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麒虽然保守了点儿,可是,却是通情达理得很,既然这个如刘伯温般有着末卜先知能力的四弟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再坚持。在官场上混了如此之久,李江和李天麒清楚得很,如果真能成功的话,单单民族英雄这个大帽子,就够李家几代人享用不尽了。
李天麒点了点头:“四弟说得对,其实,我对世界局势多少也是有一些了解的,虽然了解的可能不如四弟的多,但起码跟其它的官员不一样,连英国、法国在那里都不知道。四弟预测如此准确,自然对以后我们李家该采取的措施胸有成竹,四弟,你就大胆地说吧。”
李天佑笑了笑,李天麒的回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大哥如此说,我很是开心,我想,父亲大人也会理解我们的吧。”
李江微笑道:“天佑,已是乱世,如果我们李家不采取一些措施的话,估计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你说说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李天佑把脸转向了李天麟:“有了钱,有了地盘,有了枪,这些都只不过是前提而已,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有人,有一支完全听从我们命令的部队。这件事,我想,让二哥去办,再好不过了。”
李江,李天麒和李天保对视了一下,嘴角处挂上了一丝苦笑。在座的人都知道李天麟是个革命党人,把这件事情交给李天麟去办,可以肯定的是,召来的人中,起码有一半以上的革命党人,到时候,他们李家不跟着革命党人走也不行了,老佛爷一旦知道了,是不会放过他们李家的。
李天佑对此事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他更知道革命党人的战斗力。如果装备一样,训练一样,十个革命党人组成的部队,可以把一百个清兵打得哭爹叫娘为止。人一旦有了信仰,就会把自身的潜力都激发出来,由此而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是非常可怕的。想起原世界的那些事儿,爬雪山,过草地,万里长征,一天之内徒步追敌两百五十里路,如果没有坚定的信仰,根本就做不到。清军没有这种信仰,而革命党人有,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机会而已。李天佑想要做的,就是让这些革命党人从一些热血的志士变成合格的战士,如此一来,大事可成。
打一开始,李天佑就已经把脑筋动到革命党人身上了。他知道得很,南方革命党人盛行,抓之不尽,杀之不绝,而且,深得南方老百姓的支持,特别是深得当地士绅的支持。
南方各省,特别是广东和福建,一向有着下南洋的习俗。如果在国内混不下去了,很多男人都会抛妻弃子,拼着一死,下南洋去了。成功的话,衣绵还乡,妻儿老小从此过上富贵的日子;一旦失败了,沟死沟埋,坑死坑埋,运气好的话,还会有老乡帮着把尸骨送回老家,多少也算是落叶归根了;运气差的话,连魂魄都回不去了。
久而久之,广东、福建在南洋谋生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在那里得到了较好的教育,接触了较先进的西方文化,并渐渐地成长为真正意义上的革命党人。他们借回家乡办厂、投资为名,暗中在国内宣传西方文化,行推翻清廷之事。由此,广东、福建两省的革命党人如雨后春笋一样迅速成长,已经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广东、福建两省远离权力中心,山高皇帝远,清廷鞭长莫及,多年来一直无法扑灭革命烈火。
但是,这些革命党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各行其是,根本就没有拧成一股绳。据李天佑所知,后世闻名于世的同盟会是在十年后成立的,是由几个革命党党派联合起来建成的。而这个时候,别说同盟会了,连那些最小的党派都没有成立。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清廷的眼里,革命党人虽然让他们头痛,但是,却无法对清廷构成真正的威胁,清廷虽然对他们大加清剿,但是,清廷最大的精力,还是用在如何讨好列强上面。
李天佑想要做的,就是在黑暗中举起一盏明灯,让那些革命党人找到方向,找到组织,投入到了自己的帐下。一旦得到这些革命党人相助,何患大事不成。再说了,他李天佑奋斗的目标,跟革命党人奋斗的目标基本上是一致的,自然也会得到他们的全力支持了。
李天麟搓着手,乐呵呵地说道:“行啊,四弟,把这事交给我就行了。只是,四弟,我们到底要收多少人呢?”
“人数不能太多,”李天佑想了想后说道:“兴泉永道本无自行征兵的权力,可是,我们可以以匪患严重为借口,征乡勇五千并加以武装、训练。事情紧急时,征集乡勇,一向是有先例的,有时候,一个县征集个两三千乡勇都是正常的事情,我们只征上五千,应该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怀疑。”
“五千,”李天麟皱起了眉头:“五千够吗?”
点了点头,李天佑信心满满地说道:“五千足够了,不能再多,再多,是人都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了。以清政府部署在福建的兵力论,五千乡勇,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清政府部署在福建的部队,总的来说,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是由一品官员船政大臣管辖的福建水师,原本是跟北洋水师并驾齐驱的强大水师,可是,自马江海战失败后,福建水师已经名存实亡,所剩下的六艘军舰共有三千多吨,但是,吨位最大的,却只不过是三艘运输舰而已,另外三艘百多吨的军舰年久失修,别说打仗了,连打个海盗都没有能力。现如今,福建水师的顶头上司船政大臣,这几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北京,福建水师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依我估计,早晚福建水师就会被除名,所属军舰,也会被送到广东水师处去。
福建的第二支部队,是福州将军管辖的部队。这支部队共有五千八百人,包括四千四百个八旗兵,和一千四百个协防福州的绿营兵。做为清廷部队驻福建名义上的主力部队,八旗兵的战斗力有多强,你我几个都心知肚明。那些个八旗兵啊,只能仗着祖先的功劳在军队里面混个职务,每天斗鸡玩狗,领着月饷却啥也不做,虽然装备精良,却极少训练,别说打仗了,有些个兵,连枪是怎么打的都不知道呢。
至于福州将军善联么,你们对他也应该比较熟悉吧,这个人贪财好色不说,在领军打仗上一窃不通,纯粹就是出来混饷的。身为跟闽浙总督平级的封疆大吏,善联上任几年来,从末组织过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训练,各种军事训练都是由各级自行组织的,各级军官阳奉阴违,训练几乎是纸上谈兵。倒是这几年来,他一共向东北老家运去三回金银财宝,当上一任福州将军,估计他几辈子孙都用不着干活了吧。我敢保证,一旦福建发生事情,善联做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扔下自己的部队不管,立刻找上福建水师,从那里弄一条船,把自己的财产运走了再说。
对我们来说,真正有威胁的部队,是刘应手下的绿营军。刘应手下的绿营兵,总共有八千多人,其中,驻扎在省城福州、同时兼控宁福道的大约有四千人,其余的四千,分散到兴泉永道,汀漳龙道和延郡道。父亲所管的兴泉永道,由于同时肩负着守卫金门和厦门的重任,因此,所派的部队多了一些,约一千八百人左右,而汀漳龙道和延郡道的守军,总加起来也只有两千两百人而已。
三道的部队,理论上要听从闽浙总督刘应的命令,可是,其控制权却主要在各个道台手中,也就是说,父亲你是整个福建除了善联和刘应外,掌握兵力最多的一个从三品大员。总算起来,父亲你手中的兵力约有六个营,可是,却要负责守卫十个县以及金门和厦门两个大岛,扣除府城不算,平均每个县城的兵力,连一百个都不到。偌大一个福建,兵员密度却小得可怜,五千精兵,足以横扫整个福建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