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囗翁莫氏者。暮年忽有婢怀娠。翁惧其妪妒。且以年迈。惭其子妇若孙。亟遣嫁之。已而得男。翁岁时给以钱米缯絮不绝。其夫以鬻粉羹为业。子稍长且十许岁。莫翁告殂。里巷群不逞遂指为奇货。悉造婢家唁之。婢方哭。则谓之曰。汝富贵至矣。何以哭为。问其说。乃曰。汝之子莫氏也。其家田园屋业汝子皆有分。盍归取之。不听则讼之可也。其夫妇皆曰。吾固知之柰贫无资何。曰。我辈当贷汝。即为作数百于文约。且曰我为汝经营。事济则偿我。然实无一钱。止为作衰服。被其子以往且戒曰。汝至灵帏则大恸且拜。拜讫可亟出。入问汝。谨勿应我辈当伺汝于屋左某家当即告官可也。其子谨受教既入其家。哭且拜。一家骇然辟易。妪囗欲殴逐之。莫氏长子亟前曰。不可。是将破吾家。遂抱持之曰。汝非花楼桥卖羹之子乎曰然。遂引拜其母曰。此汝母也。吾乃汝长兄也汝当拜又遍指其家人。曰此为汝长嫂此为汝次兄若嫂。汝皆当拜又指曰。此为汝长侄。此为次侄。汝当受其拜。既毕告去。曰。汝吾弟当在。此伴丧安得去。即命栉濯。尽去故衣易新衣。使与诸兄弟同寝处已又呼其所生。谕之以月廪岁衣。如翁在日且戒以非时母辄至。亦欣然而退。群小方聚委巷茶肆俟之久不至既而物色之。乃知已纳。相视大沮。计囗不得施。他日投牒持券诉其子负贷钱郡逮莫妪及其子问之遂备陈首尾太守唐少尉彖叹服曰。其子可谓孝义矣。于是尽以群小置狱。杖脊编置焉。顷刻而弭奸计。化有事为无事。且家完而能承先志。又博孝义之名。一举而数善备矣。
品行
言笑三缄。取与一介。菩萨不外庄严头陀岂容破戒。太丘道广。虽登常侍之丧。伏波年高。独受梁松之拜。漫学惠和。勿讥彝隘。集品行。
太祖时窦仪在翰林。忽一日宣入禁中。行至屏障间。觇见太祖犹衩衣囗身囗退。中书谓曰。官家坐多时。请速进见。窦曰。圣上衩衣。必是未知仪来但奏云宣到翰林学士窦仪。太祖闻之遂起索衫带着后方召见。仪素称方正。其自重应尔。同时陶榖为学士。尝晚召对。太祖亵服御便殿。榖望见。将前而复囗者数四。左右催宣甚急。谷终彷徨不进。太祖笑曰。此措大索事分顾左右取袍带来。上朿带竟。榖乃趋入
太宗一日谓宰臣曰。朕何如唐太宗。囗皆曰。陛下尧舜也。何太宗可比。李文正昉独无言。徐诵白乐天诗曰。怨女三千放出宫。死囚四百来归狱。太宗曰。朕不如也。
张知白守亳。亳有豪士修佛庙成。知白召穆修作记。记成。不书士名。士以五百金遗修。求载名于记。修投金庭下。促治装去曰。吾宁糊口为旅人。终不以匪人囗吾文也
囗郑公为枢密使。英宗初即位。赐大臣永昭陵遗留器物。已拜赐又例外独赐公加千。公力辞。东朝遣小黄门谕公。此微物不足辞虽家人亦以为不害大体屡辞恐违中旨。公曰。此固微物要是例外也。大臣例外受赐不辞若人主例外作事。何以止之。竟辞不受。
张宣徽安道守成都。眷籍娼陈凤仪。后数年。王懿敏仲仪出守蜀。安道祝仲仪致书与之。仲仪至郡。呼凤仪曰。张尚书顷与汝留情乎。凤仪泣下。仲仪曰。亦尝遗尺牍。今尚存否。曰。迨今蓄之。仲仪曰。尚书有信至。汝可尽索旧帖。吾欲观之。不可隐也。遂悉取呈。韬于锦囊甚密。仲仪谓曰。尚书以刚劲立朝。少与多囗。汝毋以此黩公。乃取书付凤仪。并囊尽焚之。后语安道。甚感之。
张文定公安道。平生未尝不衣冠而食。尝暑月与其囗王巩同饭。命巩褫带。而已衫帽自如。巩顾见不敢。公曰吾自布衣诸生。遭遇至此。一饭皆君赐也。享君之赐。敢不敬乎。子自食某之食。虽衩衣无害也。
【巩字定国。王旦子。素谥懿敏。诸子中。巩素最知名。】
孙资政沔。出帅环庆。宿管城。值夏州进奉使至。或言当避驿者。公曰。使夏国王自入朝。亦外臣也。犹当在某下。囗陪臣乎。遂宿白沙。仁庙闻而嘉之。
石守道为举子时寓学于南都固穷苦学。世罕其比。王侍郎渎闻其勤约。尝以盘囗遗之。守道谢曰。甘脆者亦某之愿。但常享之则可。若止修一餐则明日何以复继。朝享膏梁。暮厌粗粝。人之情也。某所以不敢当阳。王大嗟重之。范文正公为囗子时。读书南都学舍。留守有子居学。见公食粥。归告其父。以公囗食馈。公不食。留守子曰。大人闻公清苦。故遗以食物。而不下囗。得非以相浼为罪乎。公谢曰。非不感厚意囗食粥安之已久。今遽享盛馔。后日岂能复啖此粥乎。二公同时人。其所守相类若此。
【石介字守道。兖州人。王渎。应天府虞城人。尧臣父也。】
明道先生尝囗一僧寺。夜闻察察有声。命火烛之乃鼠于佛脐中衔一书欲出。先生取视之。乃丹书也。即手抄讫。而纳旧本佛腹。明日。召塑工补其孔。先生后如其法炼月余。人见其屋有光。以为火竞趋扑之。至则非也。遂不复炼。试以将成之丹涂银器。涂处辄成金。或讽先生服之。先生曰吾腹中安可着此。与一道士善。拟传之比至先生已易箦矣。
元佑初起文潞公平章军国重事。召程正叔为崇政殿说书。正叔以师道自居。每侍讲色甚庄。继以讽谏。上畏之。潞公对上恭甚。进士唱名。侍立终日上屡曰太师少休。潞公顿首谢。立不去。时年九十矣。或谓正叔曰。君之倨。视潞公之恭。议者以为未尽。正叔曰。潞公三朝大臣。事幼主不得不恭。吾以布衣为上师傅。其敢不自重。吾与潞公所以不同也。识者服其言。
范忠宣永州命下。公之诸子。闻韩少师维谪均州。其子告惇以少师执政日。与司马公论议多不合。得免行。欲以忠宣与司马公议役法不同为请。以白公。公曰。吾用君实荐以至宰相同朝论事不合即可。汝辈以为今日之言。不可也。有愧而生者。不若无愧而死。诸子遂止。
神宗尝对章惇称张安道之美。问惇识否。惇退以告吕惠卿。惠卿明日与安道同行入朝。告以上语。且曰。行当大用矣。安道缩鼻不对。其夕安道适与客坐。惇呵引到门。谒入安道使谢曰素不相识不敢受谒。惇惭怍而退。
范蜀公有子弟赴官。乞书诣见朝贵公不许。曰。仕宦不可广求人知受恩多则难为立朝。
荆公熙宁初召还翰苑。初侍经筵之日。讲礼记曾子易箦一节曰。圣人以义制礼。其详见于囗第之间君子以仁行礼。其勤至于垂死之际。姑息者且止之辞也。天下之害。未有不由于且止者也
王荆公初参大政。一日因阅宴元献小词荆公曰为宰相何讵作词。平甫曰。彼亦偶然自喜而为尔。顾其事业。亦不止此。时吕惠卿为馆职。亦在坐遽曰。为政必先放郑声。囗自为之乎。平甫正色曰。放郑声。不若远佞人。吕大惭。
范淳甫祖禹。尝语李方叔云。李文正有言。士人当使王公闻名多而识面少此最名言囗宁使王公讶其不来。无使王公厌其不去。【范祖禹其母梦邓禹至寝室而生。遂以为名。初字梦得。温公以传称邓仲华笃行淳备。故改字淳甫】
刘安世年既老名望益重梁师成用事心服其贤。令人啖以大用。因劝为子孙计。安世笑曰。吾为子孙不至是矣。废斥三十年未尝有一点墨与当朝权贵。吾欲为元佑完人。见司马光于地下。不可破戒也。还其书不答。
陈莹中初任颍川教官。时韩持国为守开宴用乐语。左右以旧例必教授为之。公因命陈陈曰朝廷师儒之官。不当撰俳优之文。公闻其言。不以为忤而荐于朝。
元遗山好问裕之。北方文雄也。其妹为女冠。文而艳。张平章当揆。欲娶之。使人嘱裕之。辞以可否在妹。妹以为可则可。张喜自往访。觇其所向。至则方自手补天花板。辍而迎之。张询近日所作。应声答曰。补天手囗暂施张。不许纤尘落画堂。寄语新来双燕子。移巢别处囗雕梁。张悚然而出。
吕元直顽浩作相。遇堂吏绝严一日有忤意者。辄批其颊。吏官品已高惭于同列。乃叩头曰。故事堂吏有罪当送大理寺准法行遣。今乃受辱。如苍头。某辈贱役不足言。望相公少存朝廷体面。吕大怒曰。今天子囗行海甸。大臣皆着草履行沮洳中。此何等时。汝辈要存体面。俟大驾返旧京还汝体面未迟群吏相顾。称善而退。
高宗南幸方在道中。每泊近岸。执政登舟朝谒。行于沮洳。则蹑芒鞋。吕元直时为相顾同列曰。草履便将为赤舄既而旁舟水深。乃积稻秆以进。参政范觉民曰。稻囗聊以当沙堤。
高宗在徽宗服中。用白木椅子。钱大主入觐见之曰。此囗香椅子耶。张婕妤掩口笑曰。禁中用胭脂皂荚多。相公已有语。更敢用囗香作椅子。时赵鼎张浚作相
赵鼎在潮五年。杜门谢客。时事不挂口。及移吉阳军。有谢上表曰。白首何归。怅余生之无几丹心未泯。誓九死以不移。秦桧见之曰。此老屈强犹昔。
金人来取赵彬等三十人家属诏归之。时洪皓曰。昔韩起谒环于郑。郑小国也。能引义不与金既限淮。官属皆吴人。囗留不遣。彼方困于蒙兀。姑示强以尝中国。若遽从之。则知我囗实。谓秦无人。益轻我矣。桧变色曰。公无谓秦无人。
自绍兴讲和以来。金使经由。官私牌额。悉以纸蒙覆之。囗常年之例也。隆兴间。金使往天竺山烧香。过太学门临安尹命吏持纸幕太学二字。有直学程宏图者。襕幞立其下曰。太学贤士之阙国家储才之地。何歉于远译。坚执不令登梯。吏以白尹。尹以上门阜陵嘉叹久之。遂免至今循之。宏图后登第。上记其姓名擢大理司直迁丞而卒。
太学蕴道齐有小池。忽一鸥飞来。容与甚久。一同舍生。题诗云朝来池上有新事。火急报教同舍知。昨夜雨余春水满白鸥飞下立多时。读者赏其蕴藉。
胡汲仲长儒号石塘。特立独行。刚介有守。赵松雪尝为罗司徒奉钞百锭。为先生润笔。请作乃父墓铭。先生怒曰。我岂为宦官作墓铭耶。是日先生正绝粮。其子以情白。坐客咸劝受之先生却愈坚。一毫不苟取。虽冻馁有所不顾也。先生送蔡如愚归东阳诗。有云。薄糜不继袄不暖讴吟犹是锺球鸣语之曰。此余秘密藏中休粮方也。
忠义
在天者日。在人者心。握拳囗透。嚼齿龈深豫子漆身。亦酬殊遇。渐离矐目总尽微忱。死生不二。神鬼式临。岂乏全躯之哲。惟赓正气之吟。集忠义。
徐铉归朝。为左散骑常侍。迁给事中。太宗一日问曾见李煜否。铉对以臣安敢私见之。上曰。卿第诣之。但言朕令卿往见可矣铉遂径诣其居。望门下马但一老卒守门。徐言愿见太尉。卒言有旨不得与外人接。铉云。奉旨来见。老卒进报。徐入立庭下久之。老卒遂取旧椅子相对。铉遥见止之曰。但正衙一椅足矣顷间李主纱帽道服而出。铉方拜。而遽下阶引其手以上铉辞宾主之礼。李主曰。今日岂有此礼。铉引椅少偏。乃敢坐。后主相持大笑。及坐默不言。忽长吁叹曰。当时悔杀了潘佑李平铉既去。有旨召对。询后主何言。铉不敢隐。遂有秦王赐牵机药之事。牵机药者。服之前囗数十回。头足相就如牵机状。又后主七夕在赐第。命故伎作乐。声闻于外。太宗闻之。大怒又传小楼昨夜又东风。及一江春水向东流之句。并坐之遂被祸云
【后主虞美人词云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轮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还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太平兴国中。吴王李煜薨。太宗诏侍臣撰神道碑。时有与徐铉争名。欲中伤之。因奏知吴王事迹。莫若徐铉为详。太宗遂诏铉为之。铉遽请对而泣曰。臣旧事李煜陛下容臣存故主之义乃敢奉诏。太宗许之铉为碑。但推言历数已尽。天命有归而已。其警句云。东邻遘祸。南箕扇疑。投杼致慈亲之惑。乞火无里妇之谈。始劳因垒之师终后涂山之会。又有偃王仁义之比。太宗览读叹赏每对宰臣称其忠。异日复得铉所撰吴王挽词三首尤加咨挹今记者二首曰。囗忽千龄尽。冥茫万事空。青松洛阳陌。芳草建康宫。道德遗文在兴衰自古同。受恩无报补。反袂泣涂穷。士德承余烈。江南广旧恩。一朝人事变。千古信书存。哀挽周原道。铭旌郑国门。此生虽未死。寂寞已消囗。
苏叔党过坡公季子也。翰墨文章。能世其家。士大夫以小坡目之。靖康中。得莅真定。赴官次河北道遇绿林。胁使相从。叔党曰。若曹知世有苏内翰乎。吾即其子也。肯随尔辈求活草间耶。通夕痛饮翼日。视之。李矣。惜乎世不知其此节也。
贾表之公望。文元公孙也。资禀甚豪。尝谓仕当作御史排击奸邪。否则为将帅。攻讨囗戎。余皆不足为也。平居惟好猎。常自饲犬。有妾熊氏者为之饲鹰鹞寝食之外。但治猎事曰此所以寓吾意也。晚守泗州翁彦国勤王久囗泗上不进。表之诘责之。且约以不复饷其军。彦国媿而去。及张邦昌伪赦至。率郡官哭于天庆观圣祖殿。而焚其赦书。伪命不能越泗而南。所试纔一郡。而所立已如此。许颍之间猎徒。谓之贾大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