助己,诣公室,谓公曰:“此中习宰相器度耶?”公和颜谢之。名臣言行录

裕陵问萧注曰:“文彦博跛履,韩琦嘶声,如何皆贵?”注曰:“若不跛履嘶声,陛下不得而臣。”清波杂志老学庵笔记作步碎声雌

韩魏公庆历间以资政殿学士帅淮南。一日,后园有芍药一枝分四歧,歧各一花,上下红,中间黄蕊。问之,名金缠腰,又谓之金带围。初无种,有时而出,则城内当有宰相。公异之,开一会,欲招三客以赏之,以应四花之瑞。时王岐公圭为大理评事通判,王荆公为大理评事签判,皆召之。尚少一客,以州钤辖诸司使忘其名,官最长,遂取以充数。明日早衙,钤辖申状暴泄不到,尚少其一,命取过客历,求一朝官足之。过客无朝官,惟有陈秀公升之,时为大理寺丞,遂命同会。剪四花,主客各簪一花,甚为盛集。后三十年间四人皆为相。补笔谈后山谈丛、清波杂志、墨客挥犀俱略载而未详,又铁围山丛谈谓后至者为吕公著,非陈秀公,且谓得是说于吕司空,别见蔡京条下。

韩魏公治淮扬。一日有异人相访,云:“公之名位,当如州东相公,而忧责过之,候某年月日语见。但一生为丘八所撄耳。”嘉祐间自枢密使拜集贤相,有来贺者,乃当时淮扬所见之人也。语公曰:“记当时所道月日否?”公喜留之,寻失所在。类苑

楚执中性滑稽,谑玩无礼。庆历间韩魏公帅陕西,将四路讨元昊,师行有日矣。尹洙与楚有旧,荐于韩公,楚曰:“虏之旃帐无定,万一迁徙深远,以致我师,无乃旷日持久乎?”韩公曰:“今大兵入界,则倍道兼程矣。”楚曰:“粮道岂能兼程进耶?”韩公曰:“吾已尽括关内之驴运粮。驴行速,可与兵相继。万一粮尽,可杀驴而食。”楚曰:“驴子大好酬奖。”韩公怒其无礼,遂不使入幕。然四路进兵竟无功。东轩笔录

韩魏公领四路招讨,驻延安。忽夜有携匕首至卧内者,乃夏人所遣也,公语之曰:“汝取我首去。”其人曰:“不忍,得谏议金带足矣。”明日,公不治此事。俄有守陴者,以元带来纳,留之,或曰:“不治此事为得体。卒受其带,则堕奸人计矣。”公叹非所及。元丰间有守边者,石林燕语云刘舜卿事。一夕失城门锁,亦不究治,但亟令易而大之。继有得元锁来归者,乃曰:“初不失也。”使持往合关键,蹉跌不相入,较纳带似得之。清波杂志又注云:延安刺客,张元所遣也。

韩魏公有德于关中,秦人爱之。后子华自丞相出宣抚,秦之父老有远来观于道傍,乃愕然相谓曰:“吾以谓韩公,乃非也。”于是相引去。类苑引渑水燕谈录,今本无此文。

先朝春月多召两府两制三馆于后苑赏花钓鱼赋诗,自赵元昊背诞,西陲用兵,废缺甚久,嘉祐末,仁宗始复修故事,群臣和御制诗,韩魏公为首相,诗云:“轻云阁雨迎天仗,寒色留春入寿杯,二十年前曾侍宴,台司今日喜重陪。”时内侍都知任守忠以滑稽侍上,从容曰:“韩琦诗讥陛下。”上愕然问故,守忠曰:“讥陛下游宴太频。”上为之笑。温公诗话

韩魏公为山陵使,是时两宫为近侍奸人所间。一日侵夜,忽有中使持帘帷御封至,魏公持之久不发,忽自起赴烛焚之,使者惊恳曰:“有事当别论奏,安可辄焚御笔?”公曰:“此某事,非使人之罪也,归但以此奏知。”卒焚之,有顷,外传有使再至,曰:“得旨追前使人取御封。”公曰:“不发,焚之矣。”二使归报,慈圣太息曰:“韩琦终见事远,有断。”石林燕语

慈寿一日送密札与公,有为孀妇作主之语,仍敕内官俟报,公曰:“领旨。”公以山陵有事,呈乞晚临后上殿,诸公不预,既见,谓上曰:“官家不得惊,有一文字进呈,只是不可泄。陛下今日皆太后力,愿加意承奉,便自无事。”上曰:“谨奉教。”公又云:“此文字臣不敢留,幸宫中密焚之。”名臣言行录按此与上一则略异

英宗初临御,韩魏公为相,富郑公为枢密相。一日韩公进拟数官,云:“策立有劳,当迁官。”富公曰:“先帝以神器付陛下,此辈何功可书?”韩公有愧色。后韩魏公帅长安,为范尧夫言其事,曰:“琦便怕他富相公也。”邵氏闻见录韩、富不协,各条见富弼下。

公为相日,曾公为亚相,赵康靖、欧公为参相,凡事该政令,则曰问集贤;该典故,则曰问东厅;该文学,则曰问西厅;至大事则自决之,人以为得相体。名臣言行录

公晚与永叔相知,而相亲最深,永叔深服公之德量,尝曰:“累百欧阳脩,何敢望韩公。”公知永叔不以系辞为孔氏书,又不取文中子中书,相会累年,未尝与之言及。名臣言行录

凡人语及其所不平,则气必动,色必变,辞必厉,惟韩魏公不然。更说到小人忘恩背义,欲倾己处,辞和气平,如道寻常事。谈苑引韩魏王别录

韩魏公每为人言,自少至老终始所践履惟在一部论语,未尝须臾敢离。公晚镇北门,已六十余矣。韩玉汝为都转运使,每问候,至则直造卧内,几案间不见他物,惟一唾壶与论语,乃信传者不谬。蒙斋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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