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奇怪
“格格您瘦了。”我痴痴地看着她。
她“扑哧”一声笑了,“嫂嫂可是胖了些。”
我这才又重新调动了情绪,天天大补,不胖才怪呢?还好,看来过得不错。问了她很多问题,一个又一个,应接不暇。
胤祥看不过去,就说:“你慢些问,容惠一时半会走不了。”
容惠格格看着我笑得端庄娴静,毕竟已为人妇,我也情绪高涨地陪她笑,而胤祥则一脸温柔地看着他的妹妹。
“这一年他待你可好?”胤祥问她。
“哥哥放心,王爷他待我很好。”容惠轻轻说了,脸上笼了些温柔情绪。
“格格有孩子了吗?”
我刚问完她就嗔笑着说:“我倒忘了,青儿可是当娘的人了。”
我点了点头,弯着眼睛笑了。
她接着说:“真难想象当时冒冒失失的小丫头当娘的样子。”
我立即垮了脸,拉着胤祥的袖子就对她说:“您问问爷,我改了许多的。”
胤祥忍不住笑了,然后再整了整脸色道:“嗯,好多了好多了。”
我放了他的袖子,接着问:“格格呢,您还没说呢?”
容惠红了脸,悄没声地说了:“还没呢。”
我哦了一声再问:“王爷长得好看吗?有十三阿哥好看吗?”
她抿嘴笑了,“这个是你自己看的,我说了哪算?”
胤祥咳了一声,“你呀,真是聒噪,就不能安静一会?”
我不理他,继续拉着容惠的手跟她闲说。
聊了几句,容惠的陪嫁丫头过来请她回去,说是王爷找她。与容惠告了别,我问胤祥:“格格很幸福是吗?”
他沉默不语,半晌才说:“还算幸福。”
我眼里含了泪,他为何这样现实,将我最后不愿面对的事实也给说了出来。容惠格格老了,脸上虽然也带着笑,但绝对不是以前的笑。在北京养尊处优惯了,乍来蒙古,即使开始新鲜,慢慢地就会觉得又累又倦。而且,她的婚姻政治色彩那样严重,只是康熙用来稳定蒙古各部,保证西北安定的交易品。仓津心里明白,对待公主是重不得轻不得,可是容惠那样心思纤细的人,就算感觉到了也会把委屈往肚里吞,脸上绝不会表现出来的。
我脸埋在胤祥怀里,只是轻轻抽泣。
他叹了气,轻轻给我拍着背。
过了中秋节之后,木兰秋正式开始,蒙古各部也派出了一千余人参加合围,王公大臣们带领着兵士与蒙古各部众在距离围场几十里外的地方将整个围场包围了起来,等待康熙进去狩猎。阿哥们守候在旁边,康熙亲自指挥行围进度,等到二三十里内猎物们接近他时,他便开始狩猎,等到他猎尽了兴,阿哥们才会上场。不过对于皇子们来说,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因为这是康熙变相地考察他们的计谋武功,获得猎物的多少也代表了他们本事的大小。
傍晚时候,结束了一天的行猎,每人都是战果累累的,我不愿跟容惠格格待得时间过长,因为看见她我就替她委屈,又不能表现出来,搞得自己很累。就在帐子里坐着,时而与杏儿聊上几句,静静等胤祥回来。
我问她:“杏儿有喜欢的人了吗?”
她惊慌地看了看我,“格格?”
我笑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也大了,理应该寻个好人家嫁了的。我不能耽误了你。”
她眼里突然有泪光,“格格,我这一辈子都不离开你。”
我看她态度坚决,就不再继续下去,半晌才告诉她:“我也舍不得你。”她冲我笑了。
外面突然有人禀报:“皇上回来了。”
我也来了精神,等了一会胤祥进了来,以前纤尘不染的衣服上有些微血迹,惊得我一下软在地上,声音都变了问他:“怎么回事?受伤了?”
他赶紧扶住我,笑道:“没事,马上挂了几只动物,可能血迹沾在身上了。”
我长叹一声:“怎么这样?吓死我了。”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笑着问:“今天一天干什么了?”
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了,就问他狩猎的情况,张严一边凑了过来,“哎呦,福晋不知道,咱们爷可是勇猛着呢,除了皇上,就数咱们爷了。”
我笑了,“怎么哪都有你?”
他低着头闭了嘴,忍不住又说:“不过今天爷不知道怎么了,未尽全力。”说完看了看胤祥的脸色,还是笑呵呵的,就接着说,“便宜了八爷。”
胤祥不再笑,板了脸道:“还不下去?多嘴。”
张严下去了,我问:“今天八哥大胜?带着伤还这么厉害?”
他春风拂面,“八哥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八嫂会尽心照顾着的。”
两人随便说了几句,就又开始说别的。
晚上歇息的时候,胤祥突然开了口:“太子最近真是不像话,皇阿玛要纵容他这样到什么时候?”
他乍这么一说,我也呆了呆,小声问他:“胤祥,你……”
“自小骄纵,随意辱骂大臣,奢侈无度,这样的人四哥怎么还能这样尽心佐助他?”
我一下坐了起来,这是什么?对以后他悲剧的形成起个先兆作用吗?以后的落魄都是因为太子起的,原来现在已经初露端倪。我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胤祥,今天出什么事了?你这么个聪明谨慎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苦笑地拉了我继续躺下,“青儿,我看着哥哥们争来夺去,心里真是难过,好好的兄弟却要处处设防,只有四哥,只有他对我真诚,只有他自小真心待我。”
这一宿想着心事,左右都是担心,又害怕吵醒睡觉轻的他,我真是活受死罪。
康熙在木兰围场大摆宴席,宴请和赏赐蒙古王公台吉、蒙古众官兵及管领围场的蒙古王公台吉等。胤祥自然也要去的。杏儿难得的不在我身边,我叫了半天都找不着人,百无聊赖中就走出了自己所在的院落,走了很长时间,一路仔细审视沿途景物,树木高耸入云,参差不齐地排列着,假山木石一样不少,再走了走就看见大片的湖泊呈现在眼前。因为是夏季,康熙又带走了绝大部分人,所以越发幽深宁静起来。
待了一会就准备回去了,突然听见有人窃窃私语,我直觉地转头,四望之下确定能藏人的地方只有东部与草原相连的幽静的大片树林中。我正在犹豫该不该过去,却听见久违的声音叫:“青儿?”
常保正站在离我两三步远的地方看着我,我尴尬得不知道该与他说什么才好。终于还是他开了口:“十三阿哥待你好吗?”问完自己先失了笑,“瞧我,你们自然是感情好的,连皇上都时常念叨你对他的好。”
我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着问他:“你呢?过得可好?”
他也笑了,“我很好,已经成亲了,你不用再担心我会缠着你。”
我忙摆手,“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的,而且你的为人我从来不怀疑,你不会做那些让人为难的事的。”这些话倒是很实事求是的,自从上次我说了那些绝了他念头的话,常保从来没有再找过我。
他开心地笑了,“你能这么想,不枉我素日那般待你。”
我也笑了,问他:“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跟着皇上吗,怎么来了这?”
他左右望了一下,欲言又止:“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倒是你,一个人不要到处乱跑。外面不比京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了点头,一个妇道人家要是被人占了便宜,还怎么向老公交代?而且身份特殊,给皇子戴绿帽子,可是活得相当不耐烦了。
我俩互相道了别,我便沿来时的路摸索着再回去,路上却遇见了太子,我吓了一跳,常保是来找他的?赶忙给他请安,他半天才说:“十三弟妹起来吧。”
我与太子见过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这样单独相处真是大大的难受。
“四弟,十三弟与我一向很要好,你不用这么拘谨,我看你跟他们都挺好的,怎么就单独对我这样呢?”
我赶忙说:“弟媳不敢,您是兄长,自然应该受人敬重的。”
我没有说他的太子身份,听他刚才的话语里面似乎隐约有些不如意。
说完他果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难怪十三弟喜欢你,真是个解语人。”
杏儿的出现让我脱离了困境,我赶忙跟他告辞,就随杏儿回了住所,杏儿神色慌张地说:“格格,我刚才……”
我微微笑了,“没关系,杏儿也有自己的事,不用天天都向我汇报的。”
杏儿感激地喊我:“格格……”
我捏了捏她的脸蛋,侧着头说:“莫不是去会情郎了?也好,杏儿正经地物色个好人家嫁了我才高兴。”
她神色有些悲伤,转瞬红着脸笑了,然后纳闷地问我:“太子怎么会跟格格聊起来?”
想想今天的事太奇怪,可是又不知道怪在哪里,就索性不去管了,静观其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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