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叶荣门之刃如流矢一般朝避光射来,射速极快,瞬间便已只差上避光半个身位。而此时,避光却还背身以对,要想躲避,已然不及。
在此危及之瞬,沈孤萱眼疾手快,妙手如电,拔下头上发钗,朝那金刃飞掷过去,可那发钗毕竟是为凡金所制,哪能跟鸣金之物相抗?
只听得“邦”地一声。那发钗被那金刃削成两截落在地上,而那本是要射向狰头的荣门之刃,也略略改变了方向,一头扎进了避光的后腿。避光一声悲嚎,琥珀色的血液顿时狂涌而出、洒满一地。
姚问望之,心中又痛又怒,忙跨步上前,以细察避光伤势。
避光面现狰狞,凶意狂涌,扭头回望扎在腿上的荣门之刃,眼中的那几道怪异光晕开始急速运转,紧接着一道琥珀色的幽光从它瞳中迸射而出,那幽光正打在插在他它后腿之上的荣门之刃上,刃上的色泽光晕立刻急速黯淡下去,片刻间便成了焦土之色。
于此同时,避光后腿的伤口也随着金刃光泽的暗淡,迅速愈合起来,避光的体架好似又增大了几分,已然与一般成年狰类相仿。
避光突然后腿一蹬,将那黯晦无光的荣门之刃甩了出去。那荣门之刃落于地上,也如先前一般碎成了齑粉,四散开来。
众人看到避光此番动作,均是心惊肉跳。场中知道避光来历底细的便只有姚问、梁巧夫子、金戈烈三人。其余之人哪曾想到先前那只只会跟在姚问屁股后头,大摇其尾的半大小兽,居然会凶悍如斯!
姚问放心不下,俯下身去,小心翼翼的轻抚了一下避光的创处,却见那伤口已然结痂,应无大碍。他心下便觉稍安,又伸出手来,抚了抚避光的头,以示慰藉。
待得姚问心中安稳了一些,怒意便也随之“扑”地升起,正要起身找金戈厉去理论一番,眼角余光却隐隐约约勾到,自己身侧正有数道黑影在不断闪动。一细看,方才明白,原来金门之众包括金戈厉在内一共八人,趁他不注意间,已然分占八角,以一个怪异阵势将他跟避光一人一兽合围在内。
梁巧夫子见此情形,惊怒交加,厉声喝道:“金戈厉,还不快快住手,你莫要弄错了,这可不是你金家的私闺密坊,容不得你们在此撒野卖横!”
梁巧夫子话音未落,只见得周遭数十块地板掀地而起,数十头奇形怪状的机甲巨兽从地下弹蹦而出,将场中诸人齐齐围住……同时空中也是呼啸鸣谛之声不绝,各种木质飞龙、飞鹰之属朝这方上空迅速聚拢而来。
而那边,金戈厉却是丝毫不为梁巧夫子的危言所吓,不为这威逼局势所慑,口中低沉一喝,道:“八异迷织!”
但见金家八人闻金戈厉之喝声,纷纷迅捷地伸出左手,遥指姚问避光头顶上空。从各人左手中指指间,“叟”地各射出一道银亮丝线来,那八道丝线线头迅速在怪阵阵心之处聚汇成点,织成一幕怪网。而后那怪网又如帐篷一般,从上而下,飞速旋转着,直往姚问、避光头顶罩来!
梁巧夫子见得那金家八人对自己方才之言置若罔闻,而如今姚问避光又身处危局之中,禁不住又急又气,厉声咆哮道:“金戈厉,我只说最后一遍,撤去迷织妖网,否则今日便是尔等丧命之期!”然而此时姚问、避光正身处对方怪阵妖网之中,他虽口作厉辞,手上却亦不敢轻举妄动。
金家八人注目阵中,神色谨慎,对梁巧夫子之言充耳未闻,依旧我行我素。
在阵中的姚问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只知俯下身躯将避光护在身下,抬起头望向那扑面罩来的怪网,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便要晕眩过去。
那怪网下坠之势甚疾,而姚问神志昏聩,顷刻间便被那妖网网个正着。
便在众人不经意间,姚问身下的避光不知何时,已隐去身形,失了踪影。
金戈厉眼中厉芒一闪,还道已是大功告成,冷喝一声:“聚!”便要收网。
忽听得身边一声哀嚎。却见一名金家子弟,颈部之上突地绽开一朵血莲,鲜血狂喷如注,那名子弟捂着伤口,倒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挣扎了几下,便即毙命。而那迷织之网,失去这一角的牵连,顿时一溃。
金戈利细看那人伤口,赫然便是那狰牙所为,不禁又惊又怒。这时身旁又起一声惨呼,一名金家弟子又是应声倒地。
金戈厉只气得眼框欲裂,朝那如意夫人一声厉吼,道:“还不快行那暝显之术,逼那妖兽现形!”
如意夫人出身术法大家严家,嫁入金家之前,术法之道也已筑得颇深根基,方才却是一时慌了神。这时听得金戈厉厉吼之声,手上连忙掐起一个指诀,口中默念了几句。不多时,她周身数丈之内,便升起一场淡淡的鹅黄薄雾,而金家其余之人也赶紧握好手上机括,只待避光一现身,便予以雷霆之击,毙它性命!
那黄雾越漫越浓。不多时,一道藏青色身影便在那雾中渐渐显现出来。金家之人正待扳动机括,予避光致命一击。
便在此时,众人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紫电惊雷,如开山之斧,从高空之中直劈而下。又听得如意夫人的惨呼一声,场中顿时硝烟弥漫,众人一时皆不知出了何种变故。
待到烟雾散尽,众人方才望清情势,皆不免大吃一惊。但见那如意夫人,浑身细嫩粉腻的肌肤如今已是墨如焦炭。一双娇媚似水的眸子此刻也已黯若死灰,眼角、鼻下、嘴角均有丝丝鲜血渗出,整个人瘫软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正当众人惊疑万分之际,又有一道阴冷人声,从头顶的云端深处悠然传来:“在这机甲密境之中,也有人敢施弄术法冥咒,班门弄斧,怕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梁巧夫子听得这人声音,脸上隐隐现出一丝坏笑,望向金家众人的眼神之中竟多了些同情之色,他心下暗暗叹了口气:“你们把这人都给惊动了,今日怕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空中一声鹤鸣骤起,那鸣声越来越近,一只巨大的机甲木鹤,从云端呼啸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