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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赵邦永,本姓李,李全将也。赵南仲爱其勇,纳之。遂更姓赵。入洛之师,实为统军。尝过灵璧县,道傍奇石林立,山峰巍然,崷崪秀润。南仲立马盼赏久之。后数年家居,偶有持片石为献者,南仲因诧客以昔年符离所见。邦永适在傍,闻语即退。才食顷,数百兵舁一石来,植之庭间,俨然马上所瞩也。南仲喜骇,叩所从来,则云:“昔年相公注目之际,意谓爱之。遂命部下五百人辇归,而未敢以献,适闻誉及,始得供玩耳。”南仲为之一笑。齐东野语

赵葵避暑水亭作诗云:“水亭四面朱栏绕,簇簇游鱼戏萍藻。六龙畏热不敢行,海水煎彻蓬莱岛。身眠七尺白虾须,头枕一枝红玛瑙。”诗未成,葵即睡去。侍婢续云:“公子犹嫌扇力微,行人尚在红尘道。”坚瓠集

赵葵同知枢密院。朝罢归私第,而诸姬不见。葵往寻之,乃群聚摘青梅。有一姬善赋诗,葵令作诗,云:“柝声默报早朝回,满院春风绣户开。怪得无人理丝竹,绿阴深处摘青梅。”坚瓠集

赵南仲丞相溧阳私第,常作圈,豢四虎。一日,药库焙药火作,众炮倏发,地震屋倾,四虎悉毙。癸辛杂识

孟珙开阃荆襄,尝出巡,见汉江一渔者,状貌奇伟,提巨鱼避道左。问其姓、年庚,则年月日时皆与己同,异之。邀与俱归,欲命以官。渔者不愿曰:“富贵贫贱各有定分。某虽与公相年庚相同,然公相生于陆故贵。某生于水上,轻浮,故贱。某以渔为活自足。若一日富贵,实不胜,必致暴亡。”再三强之,不可而去。孟怅然久之曰:“吾不如也。”涌幢小品

孟珙号无庵,兄弟行第四,故称四孟。机略沉鸷,为荆湖制帅,善御众,得士心。性好佛,夜则趺坐。召偏裨以下五七十人,俱席地,自上而下各举一话,或目前事,或市井笑谑事,无不可言。言有可笑,辄相与大噱。惟不得讦人阴私。于是上下之情无不通,外间诡诈,皆入其耳。兄璟称三孟,知鄂州。弟十孟,知岳阳。理宗朝,称边帅者必曰“诸孟”。钱唐遗事

端平元年甲午,史嵩之子申开荆湖阃,遂与孟珙合鞑兵夹攻蔡城,获亡金完颜守绪残骸以归。乃作露布以夸耀一时,且绘八陵图以献。时郑忠定丞相当国,于是有乘时抚定中原之意。赵南仲等七月二日抵东京。初五日,整兵入城。荆棘遗骸,交满道路,止存民居千余家,故宫及相国寺浮图不动而已。齐东野语

姚叔祥见只编云:余尝见吾盐名手张纪临元人宋太宗强幸小周后粉本,后戴花冠,两足穿红袜,袜仅至半胫耳。裸身凭五侍女,两人承腋,两人承股,一人拥臂后,身在空际。太宗以身当后,后闭目转头,以手拒太宗颊。有元人题云:“江南剩得李花开,也被君王强折来。怪底金风冲地起,御园红紫满龙堆。”盖以靖康为报也。又有宋人尝后图,尝字疑误一妇人裸跣,为数人擡舁。人皆甲胄带刀,有啮唇与乳及臂与股者,至有以口衔其足者。惟一大将露形近之,更一人掣之不就。又有持足帛履袜衵衣相追逐者,计十有九人。上有题云:“南北惊风,汴城吹动。吹出鲜花红董董,泼蝶攒蜂不珍重。弃雪拚香,无处著这面孔,一综儿是清风镇的样子,那将军是报粘罕的孟珙。”此指宋、元灭金事也。但珙不至秽亵至此,不知据何野史而作也。又云有天兴墨泪一书,乃托名亡金旧臣志宋、元破金之事。其记污辱宫闱事,不忍读。盖必宋人借此吐气耳。樵书

程覃张说马光祖丁大全董宋臣

郑昭先疏请辇下勿用青盖,惟大臣用以引车。太学诸生以为既不许用青盖,则用皂绢为短檐伞,如都下卖冰人担上所用,人已嗤矣。逻者犹以为首犯禁条,用绳系持盖仆赴京兆。程覃尹京,遂杖仆。翌日,诸生群起,伏光范,诉京兆。至为覃作传云:“覃字会元。一字不识,湖徽人也。”湖徽者,覃本徽人,寓居于湖。俗谚中无所有而敢于强聒者,谓之胡挥。时相以前京兆赵师睪囗廿以槚楚斋生罢,其可再乎,且挞仆与挞生徒孰轻孰重持其议,不以诸生章上白。诸生既屈,遂治任,尽出太学,寘绫卷于崇化堂,望阙遥拜而去。云散雾裂,学为之空。观者惊恻,以为百年未有。永阳郡王杨次山,因慈明启于上,上即御批令诸生就斋,免覃官。四朝闻见录

程覃,文简子。按名大昌。尹京日,有治声。唯不甚知字,尝有部民投牒乞执状造桥,覃大书“昭执”二字。有吏在旁见其误,遂白之曰:“合是‘照执’。乃漏下四点耳。”覃遽取笔,于“执”字下加四点,遂为“昭热”。庠舍诸生,作诗讥之。白獭髓

淳熙间张说颇用事,为都承旨。一日,奏欲招延众侍从,上许之。且曰:“当治酒肴为汝助。”说拜谢,退而约客,客至期毕集,独兵部侍郎陈良祐不至,说殊不平。已而内使以珍膳至,说为表谢,因附奏:“臣奉旨而后敢集客,陈良祐独不至,是违圣意也。”既奏,上顾小黄门,言:“张说会散否?”对曰:“彼既取旨召客,当必卜夜。”乃命再赐。说大喜,复奏:“臣再三速良祐,迄不肯来。”夜漏将止,忽报内批除陈良祐谏议大夫。坐客闻之,怃然而罢。齐东野语

张说之为承旨也,士之无耻者,皆趋之。时富川王质、吴兴沈瀛,俱有声学校。及同官枢臣,时誉藉甚。每相谓以诣说为戒,众皆闻而壮之。一日质潜往诣说,升堂,瀛已先在,相视愕然。明日缙绅相传,清议鄙之。久皆不安而去。然则士何贵于文藻宦声也。齐东野语

马光祖尹临安,不畏强御。福王府讼民不输赁房租,民曰屋漏。光祖判云:“晴则鸡卵鸭卵,雨则盆满钵满。福王若要房钱,直待光祖任满。”坚瓠集

马裕斋光祖之再尹京也,风采益振。大书一榜,揭之客次,大意谓僚属自当以职业见知,若挟贵挟势及无益俪语以属者,不许收受。违者,则先断客将。于是客至者,掌客必先点检衔袖,唯恐犯令。余时在帅幕,一日以公事至,见有薛监酒在焉。余因叩其何为,薛笑而不答,觇袖间有物焉。余指壁间曰:“奈何犯初条乎?”薛笑曰:“非惟犯初条,将并犯矣。”既而速客,薛出袖内书,马公颦蹙不语,既而又出俪卷。典客面无人色,谓受杖必矣。及退,乃寂无所闻。又旬日,余复至,则薛又在焉。余扣其所投何如,曰:“已荷收录矣,余袖内乃谢启也。”扣其所主,则南阳贵人也。癸辛杂识

宝祐乙卯,丁大全除司谏,胡大昌除侍御,陈大方除正言,天下目为“三不吠犬”。古杭杂记

宝祐三年,巨珰董宋臣,逢迎上意,起梅堂、芙蓉阁,招权纳贿,无所不为。时人以“董阎罗”目之。阎妃怙宠,马天骥、丁大全用事。无名子书八字于朝门曰:“檐马丁当,国势将亡。”宋季三朝政要

丁大全为长溪主簿,因旱,令人以银瓶乞水于百丈龙潭。既出,乃一瓦瓶,归告大全。疑之,复自以银瓶投入,复得瓦瓶。因祝之曰:“神龙有灵,幸示异相。”龙乃露爪水面,取水归,果得大雨。大全后为相,奏封龙王,建亭题诗,有“龙从百丈潭中起,雨向九重天上来”之语。长溪琐语

宝祐四年,董槐罢相。时丁大全为御史,奏槐章未下,先调临安府隅兵百余人,围其第,以台牒驱迫出之。时有诗云:“空使蜀人思董永,恨无汉剑斩丁公。”同上

丁大全作相,与董宋臣表里,复以庙堂之力助之。一日内宴,杂剧一人专打锣,一人扑之,曰:“今日排当不奏他乐,丁丁董董不已何也?”曰:“方今事皆丁董,吾安得不丁董!”西湖志余

丁大全因董宋臣得相,人望不惬。江西缪万年作钉诗讥之曰:“顽矿非铜钢样坚,寒坑才热便趋炎。千来捶打方成器,一得人拈即逞尖。不怕斧敲惟要入,全凭钻引任教嫌。休言深久难抽拔,自有羊蹄与铁钳。”大全见之大怒,配缪化州。后大全窜新州,为监押者挤水死。坚瓠集

丁大全蓝色鬼貌,小官时,为戚里婢壻。钱唐遗事

丁大全衣冠举动皆怪,天下目为“丁风”。异号类编

镇江有谶云:“老虎逐鹿走,状元出京口,丞相背后走。”宝祐戊午春,虎逐一鹿自甘露寺后入城,突入故将李显忠家,诸孙皆勇悍,攒拒之,虎遁去。次年三邑举人入京赴省,集饮丰乐楼下,其间杰者醉时自谓必应此谶。丞相丁大全闻而恶之,意谓状元应谶,丞相当走矣。丁,镇江人也。阴属省闱官吏默识三邑试卷,皆不取。时丁之势焰薰灼,邦人敢怒而不敢言。是年冬,丁罢相出判乡郡,继而遭劾。代之守镇江者,乃焦炳炎。尝为武状元,与丁有深憾,到郡未几,适丁有谪居之命,焦遣勇将数十辈押发如捕强盗,丁狼狈就道。是知“状元出,丞相走”,谶应乃如此。东南纪闻

癸丑元夕,上呼妓入禁内。有唐安安者,帝爱幸之。侍郎牟子才奏曰:“此皆董宋臣辈引诱,坏陛下三十年自脩之操。”又作高力士脱鞾图。宋臣大怒曰:“口说尚可,乃画此死模活样乎!”持入谓上曰:“牟某骂官家。”上视其图,笑曰:“此骂汝非骂我也。”宋臣曰:“彼谓陛下为明皇,阎妃为太真,臣为力士,而以太白自居。”自此上不悦。西湖志余

乔行简李宗勉郑清之谢方叔吴潜马廷鸾包恢

乔文惠行简,嘉熙末,自相位拜平章军国重事,年八十矣。时皆以官贵长年羡之。公尝作上梁文曰:“有园有沼,聊为卒岁之谋;无子无孙,尽是他人之物。”齐东野语

先君子宰富春。时李文清方闲居于邑内,其家强仆数十,把持县道。难从之请,盖无虚月,先人惟理自循,不能一一尽奉命也。邑有官妓曰蔡润,为文清所盼,每欲与之脱籍。一日酒边曰:“此妓某未尘忝时,已见其在籍。”意欲言其在籍之久也。先子顾蔡曰:“汝入籍几何时,今几岁矣?”蔡不悟,直述所以。考之则李公登科之岁,此妓方生十年。李不觉面赤,以为有意相窘,于是衔之。及入台,乃首章见劾。癸辛杂识

郑安晚未贵时,赋冬瓜诗曰:“翦翦黄花秋后春,霜皮露叶护长生。生来笼统君休笑,腹内能容数百人。”梅磵诗话

郑丞相清之在太学十五年,困滞无聊。丁丑,试别期青紫明主恩诗,押明字。短晷逼暮,思索良艰,韵内有頳字,遂用为末句,云:“他年蒙泽渥,方玉带围赪。”归为同舍道之,皆大笑曰:“绿衫尚未能著,乃思量玉带乎!”已而中选,骤贵,官至极品,竟被此赐。齐东野语

赵忠肃开府京西日,郑忠定清之初任夷陵教官。赵一见即异人待之,命诸子饯之前途,各出云萍录书之而去。齐东野语

安晚郑公私居青田。府鹿食民稻,犬噬杀之,府属守黥犬主。幕官拟曰:“鹿虽带牌,犬不识字。杀某民之犬,偿郑府之鹿,足矣。”守从之。随隐漫录

清之再相,郑震登门骂曰:“端平败相,何堪再坏天下!”被执下狱。京尹赵与纵之。郑罢相乃免。清隽集传

郑清之号青山,又号安晚,为穆陵旧学。端平初相,声誉翕然。及淳祐再相,已耄及之,政事多出其侄孙太原之手,公论不与。清之之重来也,有作诗讥之曰:“一劄未离丹禁地,先生已自到江干。先生自号为安晚,晚节如何不自安。”及其薨也,又有诗云:“光范门前雪尺围,火云烧尽晚风吹。堪嗟淳祐重来日,不及端平初相时。里巷谁同司马哭,番夷肯为孔明悲。青山化作黄金坞,可惜角巾归去迟。”癸辛杂识

自郑泾东行,东明山有宋宰相郑廉夫清之墓。古松二株,状如虬龙。又东疃里山,五义女墓在焉。即廉夫孙女,曰贞,曰素,曰淑,曰雅,曰新。德祐乙亥,金人渡淮。自以美色,恐为人污,豫筑一大圹,丙子二月八日,五女并生藏之。茶香室丛抄

谢方叔惠国,自宝祐免相归江西,从容午桥泉石凡一纪。咸淳戊辰,为子侄所误,萃先帝宸翰为巨帙,为宝奎录,侑以自制丹砂、古琴之类以进。当国者以为有意媒进,嗾言官攻之。削其封爵,夺其恩数。壬申正月,公燕居,忽报双鹤相继毙,公曰:“鹤既仙化,余亦从此逝矣。”于是区处家事,凡他人负欠文券,一切焚之。望阙遥拜,招亲友叙别,遂大书偈曰:“罢相归来十七年,烧香礼佛学神仙。今朝双鹤催归去,一念无惭对越天。”瞑目静坐,须臾而逝。齐东野语

王臞轩清举到省,道经建阳,谒梦盖竹庙,梦至一王者居,有五百人列坐而虚其四。臞轩未至,有呼:“老官人至此。”王就坐,举首见席端乃一僧,王负气怒甚,左右曰:“憍如尊者。”遂寤。及庭唱,大魁乃吴潜也。癸辛杂识

姚橘洲尹临安时,吴履庵拜相。姚语诸客作启贺之,商量起句,彭晋叟云:“转鸿钧,运紫极,万化一新。自龙首,到黄扉,百年几见。”山房随笔

吴潜拜相,其兄渊多所攀附。有谗于理宗者曰:“外间童谣云:大蜈蚣、小蜈蚣,尽是人间业毒虫。夤缘攀附有百足,若使飞天能食龙。”宋季三朝政要古杭杂记同。宋稗类抄云:贾似道使人为此谣。第四句作“夤缘攀附百虫丛”,余略同。

履斋在循州,自铭其棺曰:“生于霅川,死于龙水。大布深衣,缁冠素履。藉以纸衾,覆以布被。一物不将。敛形而已。其人伊谁?履斋居士。”先是似道移司黄州,乃北军往来之冲。似道闻命,以足顿地曰:“吴潜杀我!”疑移司出潜意,深憾之。钱唐遗事

似道遣刘宗申为循州以毒潜。潜凿井卧榻下,自作井铭,毒无从入。宋季三朝政要

一日宗申开宴,以私忌辞,又宴又辞。又次日移庖,不得辞,遂得疾卒。钱唐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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