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来一坛上好的魂酒!”
莫平凡挑了个角落处落座,不敢大大咧咧,态度放得极低,别看这些在酒楼里当差的‘小二’做个服务大众的活计,但他们无一不是老练犀利之辈,想要宰杀一个白魂,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之事。所谓白魂,就是像莫平凡、小碟这样的没有吞噬过或者吞噬了很少很少其他灵魂的鬼魂。身处处处杀机的地狱,莫平凡哪里敢有丝毫托大,自然怎么低调怎么来,如何不起眼如何做。
小碟闷闷不乐的坐在莫平凡的对面,不时的看一眼她腰间布兜里的七株固魂草,那神情是要多不舍有多不舍,同时心里对莫平凡埋怨到了极致,这家伙运气不行不说,用别人的东西倒是蛮天经地义的,他们一路来到古林城,也才找到八株固魂草,其中有七株都是小碟找到的,只有一株是莫平凡自己找到的,而且在路上他就已经服下了他自己找到的那株固魂草,也就是说,进了这个酒楼,消遣的人是莫平凡,出血的人却是小丫头,摆明了小丫头是不会喝酒的嘛!
酒楼里的‘小二’灵魂凝炼非常,即便没有凝出魄来,至少也离之不远了,也不知道他在地狱待了多少年份了,即便‘小二’的修为比莫平凡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但他还是没有一点儿傲倨之色,至少脸上全然是和气的笑容,将酒放在桌子上,笑道:“最近战事频繁,固魂草的需求急剧增加,外面能够找到的固魂草越来越少,魂酒也跟着涨价了,一坛酒得用一株固魂草来换。”
“前辈说了就算。”
莫平凡赔笑了一声,随后瞪了小碟一眼,道:“小丫头,发什么呆啊?没听到前辈的话么?赶快拿出一株固魂草来!”
见莫平凡开口就是前辈左前辈右的,‘小二’心里面不禁舒坦了不少,对这个白魂的好感也增加了那么一丝,笑道:“这位是小兄弟的……?”
“妹妹,这是晚辈的妹妹,唉!世道不好过啊,天上的神仙日日逍遥自在,地上的凡人却连年遭灾,我和妹妹投胎没选对地方,投了个贫寒人家,又遇到大旱之灾,这不,早早的就到地狱来报道来了。”
“呵呵……没啥好抱怨的。”
‘小二’接过小碟不情不愿递过来的固魂草,也不生气,笑了笑道,“世人都说神仙好,可是神仙就真的好么?却也未必那般,就像很多鬼不甘心轻易的就死了一样,他们做了鬼还渴望做人,可做人就真的有那么好么?还不是富人愁功权,穷人愁吃穿?要我说啊,做鬼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可以真正的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做什么,快意恩仇,没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有‘十八年后再做好汉’,赢了就赢了,输了就输了,没有二次重来,这才是真逍遥嘛。”
“前辈所言甚是,那句文绉绉的话怎么说的来着?听君一席话,胜读百年书啊!来,这碗酒算是晚辈敬前辈你的!”
莫平凡从坛子里倒了一碗酒递给‘小二’后者也不矫情,接过酒就仰脖子喝了下去,一饮而尽,‘小二’笑道:“小兄弟且喝着,我得照应其他地方去了。”
“前辈忙你的便是,无需理会小子。”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一株好不容易得来的固魂草就这么说没没了,你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多么蠢笨的事情么?我是不管,那株固魂草是我找到的,你得赔我。”
“喏,这坛酒只倒了两碗出来,现在给你,我只欠你两碗魂酒了。”
莫平凡把那坛开了封的魂酒推到小丫头的面前,神色戏谑的说到。
“你……你无赖!我才不喝酒呢!我不管,反正你欠我一株固魂草我已经记下了,以后必须还我一株,记住了,必须是固魂草!!”
小碟扭过头,根本不买账。
莫平凡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小碟的头,在后者怒目瞪眼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说到:“你这丫头还好意思总在我面前自称前辈,哪有前辈像你这样小肚鸡肠的?不就是一株固魂草么?”
“呵呵!”
小碟龇牙冷笑。
“放心,魂酒喝不完的,固魂草也是用不完的。”
莫平凡低声说道,并没有再去理会小丫头投来的询问目光,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酒鬼身上,期望得到一些有关古林城的消息。现在不是战争时期,很多来喝酒的鬼都只是谈及一些异闻趣事,对于和其余鬼城的战争闭口不言,虽然得不到有关鬼城之间战争的信息,但莫平凡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因为从这里他还是能够得比自己认知中更全面的信息,例如地狱中并不全是鬼魂的地盘,这里还有妖、魔、精怪存在,当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鬼魂也不会跟妖魔精怪住在一起,而是划界而居。
数目最为庞大的鬼只是占据了地狱的偏北一个小角落,魔虽然数量最少,却实力最为强横,占据了最为广阔的地狱中央区域。地狱东方是妖族盘踞之地,南方是精怪聚集之所,西方则什么也没有,因为这里就是轮回转世之地。
信息量如同海水如河道,莫平凡都感觉有些思维当机了,妖、魔、精怪都出现在地狱了?难怪地狱被称作三界中的流放之地,果然穷凶极恶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找到它们的影子。至于这些妖魔精怪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地狱中,莫平凡根本找不到答案。
一坛酒慢悠悠的喝完,没醉,只是有些晕乎乎的,莫平凡生前并不喜欢喝酒,之所以会进酒楼,只是想着自己生前没来得及做的事,死后总要做上一次才算心安,酒醉人却不醉鬼,莫平凡只是有些享受这种晕乎乎的感觉而已。
两人出了酒楼,浩瀚鬼流之中,莫平凡竟然不知道该去干什么,颇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味道,就在此时,街道上纷嚷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左右无事,莫平凡便带着小碟走了去过,听了一小会儿就明白了,原来是两个鬼之间起了一点儿小矛盾,可是谁都不肯向对方低头,小矛盾变成了大矛盾,最后到了邀约上擂台的境地。
擂台是每个鬼城都有的建筑,因为鬼城城主不希望自己的城里发生大规模厮杀,所以便设立了擂台,只要有仇恨的都可以邀约上擂台,擂台外围都有强弱不一的禁制,即便凝出了魄来的鬼魂使用鬼术,也之会在擂台上造成伤亡,却不会对擂台之外的鬼魂造成伤害。
两个起了纠纷的鬼都是命魂非常凝实的存在,莫平凡能够从他们那里感受到一股股极强的压制,这还是那两个鬼在没有特意针对哪个旁观鬼所自然而然释放出来的灵魂压力,至于他们究竟有没有凝出魄来,莫平凡这个白魂肯定是没办法判别的。
才到鬼城就遇到擂台之事,莫平凡自然跟着去凑了个热闹,也好见识见识那些强大的鬼都是怎样战斗的,省得到时候上了战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没有凝炼出魄来的鬼魂之间的生死斗无非比拼的就是魂力,就如同世间小孩打架都是比谁的气力更大一样,一旦凝出了魄,便会自行被赋予鬼术,一般来说每凝出一个魄都会悟出五行金木水火土及其衍生出来的冰风雷这八个系中的任意一个系所对应的一个鬼术鬼术也有强弱之分,弱的能够伤鬼,强的却可以撕天裂地,其威力不可同日而语;而八系中又以雷系属于上上乘,冰、风两系属于上乘,金、火属于中乘,木、水、土三系属于下乘,凝炼出魄的时候能够领悟出哪一系的鬼术,完全靠个人运道。传言中古林城城主古林在七个魄都凝炼出来后,共领悟了三系法术,分别是风、土、火,也正是靠着这三系鬼术,才成就了古林城如今这份超然的地位,要知道古林城在地狱中鬼城里面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强大鬼城!
……
一大群鬼魂都蜂涌向最近的擂台,两个起了争执的正主都已经在擂台上站定,两个看上去都年轻壮实,但莫平凡知道,地狱中可不能凭面相去断定别人的年龄,这两个鬼看起来都年轻,但也只能说明他们死的早,看他们那命魂的凝炼程度,说不定在地狱里待了多少个万年了呢!
“土刺!”
擂台上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看起来是个急性子,刚到擂台上就厉喝一声,伴随着他的话音起来,他的敌手、一个看起来相貌很周正的壮汉咧嘴一笑,满是不屑的哼了一声,道——
“根生叶茂!”
只见擂台上那个刚刚冒出来的土锥突然冒出一个树苗,树苗刚一冒出头就疯狂的生长,眨眼之间就长成了一株赤红色的植物,植物仿佛有灵性一般,张牙舞爪的朝着那个络腮胡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