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没有消散的迹象,而列强的舰队,虽然缓慢,却仍然不停顿地前进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前进了一海里。张守仁心中暗暗着急,照这样下去,等雾气散的时候,北洋水师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到时候,五年前的惨剧,很有可能再次发生。
“不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张守仁看着远处那隐隐约约、若隐若现的舰影,咬了咬牙。看来,只有强行进攻了,用炮声来向大沽口的北洋水师示警。张守仁当然知道,如此一来,“镜清”号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船上的两百一十三名弟兄,很有可能会跟着自己同赴国难。张守仁心中很是不忍,可是,他知道,现在,他只能这样做。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中国人将蒙受更大的损失。南洋水师是刘坤一手中的一支利器,水师的官兵,深受洋务派的影响,对朝廷也并没有多少忠心,他们真正忠心的,其实是中华民族,而抵御外侮,则是他们责无旁贷的事情。
看着对面的那艘舰影,张守仁颇有些儿无语。那舰影太庞大了,以前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很显然,那艘军舰,应该就是传说中英国人的什么君权级战列舰,全世界威力最大的军舰。“镜清”号在这种可怕的战列舰面前,简直跟一艘小渔船没有两样。以“镜清”号的战斗力,想要挑战君权级,无异以以卵击石,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以卵击石,张守仁也只能拼命了。
张守仁知道得很,以“镜清”号上的主炮,根本就没有办法对全钢制的君权级军舰造成任何的损伤,连给他们挠痒痒都不够资格,唯一能够对君权级造成伤害的,也只有船上携带的鱼雷了。为了适应现代化战争的需要,几个月前,“镜清”号曾经跟其它的南洋水师军舰一起,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维修,别的地方,基本上没有维修,最主要的,是更换了鱼雷发射装置,更换了鱼雷。现在“镜清”号上所携带的鱼雷,可是五百多毫米的啊,一枚就可以装上一吨多的炸药,破坏力大得惊人。唯一的弱点在于,这些鱼雷的命中率,不怎么如人意。现在世界上还没有流行装了陀螺仪的鱼雷,就连英国人,也还处于试验阶段而已,真正全面装上了陀螺仪的,只有李天佑掌握中的福建水师那少得可怜的两艘军舰而已,一艘还是暂时不能曝光的潜艇。
“镜清”号身为巡洋舰,鱼雷的数量倒是够多,整整十六枚,如果能够全部射出去的话,是可以引起一番大动静的。可是,就凭着两具鱼雷发射管,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所有的鱼雷都放出去,能够放出四枚,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也就是说,张守仁必须让这四枚鱼雷中,起码有一枚击中对方,这才能起到示警的作用,否则,他只有冒险逼近对方,用一五零毫米主炮向对方轰击了。以君权级战列舰的装甲厚度,一五零毫米主炮根本就起不了作用,人家侧舷的装甲厚度,就达到了四百多毫米呢。
“顾不上了,看来,明年的今天,就是老子的忌日了。”张守仁苦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两枚鱼雷从侧舷射出,划出了两条明显的痕迹,向“反击”号直扑了过去。只是,越来越浓的大雾,掩盖了这两条痕迹。联军侵华战争,终于揭开了序幕。这场战争对后世影响之大,所造成的世界局势动荡之激烈,就连身为穿越者的李天佑,都始料末及。
历史,在这一刻,拉开了崭新的篇章。
“镜清”号并不是一艘先进的巡洋舰,所装备的是水上鱼雷发射器,三十六公斤的推进弹药爆炸,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根本就无法隐藏行踪。联军舰队旗舰“反击”号上,亚历山大第一时间听到了这两声沉闷的声响。两艘相距只有两百多米,虽然“镜清”号上发动机的声音,在“反击”号上可以清楚的听见,可是,“反击”号上的英国人,下意识地将其视为自己的友舰,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特别是大雾之中,无法看清楚友舰,不小心开到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就连这两枚鱼雷发射而传出来的声音,也被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亚历山大,下意识地忽略了。打心眼里,他就没有想过一向懦弱的大清海军竟然敢主动发动进攻,因此,听到响声后,亚历山大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大喊了起来:“查一下,那里的声音,是不是轮机房发生故障了?这些个婊子养的,是不是在香港呆了两年多,连怎么驾驶军舰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告诉他们,有故障的立刻排除,在雾气散尽之前,如果还不把故障排除干净,我立刻会把他们送上军事法庭。”
一个参谋应了一声,转过身来,正准备向指挥舱外走去。指挥舱里的所有英国人都没有想到,一场巨大的灾难已经逼近,所有的人仍然各行其是,亚历山大甚至于把手伸向了自己军装的口袋,正准备掏出一根雪茄烟,在一场一边倒的战斗即将爆发之前,好好地享受一下。
几十米高的桅杆上,一个了望兵把目光从远方抽回,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军舰的侧舷。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在离侧舷约三十米远的地方,突然间出现了两个黑黝黝的庞然大物。了望兵惊恐的大喊了起来:“鱼雷!”随后,如被掐断了脖子的鸭子一样,了望兵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这么近的距离,庞大如“反击”号战列舰,根本就无法反应过来,现在唯一能够期待的,就是其侧舷的那厚达四百多毫米的装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