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下,在未抵大连山脉之前,所见处浮尸千里,红染山色。连闻人颜这种经历过许多事故的人也忍不住闭上眼睛,低声啜泣,何况那两个不见人间辛苦的小孩子。
是以,这一路行来,每到一处,皆是泪水满行。三个人一天到晚睁着哭红的眼睛,幸而柳随风一个人照料几人起居,不辞劳苦。也是因为被战乱逼得离家的人太多,这一路上,三人只是经历了几次小小惊吓,也未遇大碍。而且,若说这一行人中无一人流泪,那才是惹人好奇,更容易引人围观。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到现在,我才明白,这句话说的有多痛!”闻人颜伏在柳随风怀里,看着他消瘦的貅颊,泪水又滑落下来。柳随风捧起她的脸,轻声安慰道:“不哭了,颜儿,再过了这条山脉,南边就太平多了。”
“嗯。”闻人颜点点头,这些天下事,不是她管得了的,不是她帮得了的,她只有小小的心愿,陪着柳随风平平淡淡的过上一生就好。
果然如柳随风所言,过了大连山脉,一路太平,前程后路,全然是两种世界。看着街头巷尾人来人来,闻人颜终于露出明媚的笑容,而两个小子,又变得活跃了许多。
半月行程,到得明月山庄,才发觉四下有人察看。柳随风借了山庄内一个下人远亲的身份才得以进入庄内。老庄主及夫人看到这一家人的艰辛,又想到这些年的无音无信,不知是兴奋以极,还是悲伤以极,双双止不住嚎啕大哭。
而后,两老认了孙儿,才笑了出来,一天之后,四人虽是偷得半天闲,能够聚到一起,柳随风和闻人颜却觉得不能在山庄内久留,闲序多时,两老劝叨不住,才任由二人在半山腰搭上一间小棚,以做临时住处。
幸在那些有意无意来山庄巡查的人不是天天回顾,闻人颜和柳随风在无人之时偶尔回到庄内,这样过了近年,也是融洽得很。
直到塞上平定,传说中闻人少爷挥军南回,柳随风和闻人颜才胆胆怯怯的过了一段日子。
又过了几年时间,两个小孩子出落成五六岁的垂髻少年,闻人颜和柳随风才稍放宽胆子,想是那人不会再寻来,所以才返回山庄里,过上了一家团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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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家里来客人了。”转眼四年时光,柳彦和柳原长至十岁,到了灵动的年纪,自是不安于室,仅仅一人山庄,已困不住这二人。趁着下人不含意的功夫,溜出了山庄。
得知二人出庄,闻人颜受怕之余,又有些担心。
“没事的,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在山庄四周察看,也许,是他放弃了吧。”柳随风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嗯。”闻人颜点点头,夫妻相从多年,丈夫那一点细微的心思,她还是很清楚。
两人相互依靠着,自从几年前双亲去逝,这二人,时常这样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