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看到了好笑的事情。”海塞斯笑着将信丢给所长,“行了,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尽快把这封信寄出去。这个陈家鹄啊,有意思。”
“他说什么了?”
“你无权知道。”
“我要寄它首先要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不是担心它泄密才扣压下它的吗,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它没有泄密。如果说泄密,泄露的也只是他陈家鹄个人的隐私,跟你工作无关。所以,你也无权知道。寄吧,没问题的,有问题我负全部责任!”看陆所长不表态,海塞斯振振有词地嚷开了,“怎么,你连我也不信任?你只信任自己?先生,这可不好,信任是双方的。相信我,这信没有任何问题,我告诉你也没有任何意思,不过是男女之间的调情而已,我都羞于开口。”
陆所长奇怪了,他想自己曾多次看过这封信,并没有发现任何引人发笑和羞于启齿的片言只语。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
海塞斯羞于开口,那么只有让惠子来告诉你。
这天晌午时分,姗姗来迟的信终于到了惠子手上。当时惠子正在厨房里洗碗,听陈父说陈家鹄来信了,她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冲出来,见了信,两只手在围裙上蹭来擦去的,不知所措。
陈母指着她身上的围裙说:“快,把围裙脱了,去看信吧,家鹄说什么了?”
惠子哎哎地答应着,慌忙解了围裙,接过信就往楼上咚咚跑,躲进房间,急不可待地拆开(陆所长代封的),读起来。
亲爱的惠子:
你好吗?必须好!离家几日,我今日方去信,实是身心疲惫、情绪低落,怠惰了,没有写信之精神。连日上课,尽是些无聊内容,难免令人烦躁,只想一走了之,但又深知这不可能,只好自己同自己说话,自己给自己解闷。
说什么话,解什么闷?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几天下来,你的头发,你的笑容,你的身影和你的气息,无不缥缈在我眼前,“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是的,每天晚上,独自一人枯坐烛光下,我都会取出你的照片看,看在眼里,装进心中,融入血液,须臾不忘。我相信你也一样。在这非常的年月,我们这样身份非常的夫妻,若没有非常的眷念,如何能够相濡以沫、搀扶前进?
我写这封信的时候,讲台上的人正在深情而陶醉地进行诗朗诵,感谢他的朗诵,唤醒了我对文字的激情,暂时压制了如麻的心乱,我才能提起笔,写下这无奈与想念。你是不是也要感谢他呢?哈哈,应该感谢。不过,退一步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不满都是暂时的,你深知我不甘屈做庸人,故而不必为我心生烦恼。你且尽心替我照顾好父母、兄妹,为我解决后顾之忧,我也好尽快完成我的任务,早日回家与你团聚啊!
对了,你上次说想要一点我们中国的胭脂,我给忘了,有空的时候叫上家燕陪你去买吧。那玩意儿其实很便宜。你在家不要太拘谨,想要什么就跟家燕说一声,你是她亲嫂子,她不帮你还能帮谁?
盼你的回信。
爱你的家鹄
及:
1 1 1 13 23 5 69 10 14 2 20 34 1 99 41 60
亲昵的问候和甜蜜的话语,顿如骀荡的春风,在惠子脸上吹起阵阵幸福的涟漪。看罢正文,她同样被“及”字后面那一列莫名其妙的数字困惑了。她蹙起细细的弯眉,又往信封里看了一下,以为里面有什么暗示或提醒。
没有。
手摸,眼看,抖甩,里面什么也没有。
惠子想,没有提示,就是让我猜。她一点也不苦恼,她知道家鹄不会把她难倒的。她趴在桌上,偏着头,望着那串数字寻思开来,乐在其中。知陈家鹄者莫如惠子,夫妻嘛,总是有些默契的,这是其一;其二,惠子及时想起了他们刚谈恋爱时曾经玩过的一个游戏,就是“报数读《飘》”。是这样的:一人任意报一个数字,另一人依数翻到这一页书,如果这页书中有亲吻或者类似的情节和意思,报数者就有权亲吻对方,否则换一个人报数。如此循环,周而复始,爱情故事又多了一曲浪漫的篇章。
正是这个游戏给了惠子灵感,让她轻易破掉了陈家鹄的鬼点子。事实上“密码”很简单,就是跳着读,跳的规律由数字来定:是什么数就跳多少个字。比如开头的“111”,就是此信开头的三个字:亲爱的;接下来的“11”,是从上一个字起,跳过十一个字,读第十二个字,然后又从下一个字起,依数往后揪出再下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