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牢门关闭的那一刻,王捕头心里的一块儿大石总算落了地。这年头捕头还真不是好当的,今天算是在刀尖上走了一遭,要不是齐白虎给他暗中派了一个高手,恐怕就得命丧当场。
看着在牢房里悠闲自得的叶飞,就跟回自己家似的,王捕头一阵后怕,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大海不能用勺量。谁会想到就这么个瘦小枯干的家伙,狠起来竟然跟个阎王,还有那么一大帮不怕死的兄弟助阵,怪不得连斧头帮都忌惮了,要是让这伙人在泰兴县站住脚,恐怕斧头帮的地位就不保了。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你叶飞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主动跟我回衙门,王捕头看了看跟叶飞关在一起的十几个斧头帮的高手,心底阴险一笑,锁了牢门走了出去。
谁知刚出牢门口,却见房乔已经在外面等候。王捕头当然知道房大爷为何而来,摇头苦笑道:“房大爷,今天这事儿恕我真的爱莫能助,好几百人中毒,衙门要是没个交代,就是雷县尉也担待不起啊!”
房乔一捋胡须笑道:“王捕头说哪里话,老夫这次来可是全为了王捕头你啊!”
“为我?”王捕头莫名其妙道。
房乔微微笑道:“可能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家人包括你在外养的姘头一共八口,现在已经全被咏春园的人请去喝茶了!如果他们的老大在里面有什么事的话,——唉,王捕头,我还真替你担心啊!”
听完这话,王捕头的脸都绿了,已经顾不上房乔,直接冲进牢房,冲着手下喊道:“快,把叶飞隔离,任何人不准接近——还有,去准备些上好的酒菜,再去怡红院找个姑娘,一定给我把叶大爷——不,叶祖宗伺候好了!”
王捕头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人家叶飞为啥心甘情愿束手就擒,进牢房跟回家似的了,感情自己的把柄在人家手里攥着呢!“叶大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一百两银子您收着,旁边这姑娘您要是玩儿腻了,跟我说一声,我马上给您换!”
叶飞翘着二郎腿,坐在刚铺好的床上,嘿嘿笑道:“王捕头太客气了,小翠姑娘可是怡红院的头筹,我怎么会不满意呢!那个要没啥事你就先出去吧,当着另外男人的面脱女人裤子,我还真不好意思呢!”
“讨厌!”小翠脸一红扑进叶飞怀里。
王捕头心里这个酸啊!捕头当到自己这个份儿上也算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了!
“没事儿别打扰我,要是有人顶罪,让他改天再来!”这是王捕头出门时叶飞甩给他的话。正常人听了绝对鼻子得气歪。
可谁知他刚出门口,就见一个捕快惊慌失措的跑过来道:“头儿,外面有人顶罪!”
“嗯?”王捕头顿时向前一个趔趄,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老子服了!他顿时想起叶飞的话,哭丧个脸道:“把人轰走!告诉他明天再来!”
那捕快也蒙了,你丫的以为送礼呢,让人家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再说了外面来顶罪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啊!“头儿,恐怕轰不走,顶罪的人太多了!”
“有多少?”
“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捕快一脸大汗道。
王捕头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衙门外“放人!”的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此时,在门口的十几个官差已经吓得腿肚子都软了。“头儿,外面已经聚了一千多人,现在还在增,你快想想办法啊!”
“什么?一千多人?”王捕头顿时傻了,一千多人什么概念,真要涌进衙门能活活把他们踩死,“怎么会这么多人?”他望着外面黑压压一片人头道。
“我们也不知道啊!总之什么人都有,男的、女的,十岁小孩儿,七十岁老太太!这才一炷香功夫不到,要是再等一会儿,人数就过两千了!”捕快们激动道。
“快——快请雷县尉!”王捕头知道要坏事,这种事情可不是他一个捕头能处理得了的。
当雷县尉骑马赶到县衙的时候,也被这阵势惊呆了:“怎么回事?”他人高马大,一脸横肉,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
王捕头对这雷县尉又敬又怕,颤颤巍巍把今天抓捕叶飞的事情如实的说了一遍。
“你不是说叶飞的手下有七八十人吗?可这两千人又是怎么来的?”试探叶飞是经过雷县尉点头的,他当然心知肚明,可眼下这情形分明是事态失控的征兆啊!
“雷县尉,这事儿我也纳闷了,这里面要求放人的大多是老百姓,可要说叶飞的威望似乎还没达到这种程度吧!”
“胡扯,他有个屁威望,这里面一定有古怪,你带几个人化妆成老百姓,潜到他们当中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然后回来向我禀报!”
“是!”王捕头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下来。潜到他们当中,说得容易,这要是被人认出来激起民愤,别说打,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老子活活淹死。可碍于雷县尉的淫威,他又不能不去。牢里供着哥祖宗,外面还有这么个上司,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雷县尉还觉不放心,多年来的政治生涯告诉他今天这事儿一旦处理不好必会引来大祸。他手掌猛拍了两下,一个捕快出现在他身边,正是抓捕叶飞时出现的那个高手。“去告诉齐白虎,让他马上带齐斧头帮人马埋伏在县衙周围随时听我号令。”
那捕快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身疾跑两步飞出墙外。
雷县尉朝着牢房的方向望去,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叶飞竟然能在泰兴县掀起滔天巨浪,泰兴县可是好多年都没出过这种人物了。叶飞啊叶飞,我现在对你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郑县令到!”随着声音,一个被人抓得破破烂烂的绿骄子驶进了县衙。郑县令是个瘦小的老头,刚才经过人群的时候,差点就让人拽下骄子,骄子帘也被人撕掉了,此刻还惊魂未定。坐在骄子里愣愣的望着雷县尉。
“大人受惊了!”雷县尉缓缓走过来,略一低头道。
郑县令定了定神,从轿子里走出来道:“老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被两千多人围攻县衙,这在泰兴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儿啊!”
“大人,此事皆因一个叫叶飞的人而起……”雷县尉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一个客栈的老板在开业当天就在自己的酒楼给客人下毒,这似乎说不过去吧!”郑县令皱了皱眉头道。
雷县尉微微一笑道:“当然,此事事有蹊跷,正如大人所说未必是叶飞干的,不过一顿饭毒死毒伤几百人,就算不是他干的,他作为酒楼的老板也难辞其咎,故将他抓来详细盘问,也属应有之意!”
郑县令早知他会这样说,这俩人虚与蛇尾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何况他也是受了李绩之托才过来的,只是没想到事态如此严重,当即指了指外面道:“断案是你的事情,我不便插手,不过如今两千多人围攻县衙,而且人数还在增多,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冲进来劫牢吧!依我的意思先把那个叫叶飞的放了,让事态缓和缓和再说。”
雷县尉看了看眼前这个老家伙,焉能不知他的意思,放了叶飞他是没事了,可此前的计划就全泡汤了,而且还要找个主承担下投毒这宗罪。最关键的是他发现叶飞此人绝非等闲,就算不是上面派来的,将来也必是心腹大患。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他是决计不会做的,于是一拱手道:“大人放心,外面那些不过是些寻常百姓,不会捅出大篓子,至于是什么原因使他们聚到这里,我已派人去查,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
郑县令点了点头,让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县衙大院里,一屁股坐下去道:“既然如此,本官就看看雷大人如何处理此事,不过事先声明,绝不能动用官差驱赶百姓,以免事态恶化。以半个时辰为限,如果还不能解决此事,就要依本官的意思放了叶飞,如何?”
雷县尉心里将老家伙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过想到目前还不好与老家伙撕破脸皮,只好点头答应。
一炷香功夫,王捕头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冲着雷县尉道:“大人,我们查清楚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