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平静的水面,失神落魄的老道士嘴里喃喃的呓语:
“我的碧水寒鳢,我的碧水寒鳢啊!道爷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它最爱吃的炙阳果,在这里辛辛苦苦地等了好几天,刚好等到这小东西失去警惕心,可是,可是……”
一想到自己多日来的心血都付诸流水,老道士心中那个气呀!他猛地跳起身来,从藏身的大树上一弹而起,直直弹入空中十数丈高,指着那罪魁祸首——正自半空落下的白马——高声骂道:“呔!你个畜生早不寻死晚不寻死,偏偏这时候来坏你家道爷的好事,活该你——”
“啊呀!”老道士的骂声戛然而止,“这谁家的小娃娃这么可怜,竟然被这蠢马带着往深崖下跳?可惜了一条大好性命……哎,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啊呸!道爷才不学那些面上假仁假义,却满肚子男盗女娼,成天只想着算计人的秃驴!”
这时候,白马距离崖下的寒潭已经是近在咫尺。身体同样处在半空,并且也同样在急速下坠的老道士身形突然一滞,不可思议的在无可借力的半空中一迈步,已是瞬间来到了寒潭的上方。手一抚,白马背上的包裹便落在了他的怀里,再一转一推,白马便轻轻地摔落在了离寒潭几十丈远的一处草丛里。
老道士飞身离开寒潭的上方,飘落在了白马着地的草丛中,这才仔细的打量起怀中的男婴——嗯,这时候应该是张世逸——来。这一看,老道士又是“啊呀”一声惊呼,嘴里骂道:“好狠毒的手段!哪个没人性的混蛋,竟然对这么小的娃娃下此狠手?”
再一看趴伏在草丛里,已然是离死不远的白马,老道士眨巴了一下眼睛,疑惑的说道:
“莫非……不是这四脚畜生想不开寻死,而是被人追杀所致?”
“怪哉,怪哉,世上竟有如此忠烈的畜生!竟然能带着主人悍然不畏死地往深崖下跳,真是让道爷我佩服啊佩服!今日就让道爷我送你安心上路吧,这小娃娃道爷却是能救的。”
说罢,老道士轻轻一掌印在了已然油尽灯枯的白马头上,结束了它的痛苦。又仔细的想了一想,老道士挥手一掌在一旁的草地上击出一个大坑,将白马的尸体埋了进去,消除了它被山间野兽分尸的可能。
面对如此忠烈护主的白马,老道士心中不由感慨连连,叹息不已。当然,如果他知道这白马只是被一头猛虎给追得慌不择路跳下悬崖,并且由此坏了他的好事的话,不知道他心下会作何感想?估计将这白马直接分尸的心思都会有的!
草草的葬了白马,老道士这才对着怀中的张世逸嘀咕道:“你这小娃娃倒是命苦,被人印了一掌尚且不说,竟还被个四脚畜生带着跳下万丈深崖,真真是……唉,这么小个娃娃便落得如此境地,想必你家大人都被仇家给杀光咯。”
“嗯哼?”老道士眼睛突然一亮,两道尺许长的蒙蒙青光从眼瞳里射了出来,对着张世逸浑身上下一阵乱扫,嘴里大叫道,“杀光了好,杀光了好啊!不杀光了,道爷怎好心安理得的将你这小娃娃带走呢?”
“哈哈哈哈,道爷今次真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走了个碧水寒鳢有什么打紧,跟这个小娃娃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啊,哈哈哈哈……”
解开了张世逸胸前的衣服,一个深青色的掌印赫然现在胸腹之间。张世逸的脸色早已是一片青灰之色,呼吸声若断若续,纵是先天高手前来,也只能束手无策了。
老道士看着张世逸身上如此严重的伤势,竟是一点也不惊慌,他先是从怀里掏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玉瓶,拧开瓶塞往他的嘴里倒了一滴白如羊脂、黏稠似蜜,散发着诱人清香的液体。继而摸出一根细针在张世逸胸前的青色掌印上刺了一下,一手成爪,运劲虚抓。
一丝丝青色的雾气,连绵不绝地被从细针刺破的地方吸入了老道士的掌心,张世逸胸口上的青色掌印一点点的淡了下去。到得青色雾气被吸尽,那掌印亦消失不见。
将张世逸胸前的衣服系好,老道士一边伸手在怀里掏摸,一边咕唧道:“煞气已入内腑中,却是还要一样合适的丹药才是。该用什么丹呢?筑基丹?不行不行,这小娃娃年岁尚小,却还没到可以筑基的时候。易经洗髓丹?也不行,看这小娃娃尚不满一岁的样子,根本就没吃过人间的烟火食,浑身上下俱是一团儿先天血肉,哪里用得着?”
“啊哈,有了,道爷我怎么忘了这个东西?要说祛除百邪、治人救命,还有什么比这回春丹更好的呢?最难得的是这丹药是无论仙凡,老少咸宜啊。”
老道士眉开眼笑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呈现着沁人的翠色,通体上下不带一点瑕疵的玉瓶,捏开张世逸的小嘴,将玉瓶中一粒龙眼大小的散发出一股浓浓异香的青色丹丸放了进去。
那丹丸一放进张世逸的嘴里,便急速化为一道清流涌进了他的喉中。过得片刻,张世逸原本尚带着一丝青灰的脸色慢慢的变得红润起来,那若断若续的凌乱呼吸也变得悠长沉稳。哪里还有一丝受过重伤的模样!
“妙哉,妙哉!”老道士高兴地抚着颌下长有尺许的银须,“今次虽然没捉到那碧水寒鳢,老天爷却给道爷我送了个浑金璞玉的徒儿,真真是不虚此行……归去,归去,道爷我那一炉养神丹估摸着也快炼好了。”
……
张世逸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自己像是进了十八层地狱一般,浑身上下疼痛得要死,尤其是嘴里干枯的仿佛十多天没喝过水一般,“要死了,如果有谁给我喂一口水喝,让我叫他亲爹都可以啊!”
忽的,张世逸感觉嘴里多了一点清凉的东西,紧接着胸腹之间那浑身最是疼痛难受的地方也渐渐的舒缓了起来,随后嘴被人捏开,塞进了一团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甜美之物。张世逸下意识得想要品尝一下,却不想那一团物事猛然化为一道清流顺着咽喉就冲进了腹中。
接下来,张世逸感觉自己像是从地狱来到了天堂一般,随着那一道清流在体内洗刷而过,所有的不适感统统的消失不见,那感觉根本就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
正沉浸在那一股异常舒坦的感觉之中,张世逸只觉得身体突然一重,而后又迅速的一轻。被这么一折腾,张世逸吃力地睁开双眼,从沉睡中醒了过来,然后只听到——
“啊呀,乖徒儿,你却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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