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华老祖闭关几年,仍找不到破解修为递减之法,几十万年的修为仅剩下几万年。他是当今天庭四大守护之神,独步六界,无所不能,法力高得让人难以望其项背,可如今他却深感无能为力,终日忧惧。难道真如无羡星君所言,他遭了现世报?
法华老祖苦思冥想,眼前忽然一亮,孩子!孩子!封印!
他仰天长笑,破顶而出,大叫:“妖女!妖女!”
乐妧飞身而来,怒视他:“老乌龟!你终于肯出来了!拿命来!”
法华老祖知道依他现在的修为绝非妖女对手,连忙抬手制止,“你还想不想找孩子?”
“我找遍了大江南北都没有找到,休要再骗我!”
“孩子不在白沙江!在西北!绝对在西北!仙魔合体独一无二!他还在成长,在不断吸收我的法力!”法华老祖激动的说,“我比你还想找到他!”
西北偏北,夏末秋初的时候,玄斗三大真人决定让新弟子下山历练。天脉弟子往东,地脉弟子往南,灵脉弟子往北。
收拾行装的时候,十三问其光:“往东能到哪里?”
其光拿出自己画的简易地图说:“往东先是甘州,再是云州,翻过狮台山,便到了晋州地界,再走几个州,出了玉壶关,便到了中州,我们要去的洛京就在中州,趁好我也能回家一趟。”
“真羡慕你,还有家……”
“我家就是你家,师兄什么时候拿你当过外人?”其光勾住十三的肩膀笑着说,“到了我家自然也跟我同吃同睡。”
“师兄最好了,只有师兄永远不会嫌弃我。”
其光笑着揉揉他的脑袋。
下山的时候,春迟道长伤感万分,依依不舍,千叮咛万嘱咐:“十三还小,你们要照顾好师弟呀,回来少跟毫毛,唯你们是问!”
师兄们对于师父的偏心早就习惯了,个个点头应承着。
“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听师兄们的话。沿途搜罗各地美容养颜圣品,回来献给师父。”十三说道。
“嗯,还是你最贴心!走吧,别误了行程。”
作别师父,大师兄毓贤带队下山,向东走了半月,进入甘州。师兄弟一行人找家客栈住下歇脚。
十三发现每家每户门前都吊着一把干草,干草上还贴着道符,好奇之下叫来店小二询问。
“小仙长有所不知,我们甘州近来狐妖作乱,吸人阳元,害人性命,搞得人心惶惶。几个月前来了一位法术高强的能通道长,连着收了两只狐妖。这驱妖符就是从他那买的,管用着呢!门前只要吊了这符,狐妖就不敢来。”店小二说得唾沫横飞。
“既是同道中人,我等可以去拜访他。”毓贤对大家说道。
“这位能通道长现居何处?”秀杉问店小二。
“太守命人在北郭修了一座能通观,如今他就住在那观内。”店小二答。
吃罢午饭,毓贤带领师兄弟一起前往北郭拜访能通道长。听传是玄斗天极派的弟子,能通道长这才慢悠悠的来到前厅。十三见他目光阴鸷,尖嘴猴腮,留着一撮灰白山羊胡,手不停在上面捻啊捻,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我等是玄斗天极派春迟堂弟子,下山历练途径甘州,听闻仙长在此降妖除魔造福百姓,特来拜会!”毓贤彬彬有礼道。
“捉了几只小妖,徒有虚名罢了!”能通道长干笑两声,“贵派声名远播,乃修道之人首选。当年我亦慕名前往,不料却被拒收。想必是我天资愚钝,贵派长老真人看不上吧!”
“仙长道法高深,仙姿绰绰,功成名就自然不在话下。我派隐匿云山之间,注重避世清修,长老真人当年拒收定是觉得仙长非池中之物,入了我派岂不误人子弟?”毓贤说道。
能通道长捻了捻胡须,“幸得我改投龙虎宗,如今做个火居道士,无拘无束,倒也自在。”
毓贤向他打听狐妖一事,能通道长草草几句应付,告知他们明日将在聚灵坛举办秋祭大典,欢迎他们到场观摩。
离开能通观,十三频频回头张望,总感觉这道观阴阴怪怪的。
“夜里我们再来探探。”其光小声对他说道。
十三会意,点点头。原来师兄也察觉到了。
毓贤转身看着他俩说:“小心点,不妙就撤。”
其光和十三笑笑,什么也瞒不过大师兄。
入夜,月亮躲在云后。一身黑衣的其光和十三蹲在墙根下,瞅准时机翻入道观内。见有几个能通弟子提着灯笼来巡逻,两人忙躲进花丛后。其光指指那几个巡逻的人,悄声对十三说跟着他们走。
两人尾随巡逻的人来到后院,听见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说:“看好了!这几只狐妖还有用,跑了,师父打断你们的腿!”
巡逻的人在后院转了一圈便去别的地方了。其光和十三藏在大树的阴影下,仔细观察后院。这里的看守有点奇怪,不看门户,倒是在院子中央走来走去。其光指指地面,十三定睛一看,发现地面上凸出一块木板。
其光趴在十三耳边悄声说:“是地窖,狐妖在下面关着。”
“刚才那人说狐妖还有用,他们把狐妖关起来作甚?”十三问。
其光摇头,拉着他向前厅方向摸去。前厅灯火通明,几个弟子跪着,能通道长像是在训话。
“一群废物!叫你们去捉些妖怪回来,自然是要活的!打死了扛回一堆烂肉煲汤喝啊?废物!”能通道长气得不轻。
跪在下面的弟子皆垂首不言,大气不敢出。
其光和十三对视一眼,十三一脸迷茫,其光倒有些明白了。他拉着十三闪进一间屋子内,这里应该是能通弟子的卧房。其光拿掉灯罩,端着烛台来到炕边,将一床被子点燃,然后拉着发愣的十三溜出屋子,飞身上树,躲在茂密的树叶下。
不一会儿,那间屋子就冒出了滚滚浓烟,火苗突起,火光映亮了夜空。
“走水啦!走水啦!”忽然有人大喊,紧接着三三两两的人都跑了出来,提水的提水,扑救的扑救,乱成一团。
“师兄,为何要放火烧人家屋子?”十三懵懂,惊讶一向温文尔雅,五常之道深入骨髓的五师兄也有如此邪性的一面。
“调虎离山懂不懂?”其光笑问。
十三好像明白了,“那我们还不赶紧去?”
两人又潜入后院,看守们果然去前面凑热闹了。地窖的门板上了锁,透过缝隙,其光和十三隐约看到下面果然关着几只现出原形的狐。
一只狐闻到异样的气息,抬眼看到其光和十三。
“救救我们……”那狐满眼泪水,声音微弱。
十三心揪,这几只狐身上遍布血痕,定是遭受了虐待和折磨。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其光赶紧拉着十三跳墙离开。
回到客栈,毓贤和秀杉在等他们。听他们讲完能通观内的情形,二人也十分不解。道士捉妖,对于害人性命不知悔改的定是打死了事,对于情节轻微又知错悔悟的会网开一面放归山林水泽。捉了妖既不打死也不放归,关着竟是意欲何为?
“我看那能通绝非善类。”十三说道。
“此人老摆出一副欠揍的模样。龙虎宗的小小火居道士,能有多厉害?”秀杉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双手叉腰说道。
“他的本事我们是没有见识过,明日秋祭我们不妨去探个虚实。”毓贤说着看其光眉头深锁,“师弟有什么想法?”
其光手摩挲着下巴,“如果我猜的没错,狐妖不可怕,可怕的是利欲熏心那些人。”
“我们把能通绑来,打一顿,让他一五一十从实招来!”秀杉提议。
毓贤摆摆手,“出门在外,不可鲁莽。况且我们没有证据在手,若冤枉了好人,惹起两派纷争就不好了。”
“要不这样吧……”其光招招手,四人头挨着头,嘀咕了半天。
第二日一大早,其光带着十三还有几位师兄弟一起去了聚灵坛观摩秋祭大典。聚灵坛设在南山顶,一路上都是人往那赶,人头攒攒,熙熙攘攘。
其光拉住十三的手,“跟紧我,别走丢了。”
十三嘟起嘴,“师兄,人家十六岁了,不是三岁小孩!”
“对于你,有甚区别?”其光紧了紧手。
山顶平台山挤满了人,为了看清楚,其光他们挤了半天才到前面。坛中央架着一尊大鼎。能通道长双目紧闭,手持拂尘,在空中甩来甩去,口中念念有词,忽地他睁开眼,手指大鼎,鼎内窜起熊熊火焰。民众顿时一片惊呼,赞叹道长法力高强。
“带狐妖!”昨夜那一脸横肉的人大声叫道。
几个能通弟子抬着一只囚笼走上前来。笼内有只银黑狐幼崽,它软绵绵的趴着,一双眸子晶莹闪亮。它转动小脑袋,看着周边叫嚣着要烧死它的人而呜呜低叫,不知是因为身上伤痛还是惧怕?当它的目光落在十三身上便不动了,它挣扎着站起来,前爪握住木栏,朝十三不停哀嚎。
十三心痛如割,正欲上前,却被其光拉住。其光使了个颜色,示意他时机未到,稍安勿躁。
“此乃狐妖幼崽,今日我师父能通仙长做法以此妖灵祭天,一为安定民心,二为风调雨顺,愿我甘州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横肉脸中气十足,一副威严正气的样子,“能通符篆,一道十钱,驱妖辟邪,永保平安!”
这时一个能通弟子双手各持一道黄符,举得高高的,围着场地走了一圈,高声叫道:“各大门店均有售卖!各大门店均有售卖!”
“祭典开始!灭妖灵!”横肉脸大手一挥。
囚笼被抬了起来,狐崽急得在笼中上蹿下跳,眼看笼子就要被倒进鼎中,十三跃身要飞过去阻止,却被其光按住。其光念了个绝气咒,五指分开,对着那大鼎道了声“散”,那鼎内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熄灭,黑烟冒起。
“火怎么灭了?”能通弟子皆大惊失色。
横肉脸忙上前查看,命人拿来火把,对着鼎中木炭点了半天也没点着,急得满头大汗。能通道长骂了句废物,推开他,拂尘对着鼎口一扫,火苗又窜了起来。
“赶紧的!别误了吉时!”能通道长呵斥。
能通弟子又抬起囚笼,狐崽惊惧,定定望着十三。
“住手!”其光走上前,负手而立,“这狐崽刚出世不久,并未害人,敢问道长它何罪之有要将它施以火刑?”
能通道长认出他是玄斗弟子,冷哼一声,“龙生龙,凤生凤,妖生的崽子无人性!待它长大,定会害人,到时再捉,为时已晚。贫道如今不过是未雨绸缪,尔等还不速速退下,误了吉时你可担待得起?”
“修仙之人当怀慈悲之心,道长如此残害生灵就不怕天谴吗?”其光昂首挺立,毫不惧怕。
“笑话!贫道师从龙虎宗,降妖除魔,乃替天行道!”能通道长斜眉眯眼。
“依我看,你是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搜刮民财吧?”
“你!贫道见你毕竟是玄斗弟子,才不跟你一般见识!休再乱泼脏水!坏我好事!”能通道长逼近其光,咬牙切齿的沉声说道。
“今日这狐崽我救定了!”其光目光如炬。
“敬酒不吃,看贫道替尔师父教训你!”能通道长说罢,拂尘向其光甩来。
其光躲过,手一伸,长剑在握,“就是给我师父刷马桶,他老人家也会嫌弃你!”
其光和能通道长战成一团,其他师兄弟也加入进去和能通弟子混战。看热闹的民众四散而逃。十三趁机跑到囚笼旁,打开笼子抱出狐崽,和六师兄一起混在人群中迅速向山下跑去。
这是昨夜他们商量好的,兵分三路。其光、十三及其他几个师兄弟来观摩秋祭,探探能通的底。毓贤和秀杉带着几个师兄弟前往能通观救那几只被关押的狐妖。两路人马约好在城南的树林会和。
十三和六师兄跑到山下,等了一会,其光带着其他师兄弟也奔下来了。他们赶到城南树林时,毓贤和秀杉他们已经到了。那几只狐妖也已救出,幻成人形,两男两女。狐妖们看到十三皆俯身跪拜,十三以为他们看到他怀中的幼崽感恩而拜,忙把幼崽还给他们。
“圣主大恩大德,我等铭记于心,日后定努力修仙,以求回报圣主!”其中一只男狐妖虔诚的说道。
十三挠挠头,“我不是什么圣主,救你们是知你们无辜,赶紧走吧!隐于深山,好生修炼,莫要再被捉住。”
“叩谢圣主!”狐妖们又拜了三拜才化风遁去。
“师兄,他们为什么叫我圣主?”十三问毓贤。
“可能是狐族对恩人的称谓吧。”毓贤猜测。
十三不再多想,问起毓贤这边的情况。原来那能通道长果真是个坏得透透的人!他去深山老林捉了些妖回来,用符咒控制它们,逼它们做害人性命的事,引得人心惶惶,他再出面大张旗鼓的捉妖卖符,名利兼收。
“这种败类莫不是入错行了?不去行商致富,倒来毁我道家清誉!我们不如替龙虎宗清理门户,将之就地正法!”秀杉说道。
师兄弟们多有附和。毓贤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自然是不会轻饶他,但他欺上瞒下,黎民百姓受其蒙蔽,我们教训他事小,擦亮民众的眼睛才是大事。”
“大师兄说得极是,我们抓住能通,废去他的修为,交给官府处理。”其光说道。
大家一致同意,于是返回能通观,大战了几十个回合,能通毕竟是龙虎宗火居道士,怎能比得过根正苗红的玄斗弟子,被五花大绑扔进囚笼。他的十几个弟子多是地痞流氓出身,见势不妙,早就作鸟兽散。毓贤有意放过他们,只逮住两个罪恶深重的,一个是横肉脸,一个是叫卖符。
“贫道乃龙虎宗清虚派松坡长老座下,尔等如此待我,我师父定将你们扒皮抽筋!”能通道长红着眼嘶吼。
“你省省吧!你师父若晓得你犯下这等滔天大罪,会以你为耻,扒你的皮抽你的筋,算是轻的!”秀杉拿棍子敲了敲笼子。
其光和六师兄从前厅抬了张桌子出来,摆在院子中央。十一师兄摆好笔墨纸砚悠然坐下。
“把你做的坏事统统交代一遍。”毓贤严肃的对能通说。
“呸!休想!”能通死硬。
“你来替你师父说!”秀杉踹了横肉脸一脚。
横肉脸双手反绑跪在地上,耷拉着头,像霜打的茄子。他知大势已去,便如实招供。每说一事,毓贤都会问叫卖符是否真话,叫卖符一一印证。十一师兄用笔记着,字写得又快又好,其光和十三他们都站在一旁观看。
能通怒骂,说养了一群白眼狼,说老子出来定要将你们扒皮抽筋。
能通最后被官府收押,太守昭告全城将之秋后处斩。百姓皆唏嘘不已,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没想到能通道长竟是这么个人!
事毕,毓贤带领师兄弟离开甘州,朝云州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