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舰队此次出击,刚开始的时候还算多少保点儿密,可是后来发现,秘密根本就保不住,为了给大清施加点儿压力,洋鬼子们索性开始大张旗鼓地前进,他们的一举一动,自然全落到了清廷的眼中。本来么,他们的实力比北洋水师强了太多,就算是大张旗鼓前进,应该也是可以稳操胜卷的。
人家联合舰队如此给面子了,身为北洋大臣的琦善,自然不敢在京城呆下去了,要不然,就算是打赢了,他的脑袋瓜子能不能呆在脖子上,都是一个问题呢。因此,早在几天前,琦善就赶到了大沽口炮台,同时带来了慈禧的旨意。
说真的,慈禧的政治才能的确是没得说,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耍得得心应手,卖起国也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心里素质已达一流水平,那脸皮,也比城墙要厚上几百倍。可是,在军事上,不得不承认,慈禧是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而且,围在慈禧周围的可都是那些除了写文章外什么也不会的主儿,他们也出不了真正能够派得上用场的主意。
也因此,慈禧的旨意中,竟然是命令北洋水师以大沽口炮台为依托,慢慢地跟实力远比自己强大的联合舰队耗下去。如果是在陆上,这样的策略马马虎虎也算是可以,毕竟,北洋水师是以逸待劳,再加上被称为远东第一堡垒的大沽口炮台,从面上来讲,还是有得一战的。
可是,慈禧不知道海军的特点。军舰是一个飘浮在海面上的武器平台,特别是象巡洋舰和战列舰之类的重型军舰,他们的主要作用并不在于防守,而在于进攻。如果北洋水师按照慈禧的意思呆在大沽口炮台外面,这支舰队基本上就已经失去了作用。联合舰队完全可以以那可怕的火力和远胜于北洋水师的主炮射程,把整支北洋水师困在炮台外,而让登陆部队从别的地方登陆,从后面包抄到大沽口炮台。一旦大沽口炮台失守,北洋水师就得与联合舰队硬碰了。一支丧失了机动能力的舰队,是起不了太大作用的。
也因此,自接到了旨意后,北洋水师的主事者们就没有想过要按照旨意办事。反正大清现在对慈禧阳奉阴违的人多的是,也不差北洋水师几个人。特别是,琦善虽然赶到大沽口炮台坐镇,可是,他对海军基本上是一窍不通,连自己手下军舰的性能以及编制都还没有搞清楚呢,他说的话,也没有人愿意去听。私底下,各艘军舰的管带们,早就已经自行商量出了一个应战方法,一旦联合舰队来到,他们就将全体出动,在广阔的渤海上与对方周旋,就算是全军覆没,也要拉一些洋鬼子的军舰陪葬。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这支北洋水师,跟六年前的那一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从讲武堂出来的官兵们,远比那些靠祖上余荫的军官要强得多了。
昨天,也就是一九零零年五月二十七号,北洋水师得到消息,联合舰队在辽东半岛东面出现,而且正在慢悠悠地往大沽口炮台赶。本来,北洋水师的军舰应该马上启航,想办法跟对方在渤海湾中部大战一场,可是,得到消息后的琦善却亲自出手干预,要求所有管带按照老佛爷的旨意坚守大沽口炮台。迫于无奈,管带们只能率领自己的军舰在大沽口炮台一带转悠,可是,所有的军舰,都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燃煤加足了,炮弹备足了,就连士兵们,都已经写好一遗书,就等着跟洋鬼子们好好地打上一仗了。
二十八号凌晨,按照琦善的命令,“镜清”号等几艘从南洋水师和广东水师借来的军舰被派出去巡逻。之所以只派这两个水师的军舰出去,显然,琦善是有私心的。要知道,联合舰队都已经快打到头了,负责巡逻的军舰,危险性可是最大的。北洋水师是琦善手中的一张王牌,是他在朝廷上立足的根本,也是他捞钱的工具,无论如何,琦善都不想着让北洋水师在自己的手中再度覆没。南洋水师和广东水师派来的军舰,不但战斗力低下,而且,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正是当炮灰的好材料,他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私心,竟然让“镜清”号闯出了莫大的名头来,也让“镜清”号的管带张守仁打出了自己的赫赫威名。
派去巡逻的,除了“镜清”号外,几乎都是一些几百吨的小军舰,这些军舰根本就没有实力与联合舰队的军舰对抗,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自己沉没之前,用各种办法把联合舰队到来的消息传给北洋水师。而所谓的各种办法,最有效的就是,鱼雷或者巨炮炮弹爆炸时发出来的声音。可以说,这些巡逻的舰只,就是准备着去送死,以换取北洋水师的一些准备时间而已。
对此,张守仁等南洋水师和广东水师的官兵心知肚明,也采取了符合自己性格的作法。南洋水师和广东水师,基本上都控制在洋务派的手中,水师官兵受洋务派的影响较大,那些想混饭吃的军官们,也被六年前的海战吓破了胆,根本就不敢进入这两个水师,也因此,这两个水师的舰只虽然战斗力低下,可是,这两个水师的官兵倒是士兵暴涨。明知琦善用心不善,这两个水师的官兵仍然是义无还顾地接受了这个任务,踏上了巡逻的不归路。
“反击”号被“镜清”号击沉,巨大的爆炸声传得很远很远,驻大沽口的北洋水师,立刻就得到了消息。暗中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北洋水师三十多艘军舰,不顾琦善的三令五申,立刻命令军舰启航,直扑向炮声响起的地方。虽然雾气浓得半死,可是,北洋水师的官兵对周围的海况熟悉到了不能再熟悉的程度,竟然硬生生地在战斗开始后的一个小时内赶到,而此时,联合舰队已经被“镜清“号搞得晕头转向,只能在浓雾中小心翼翼地前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