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若为死的那天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我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轻松,走在路上都是艳阳高照。若为被人送回来的时候,胤祥满脸的奇怪。我躲在角落观察了一会儿,才出来对着若为的尸体又嚎又喊。主仆情深……咱们也得把戏做足了不是?
之后十阿哥来约我出来过一次,将八阿哥的意思又是转达了一遍,反复提醒姨妈的性命还在他们手里,让我老实一点。
撑着额头靠在窗前将这几天的事情理了一遍。胤祥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些改观,昨天留宿在了我那儿,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正式圆房。
想到这儿,脸颊有些红,一旁站着的莺儿笑道:“福晋这是有什么喜事?您的脸都红透啦。”莺儿是胤祥重新帮我挑的丫鬟,听说家世底细很清白。
“臭丫头,别胡说。”我嗔她一句。
“奴婢哪有胡说,听说今儿爷还会到您这儿来呢,侧福晋有喜了这么许久也未见得有这般恩宠的。”莺儿道。
我心下一愣,从嫁进这个府里,未见到过瓜尔佳蔚蓝,再加上之前神经一直紧绷着,一系列的烦心事困扰,竟把她给忘了个干净。这会儿听莺儿说起蔚蓝,又提起她怀着胤祥孩子这件事,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
“听你这般说起,我这个做嫡福晋的礼数也是断断不能缺的,帮我挑些东西给侧福晋送过去,我嫁进来这许久时间,未曾去探望过她。”我叹口气,对莺儿吩咐。莺儿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转眼间又到中秋节。
满院子桂花开的正盛,一团团一簇簇的集结在树丫上,芬芳四溢。我站在桂花树下,闻着那花香,记忆又一下子跳到了从前,我与初夏采桂花的那天,然此情此景,真有些“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感觉。
心里上那哀伤越来越浓的时候,胤祥爽朗的笑声忽然从背后传来,还没等我回过头去寻他,他早已到得我跟前,说:“明儿宴会,去收拾一两件漂亮衣服出来,你是第一次见皇阿玛,得打扮妥当些。”
我嗯了一句后,胤祥又道:“蔚蓝那儿补胎的东西是你送去的?”
我福了福身子答道:“是,妾身见她身子重,什么事毕竟不方便。妾身便叫人弄了送过去直接用着,不知用得可好?”
“挺好的,不过以后这事儿还是让照顾她的嬷嬷做吧,毕竟从你这儿到她那儿得过其他人的手……”胤祥淡淡的道。
他话里的意思我明白,是叫我小心行事,免得被人利用了。我点点头,又回到那个入宫赴宴的问题上:“明儿什么时辰进宫去?”
“明日申时初刻吧。早些进宫去,去给德妃娘娘请个安。”胤祥道。他忽然抓了我耳鬓边的一缕头发把玩,声音有些魅惑的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要紧张。”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我本来松松垮垮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想起刚进宫选秀那会儿,几十个耳刮子的教训,我身上就一阵阵的发凉。德妃是见过我的,虽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能记起亦繁这个人,但是这个险冒的未免有些大。
“我……不紧张……”我支吾道。胤祥显然是察觉到了我的紧绷,有些奇怪的看我一眼,问道:“说是不紧张,可是怎么说话忽然不利索了?”
“我、我、我冷……”我支吾道。胤祥一摸我的手,或是他发觉了我的冰凉,自言自语的喃喃叹了一句道:“以前……也是这样。”
“晓春,既然你不舒服,就早些回房休息吧,待会儿我再过来。”他微微一笑,松了我的手径直往书房去。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头浮上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中秋宴会到底我是不敢马虎的,虽说是普通的家宴,但规矩行止之类的是绝对不能马虎,况且还得去给德妃请安。我一想起这件事就发愁,到底要怎么才能忽悠过去呢?
然我到底是进了宫参加了那个宴会,一切都还算是平顺,有惊无险的。让我颇为惊喜的是,竟在宫中遇见了许久未见的郁芳和晴暖……
那日,我同胤祥一起携手往德妃居住的永和宫去,我是千般不情愿,偏偏又只能装作万分期待的样子,在路上与他东拉西扯了好长时间后,胤祥皱着眉头问我道:“你有什么事么?若再不快点,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摇了摇头道:“没有……这就走吧。”说完这句我就觉得心里很没底,可是胤祥既然这么问了,又不好推说不想去德妃那儿,于是只能硬这头皮跟着他走。
等到了永和宫的门口,我的脚愣是抬在那儿半天没跨过那道门槛。胤祥回过头来看我,我干干一笑,道:“爷您先进去,妾身整理一下仪容马上就来。”
“那你可快着点。”他催促道。
我急忙点点头,见着他转了个弯看不见身影后,我立刻收回了那只跨进门槛的脚,急匆匆后退了几步,转身便跑,然在转弯处,因跑的太急而与一个人相撞了,两人一下子跌倒在地,没等我揉完屁股抬眼瞧是谁,对方已经说话了:“亦繁……姐姐……?”
我心下一惊,寻着那声音去,见那个熟悉的脸孔,不是晴暖又是谁?心中忽然涌动一种叫做久别重逢的感动,鼻子一酸,眼泪都快到达眼眶中。然没等我要上前与她相认,理智马上又重新回到我的脑子里,努力将泪水憋下去,站起来去扶晴暖,道:“这位……福晋,没事吧?”
“亦……”晴暖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原本不可思议和欢喜的眼神立刻被失望所替代,她盯着我眉宇间的红痣看了许久,才喃喃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晴暖说完又仔细打量了我一番,许是见我的着装能猜出个大概,她微微一笑,向我行了个蹲礼后转身离开。我急忙朝着她大喊道:“这位福晋慢走,既然是我撞到了您,便对您赔个不是。我对您似一见如故,咱们能否促膝小谈一会儿?”
晴暖回过头来,皱了下眉头。我急忙用恳切的眼神看着她,晴暖才对着我一笑,道:“我也见你觉得很是投缘,小谈就免了。我瞧着你是刚从永和宫出来,而我又要去那儿,要不咱们一路同行?”
“好。”我点点头,忙上前去扶晴暖,晴暖稍稍挣脱了我,与我并肩同行往永和宫去。
我们俩都只是沉默。我思考着趁着这个时机将所有事情简单的与她说了,若为已死再不会盯梢我,如今除了我的身份不能正大光明说出来外,其他我也无需对人隐瞒什么。
默默的拉过了晴暖的手,她起先还有些抗拒,见松不开我,她也只好放弃了挣扎,侧头看着我,轻声问道:“福晋有什么事?”
我回头对她调皮的眨眨眼睛,又腾出右手来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两个字“亦繁”。晴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又学着我的样子在手心里写下“姐姐,想你”。四个字。
我俩会心一笑,拉过她的手,又写道:“不要跟别人提起这事儿。”晴暖点点头,与我一同往永和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