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闻言先是一愣,转瞬便反应了过来,聂云是在问他要剑。只是他的剑早在昨日与那巨蟒争斗的时候便被折断,眼下他的手中也已没了剑。
目光一扫,张虎见到韩陌手中正握着一柄寒光湛湛的宝剑后,稍一沉吟,眼见聂云那边情况紧急,也不敢怠慢,立刻一把夺过了韩陌手中的宝剑,继而对前方的聂云高呼道:“小云,接着……”
韩陌被张虎突然夺走宝剑却是猛然一惊,许是如今心神俱乱,韩陌的修为本要比张虎还高,却是反应不及,被张虎给一把夺下了手中的宝剑。
那韩陌正要呵斥张虎,却不想眼下张虎正紧张着聂云与那妖兽‘风狐’的争斗,立即双眼一瞪,狠狠地对韩陌喝道:“你又不敢上去跟妖兽拼命,借用你的剑又怎么了?你敢废话半句,我马上把你扔过去……”
向来忠厚老实的张虎这么一发狠,再配合他那颇为狰狞的面孔,倒是真个吓住了韩陌。
喏喏了几声,韩陌倒也不敢废话。
却说聂云在接到张虎投来的宝剑的瞬间,整个人都不由一震,浑身充斥着一种近乎颤栗的感觉,血液似乎渐渐地汹涌,乃至翻滚沸腾了起来,那本是韩陌的佩剑竟在聂云的手中不住的轻颤低鸣……
‘这种感觉……呼……太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聂云心中似呻吟般的低叹着。本是他人的宝剑,此刻竟也给了聂云一股心意相通的感觉。
瞬息之间,聂云浑身的血液蓦然疯狂涌动了起来,一抹妖冶诡异的红光在他的双眸之中闪动,似两团火焰在燃烧着……
身上的皮肤更是以可见的速度如被蒸煮般变得通红了起来,连带着聂云的气息都越发粗重,渐渐有股灼热的气息从他鼻孔中喷出,在这炎热的烈日之下都肉眼可见一道似火般的白气升腾……
聂云的身体不住的颤栗着,异变只是顷刻间的事情,当聂云反应过来时已经不可挽回,心中虽是大惊失色,然事已至此,也不得不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沉着应对。
“苦也!没想到这手才刚一碰到剑就立马触及了‘元动境’爆发,这是倒的哪门子霉啊!必须得保持头脑冷静、清醒,决不能泄露出半点的剑势,否则我这六年之功,眼看着就要进入最后‘蕴意’阶段的‘蕴剑术’就算是废了……”聂云心中哀叹着。
不敢再有丝毫的迟疑,连忙冲张虎叫道:“虎子,立刻给我一截手掌长的木棍……”
叫罢他又立即对燕轻舞叫道:“燕师姐,帮忙无论如此要缠住这畜生片刻,只需三五个呼吸便可……”
说完聂云也不再理会,当即一剑晃开了利爪袭来的风狐,身形暴退了十余米,然后长剑一挥,从自己的衣角撕裂了一截布条下来,而这时张虎也掷来了一小截木棍,正符合聂云的要求,大约手掌长,有婴儿手臂粗,接到木棍,聂云立刻用手中的布条将木棍缠住,然后一口横咬住了木棍……
燕轻舞虽然不知道聂云要做什么,但仅用眼睛的余光瞥见聂云身上的异变,隐约也猜到了或许会有些不同寻常,也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即施展剑法不计消耗的死缠‘风狐’,不让它有去追击聂云或者伤害其他人的机会……
口中紧咬着缠着布条的木棍,聂云立即展开身法冲了上去……
过了这片刻之后,聂云身上的那股赤红顿时更深了许多,浑身上下好似燃烧了一般,隐隐的泛着艳丽的红光,而他的双眼更是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红芒,隐隐有着一缕疯狂在酝酿,仿佛被压抑着的火山,即将喷薄出无穷的恐怖能量……
聂云的心底涌现出了强烈的发泄欲望,浑身的血液疯狂的流动着,将他的血管膨胀得高高的凸起,如同一根根狰狞恐怖的蚯蚓遍布全身……
握着宝剑的右手更是不住的轻颤,眼下他整个人就好像是被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即将要爆发出来,那种想要尽情‘喷薄’发泄的欲望几乎让他疯狂……
‘元动境’已经正式的开始爆发!
为了‘蕴剑术’不至于功亏一篑,聂云必须得时刻保持着头脑的清醒,强行克制着内心的强烈欲望,不让自己毫无顾忌的发泄,以免剑势泄露。
他在不断地为自己内心划出一个又一个的牢笼,禁锢着那快要陷入癫狂之境的发泄欲望,将其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可以发泄,可以破坏,但是却绝对不能泄露了半分的剑势!
‘元动境’在被压制的情况下突然爆发,如今他的手中又握有宝剑,面前又是一头妖兽级别的强敌,如此情况之下,聂云心底的那种不顾一切,彻底的宣泄一番的欲望是无比强烈,便是那些瘾君子毒瘾爆发也无法与之相比。
可就是这种几乎无法抗拒,近乎滔天之水倾泻一般的欲望,聂云却必须得依靠自己的意志硬生生的忍住,而在这同时,他还得分心去对付一头虽然受了重创,但实力依旧强悍之极的妖兽!
刚冲到妖兽‘风狐’面前,聂云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精神、意志在经受着那股发泄欲似惊涛骇浪一般的冲击,他的意志在那强大而狂暴的发泄欲的冲击之下,简直就好比在狂风巨浪席卷的无尽海洋中的一叶孤舟,脆弱,近乎不堪一击……
可是聂云却凭借自身顽强的意志,谨守着严卿当初的告诫,任你欲望再强烈,我自坚守本心,桎梏剑势,不露分毫!
只要自身意志顽强如山,风雨再猛烈也终将会过去,过去了,那便是新生的来临……
长剑轻舞,聂云已将鬼谷一门的基础剑术‘纵横练剑术’使了出来,自从当日‘定商剑’问世,将其封入‘蕴意剑鞘’,融合自身剑势与意念,开始修炼‘蕴剑术’之后,聂云已经足足有八年没有使出过‘纵横练剑术’了!
今日一出手,一切却那般自然,没有丝毫的艰涩与迟滞,似行云流水,清风云淡,剑术便已使出,招式之间的衔接更是剑随心动,心随剑走,出剑之时所划过的弧度自有几分圆润韵律在其中,与以往相比更是少了几分的烟火气息,飘飘渺渺,清逸出尘……
此刻,聂云自身似也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一方面他在经受着如万蚁噬心般的‘煎熬折磨’,强行的忍着心底最深处,那仿若最原始最根本发泄欲望的狂暴冲击,只能依靠狠咬口中的木棍来稍稍减轻些微的煎熬……
另一方面,似乎他的意识却又处于一种格外宁静平和的状态,四周一片空寂,恍若虚空,唯有他的意识在这片虚无的天地中静静地体悟着什么,心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褶皱……
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一刻,聂云感觉自己好似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空寂至静,一半如身处地狱,倍受种种折磨煎熬,让他痛苦难当……
就在这种状态之下,聂云手中之剑越发的圆润了起来,‘纵横练剑术’的精髓渐渐地被他使出,而身处空寂至静之中的那一半意识似乎隐约触摸到了‘纵横练剑术’的根本,并渐渐地逆推开始朝着‘纵’与‘横’去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