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山大人
东面的地平线上涌出了几道金光,驱走了黑暗,卷卷的云层也染上了丝丝笑意。每一片叶子都渐渐苏醒过来,每一棵大树都张开怀抱,迎接黎明。就连千万年洁白的雪山山顶,朵朵晶莹的雪莲正含苞欲放。
几缕温暖的阳光调皮地跳跃在我的脸上,我仿佛感知黎明的到来,缓缓睁开了双眼。想到本来的我现在正应该揉着惺忪的睡眼,无可奈何地爬出温暖的被窝准备上学时,心底涌出一阵惆怅。虽然平时老是抱怨读书太苦太累,但和同学们相处的每一天,都倍感充实;和父母生活的每一天,都温馨快乐。而现在……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也不知等会儿需不需要像犀利哥那样沿街乞讨。
想到这才感觉喉咙有点儿干了,于是顺手从书包旁抽出一瓶水,小小抿了一口润润喉咙。还好放学前乘别人不注意偷偷灌了一瓶,不然现在的我不是被饿死,而是被活活渴死。我可不想做木乃伊!毕竟女人是水做的嘛!
这时思晗此时已经苏醒过来,她先慢悠悠地拿下脸上眼镜,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向我问早。
“同早。”我低声回答,已经饿得有气无力了。但当我看到她一直藏在眼镜后的眼睛时,我却震住了。
她的睫毛浓密且纤长,一双眼睛就像是化妆师用画笔精心描画了一般,清晰的眼线从眼睛内侧直至眼尾,如羽翼一般飞扬。弯弯的月牙眉,精致的瓜子脸上,耸立着小巧秀气的鼻子。水红若花蕊一般娇嫩的双唇边带着捉摸不透的浅浅笑意,典型的江南美女。
我色眯眯地盯了她一会儿,才缓过神,虚弱地说道:“江南美女,我好饿哦!”边说我边用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刘海。
她用衣角擦了擦眼镜,迅速戴上,嘴角挂了一抹只摸不透的微笑,假装抱怨道:“东北大婶,我也好饿哦!”
“东……东北大婶”?我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不服气地狡辩道:“为什么我是‘东北大婶’,本小姐也算是……”
未等我的牢骚完全吐完,她就迫不及待地指着我埋在刘海下的额头,讽刺起来:“你看你,额头上一大推痘痘,我看你剪刘海就是为了盖住它吧!”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一想到思晗那张利嘴,哪是我这种人好斗的。于是我点儿心虚地说:“那也不至于叫我‘东北大婶’吧?”
“那好吧!既然你不喜欢。”思晗故意顿了顿,看着我满怀希望地眼眸,水红的嘴唇缓缓张开:“那就叫你‘印度大妈’。”
我一口气喘不上来,竟被她活活气晕了。
我在一阵摇晃中清醒过来,睁开眼便看到一张放大的脸,想想就知道是思晗的。我一下从她怀中跳起来,移到离她稍远一点的地方,赌气将头转向一边。
“好啦,婉馨!你没看到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别放在心上。”思晗轻声挪到我身边,讨好地说。
我自顾自地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恨恨地想:要是我被你气死了,你高兴还来不及吧!仍不看她。
她见我没反应,知道我真生气了识趣地找了另外一个话题,那就是“我肚子好饿”。
“哦?饿。”我不知不觉地转过头,假装不屑地看了她几眼,而后调侃道,“那正好,把你这位江南美女卖到青楼去,瞧你的模样,这身材,啧啧!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看着她有点儿发青的脸,我心中顿时感到有一丝快感。平时都是你欺负我,你难道不知,狗急了还会跳墙。
但她的脸色很快由情色转向了白皙,接着笑眯眯地凝视着我,摇头晃脑地说道:“我哪有你这位江湖侠女那样拥有稀世之美。你看,你的眉间透着一股英气,我看哪,不论男女皆能被此吸引,不能自拔。再看看你的这双眸子,呵呵!好像流水一般灵动,让人一看便沉醉其中。还有你那红唇,嫣红得就如同静静绽放在月光下的玫瑰……”
“停——”我用力捂住耳朵朝他大吼了一声,只见“宁王府”内的大树上本栖息的几只小鸟,被我的狮子吼后惊得扑腾着翅膀逃跑了。“啪”,一堆鸟屎不偏不倚正砸在我的脸上。我用面巾纸擦掉了鸟屎,苦笑着说,“我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不用你提醒。”
“这就对了嘛!”思晗好像放下了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拉住我的手臂,撒娇地说,“婉婉,我是真的饿了。呜呜!”
我鼓了鼓腮帮,没好气地回答道:“你不会去小吃店买的。”
她一下子停住动作,再次鄙夷地看着我,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们身上可没有钱,还去什么小吃店。
“我们可以开店呀!”我一下子来了劲道。我看过不少女主穿越时空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开店,而且最后都成为了富甲一方的大商人。能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这正是我最大的愿望。我仰起头,仿佛看见穿金戴银的我正微笑地躺在亿万两黄金之上。
她鄙夷地看了看早已两眼冒金光的我,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才说:“开店是要Money的,你有吗?”
Money啊!我一听此话,满满的斗志瞬间随风飘散,散落了一地。我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塌塌地低下了头。不想正好瞄见抱在怀里的书包,眼珠一转,顿生一计。再也挡不住嘴角上扬,轻声说了句:“我有了。”
“什么有了,你怀孕了?”她戏谑道,还不知廉耻地伸手想摸摸我的肚子。
“去去去。”我赶忙躲过她的玉手,自信满满地说,“写作吟诗我虽不如你,但说到经商嘛!呵呵……”
我的笑声未落,只听“吱”地一声,宁王府大门打开。立刻几个家丁似的人物走出大门,每个人都拿着把大扫把在大门前扫呀扫。又没有什么垃圾,反弄得尘土飞扬。思晗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我的眼神迅速扫过,挑中一个面目黝黑、浓眉大眼但一脸憨厚的小伙子,只见他正蹲在石狮子旁细心地擦着上面的灰尘。我立刻轻声叫道:“小兄弟,麻烦过来一下。”说完还朝他钩了钩手指头。他看到我俩,立马低下头,黝黑的脸颊上爬上了两片红晕。他结结巴巴地说:“姑娘……请……自重。”自重?我的嘴角歪了歪。自什么重,我又不重,我量过的,标准体重。
思晗突然用手肘推了我一下,附在我耳旁轻声说:“我们还穿着短袖衣服,在古代……”
对哦!我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下脑袋。差点忘了,古代的大家闺秀几乎都是足不出户,就算是平民女子也只允许露脸露颈,怪不得!看来这个时空也是男尊女卑,为什么没有穿到女尊国家呢?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位兄弟,我们是从异国来的,对这里的风俗习惯还不了解。还请小兄弟告诉我俩‘当铺’在哪?”我很快调整好心态,抓住时机赶紧询问。
“沿着这条大街笔直走,约走一刻钟便到了。”他说完低头跑去擦对面的石狮子。擦时还红着脸,频频往我们这边望。“谢谢!”我大声道谢,高兴地朝他挥挥手,他立刻羞得把脸藏到了石狮子的后面。
我站起来,不顾思晗,背好书包就往前走去。
“去哪儿?”她还一头雾水,仍坐在原地不动。
“‘当铺’。”我转头向她挑眉,狭促地继续说道,“大小姐,如果你喜欢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那就坐着吧!小妹我可要赚钱去啦!”
“到‘当铺’去干什么?”她脸上闪过不耐烦的表情,但仍然赶紧起身跟在我身后。
我转头对她柔柔地一笑,露出洁白地牙齿,而后淡淡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大街的两旁满是一家家店铺,由于时间还很早,大多数的店铺都还没有开张。大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几只勤劳的小麻雀在地上蹦蹦跳跳,寻找食物。第一眼瞧见,我还以为自己又穿越回到了杭州的河坊街,那个叫激动啊!
走着走着,果然看见一幢装修豪华的店铺,头顶“錢莊”二字闪闪发光。果然有钱就是不一样,一条龙服务啊!我下意识地按了按急促跳动的心脏,不顾思晗诧异地眼光,和她一起走进店里。
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铜臭味,我俩思晗不禁捂住了鼻子,我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抬头看见不远处一个长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正在低头打算盘,噼里啪啦的算珠在他手下滚动,真是熟练。我把书包反背在胸前,低头使劲翻着。《物理》、《语文》、《数学》……不可以!万一哪天又穿回去了,主科书没有是万万不行的,因为现在的新华书店里根本买不到。翻着翻着,总算翻出一本选学读本来——《语文课外阅读读本》。我不怀好意但笑眯眯地拿出此书,问思晗是否也带了。她奇怪地看了我一会儿也一阵猛翻,幸运地找到了。
我优雅地走上前,将它重重地按倒在柜台上,“啪”地一声巨响,把正在算帐的男子吓了一跳。他抬头诧异地看着我们,那眼神像在看——强盗。
我指了指这本书,慢条斯理地说:“我要当宝物。”
那男子看到我俩的奇异打扮,一呆,红着脸呆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不耐烦地嘴角抽搐了几下,大声吼道:“姑奶奶我是从异国来的,没钱吃饭,只好到你来这儿当宝物!”
这吼声真是震耳欲聋,震得他如梦初醒。他赶忙走上前,陪笑道:“姑娘当什么?”
我故意轻轻抚摸读本,摇头晃脑地说:“此乃祖传宝物——汉字天书。”
“什么?天书?”他捏了捏胡子,两眼放金光。
“是啊!这可是我的祖传宝贝。孩儿不孝啊!对不起列祖列宗啊……”我假装掩面哭泣,实际躲在袖子后面偷笑。
他满脸好奇地看着我,小心地问:“姑娘不必如此伤心,可否将宝物给在下一观。”
“看吧!看吧!”我掩面将书推到了他面前。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翻开书本,一瞧就是半天,每翻一页还忍不住赞叹。看着他的傻样,我忍不住朝思晗连续挑了好几个眉。我这书上写的可是简体字,可笑你们用的是繁体字,看得懂就见鬼了。
“果然是宝物。”他这才长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我,满怀希望地问:“姑娘准备当多少?”
“你说呢?”我反问他。我哪知道能当多少,我只知道在中国卖11.8元人民币。
“一千两如何?”他一脸微笑地说。
一……千……两?!我的眼睛瞬间直了。双手压在书上,天哪!你不是在骗我吧!
他一看到我的样子,以为我反悔了,急忙说:“姑娘是嫌太少了还是……”
“不少了不少了,谢谢!谢谢!”我已激动得语无伦次。一千两,我掐指算着:我的书还有十几本,加上思晗的,起码可以当两万两。说不定铅笔橡皮还可以当成宝物赚钱,我发啦!
“来人,看快去仓库拿一千两银子给这位姑娘。”他回头叫道。
从沉甸甸的银子送到我手上起的那一刻起,我的嘴巴就再也没有合拢过,真是******兴奋啊!
为了安全起见,我叫他把银子给我们换成了两张银票,小心地把一张交给思晗藏好,然后厚脸皮地问他再要了一些碎银。我才不想每买一次东西都听到“找不开”这一说法,况且我也没有那么大方直接将一张银票扔给他们。
不过走出钱庄大门后我又立刻后悔莫及,我应该当两千两才划算嘛!算了,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下次一定要小心点。
有了钱人都觉得年轻了不少。首先,我们得把衣服换掉。我俩都把书包反背在胸前,把手臂藏在书包内侧。经过几位市民朋友的热心帮助,总算找到了一家衣服店。“倚紅裝”,名字取得还有点水平。
走进店里,各色衣服呈现在我们眼前,眼花缭乱。既然行走江湖,自然要穿男装啦!其实我独爱白色。可是在这儿又没有人给我洗衣服,我也没有达到像武侠小说里写的大侠那样衣不沾尘的境界。最后,我还是选中了一件淡紫色的华服。它的袖口、领口都绣着精细的花纹,近腰处还绣着几朵兰花,淡雅迷人。而思晗则选中了一件天蓝色的华服,胸口绣着朵朵白云,潇洒醉人。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此话果真不假。但我们头上的马尾辫怎么看怎么怪,于是干脆将头发简单地盘起。为了不引起轰动,我俩把眼镜摘下来放进书包里,然后直接将书包拎在手上晃悠悠地走出衣店。我这才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眼睛,以致于现在没有了眼镜看什么都不方便。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的药,我不禁一阵叹息。
“咕咕”直叫的肚子提醒着我们,于是我俩把目光一致瞄向了开在“倚红装”旁的一幢酒楼。
我俩笑着走进店里,一个小二就像所有古装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匆匆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问:“两位客官要点什么?”我们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思晗顺手把手中的书包重重放在背后,随便说:“有什么好的尽管上。”
“好叻!”他三下五除地擦好桌子,将抹布往肩上一甩,小跑着去叫菜了。这时,别人桌上的菜香不断传来,刺激着我们的嗅觉神经,我感觉我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有人,有嘴,必有人讲八卦。果然不出所料,旁边一桌的人已经按捺不住,率先开始讲了起来。
“你听说没?‘万花楼’的头牌,人称‘花中之仙’的‘白牡丹’,今晚最后一次献艺。”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呀?”同桌有人不解地问道。
这时,其它桌上的人,目光不约而同地都聚集到了这儿,仿佛在看一场话剧。
发话者看了看周围,凑到同桌人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大概怕自己红颜衰老,想早点找个良人吧。”声音大得连我都听得见。这足以证明,中考前听力不是白练的。他说完后,猛喝了一口酒。
同桌人此刻眼冒欲望,一脸激动地说:“那我们何不去碰碰运气?”
听到这话,发话者停下筷子,鄙夷地看着同桌的人,不屑地说:“碰你个头啊!就你,给她洗衣服都不配。
……
白牡丹?好生熟悉,该不会是《八仙过海》里的那个花妖吧?我正皱眉想着,眼看着香气扑鼻的饭菜已摆在面前,我们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抓起筷子,也不看是什么菜只是一个劲地往嘴里送。这顿饭吃了足足一个小时,直到满桌的饭菜皆被我们请进肚子里,肚子已涨得再也吃不下去了,我们才满意地扔下筷子,瘫倒在椅子上。
“撑死我了。”我吃得汗流浃背,这才有时间用手抹去额头的汗珠。
思晗也好不到哪里去,捂着肚子气喘吁吁地说:“这是我从小到大、有史以来吃得最多的一次。”
“对了。”我这才想起了刚才当书的事,“刚才在‘当铺’你怎么不帮我说话啊!太不够朋友了。”我瞪着双眼埋怨道。没想到她只是一直微笑地看着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怎么没发现呀!她调侃地说,”你还是个‘专业’演员。刚才的电影演得实在精彩!”她说完后还夸张地拍了拍手掌。
“是啊是啊!”我立刻插嘴,咧嘴笑道,“为什么没有一个导演发现我呢?”我立刻皱着眉不解地问道。
“那是人家有眼无珠,不会识货。”思晗拉长了脸,为我打抱不平。
“聪明!”我朝她翘起了大拇指,然后拍了下桌子,说:“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出去逛逛太对比起自己了。”
“就是就是。再说饭吃好了不运动会长胖的。”思晗不住地点头。我晕!这人怎么还是那么注重体形?
我撑着桌子慢慢直起身子,只觉气氛不对,好像安静过头了。再环顾四周,只见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哦不,是帅哥。没文化!我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学古代的人潇洒地甩了下衣袖,扬长而去。
我们俩只是悠闲地在街上闲逛,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两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小玩意呈现在我们面前。因为我个人不太喜欢购物,要购物也是直接点击网页,而思晗又是标准的宅女一个,所以我们只是拿着手机,看到新奇好玩的东西就凑上前把它拍下来。
转过一个小弯,就拐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如果说刚才的大街是一个国家最繁荣的表面之一,那么这儿,就是一个国家最为腐败的地方。小巷子里空无一人,安静地异常诡异。唯有几棵枯黄的老树还坚持挺立在那儿,树上有一只漆黑的乌鸦,嘶哑的“呱呱”一声声回荡在小巷里。房屋也是破破烂烂,歪七扭八,仿佛几个世纪没人住过。破碎的窗户就如同妖怪的两只眼珠,墙上还高低不一地爬着墨绿的爬山虎。
我不安地左顾右盼,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着思晗。没想到她却一脸惬意,嘴角还带着笑意,仿佛游逛的是杭州西湖。
我看了她几眼,终究忍不住开口:“那个……思晗,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认真地看着我,而后漫不经心地问:“回哪儿?”
我可没时间跟她打哑语。这地方对我来说如此阴森恐怖,说不定等会儿不知哪里还会跳出一个会跳舞的僵尸呢!想到这,我不由地心脏一阵紧缩,紧紧挨着思晗,颤颤巍巍地向前走去。
一阵阴冷的风拂过面颊,竟带着深深的潮味。“哗啦啦……”应该是风吹动破窗纸产生的声音,“唔……”也许是哪个风眼发出的声音。虽然我也懂得这些常识,但脑子就偏偏往歪道上想。正想着,一个微弱的女声随风飘来。“公子……”
“公子……”又一声凄厉但又微弱的女叫声在我耳边化开。我的脑袋好像装了定时炸弹,一下子就要爆炸了。我听见我的心发出一声叹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我竭力忍住吓得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拼命咬住下嘴唇,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呃!婉馨……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叫……”思晗这才一脸凝重地问我。
“废话!”我突然毫无征兆地重重打了个喷气,小心地揉了揉鼻子,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说,“好像是女鬼姐姐在呼唤我们。”
思晗听了我的话后一脸凝重瞬间转变为一脸惊恐,抓住我胳膊的手紧了紧,颤巍巍地说:“我们…..还是……走吧……”
早就好走了。我朝她重重翻了个白眼,两个人便如话剧中的木偶人,机械般地转身,一步步往回走。
“公子……”熟悉地女鬼声再一次传来,就如一把催命剑,一剑剑刺在我的心上。而且,我好想觉得,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我俩立刻吓得头也不敢回,想拼命往前跑,可脚就如灌了千斤水泥,抬也抬不动。
许是看到我俩停住不走了,她幽幽地说:“我就在你们身后,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
我当然知道你在我们身后,但我们,嗯,誓死不回头。
女鬼一阵轻笑,凄厉的笑声在小巷中回荡,“哦呵呵呵呵。既然你们不肯回头,那我就到你们面前来。”
我好不容易才发觉喉咙是通的,声音沙哑地对思晗说:“赶快闭眼。”但我记得叫思晗闭眼却忘了自己闭眼,只见眼前一道绿影飘来,在我眼前站定。我听见我的心“吱嘎”一声,不知是兴奋还是慌乱。我的声音就像有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头,艰难地发不出一丝声音。
只见面前的女鬼姐姐,左半面齐肩的淡金色长发柔软地披散在肩头,右半边的头发却高高盘起,上面插的不是金簪银簪玉簪,而是几根硕大的绿色羽毛。一双眼睛深深藏于刘海之下,长长的刘海一直垂到鼻尖,我真怀疑她飘时会不会撞到大树或建筑物而鼻青脸肿。
而她的鼻尖不知用什么颜料涂得通红,如鲜血一般。饱满的嘴唇上涂满了绿色的“口红”,诡异无比。她一咧嘴,一口白皙的牙齿在阳光在闪着别样的光彩。
身上穿的更是少的雷人。上身只穿着一件绿色的肚兜,外面披着一件淡红色的素纱,脖子上围着一条同样布料的的丝巾,长长的丝巾垂到地上,还盘了好几圈。下身更是惨不忍睹,只有一条类似于现在的三角裤,几乎通明可以看见……右腿上还缠着丝条,一圈圈直缠到脚踝。
Lady Gaga!?不可能,Lady Gaga怎么会说中国话。学中文,不信。中国版Lady Gaga就此诞生。我手捂心脏,其实一看到她的样子,害怕早已飞至九霄云外,更多的是好奇。可我的心脏还是如死般寂静。
“咚!”肩上一重,思晗直挺挺地躺倒在我的肩上,估计被吓晕了。
“呃,呃。”我清了清喉咙,深怕激怒了女鬼,小心翼翼地问,“鬼姐姐贵姓?”
没想到她“咚”地一声单膝着地,向我行了一个标准的古代西方贵族的礼仪,郑重地说:“请公子做我的主人。”
我眼睛眯了眯,心里盘算:我无才无貌,穷得更是响叮当,找我?她可以天天去喝西北风了。我无奈地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能力有限。”
她忽地抬起头,眼睛藏于刘海之下,深深“凝望”着我。但我可以肯定,她的一双眸子一定极其漂亮。
“没关系,我相信你。”她坚定不移地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贫僧还是答应了吧,至于结果,唉!听天由命。我“好”字刚要脱口而出,思晗一个机灵,一下子从我身上跳了起来,拉住我的手没命地往前奔。
我回过头,望了望离我们越来越远的她,不禁感到深深地内疚。只见她一人独立于小巷子里,任由微风吹起她脖子上的丝巾,随风飞舞。
“妈妈呀!吓死我了。”一直跑出小巷后,思晗才有机会开口,看到我脸上淡淡的不悦后,惊愕地问,“怎么了?吓傻了?”
“哪有。”我强迫自己,对她扬起一个自认为甜甜的微笑,然后低头向前走去。
“唉!好像是傻了。”她幽幽一叹,跟上了我的步伐。
这时,我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翡绿色的招牌。“玉簪坊”。呵呵!我俩还真缺簪子呢!我立马将刚才的事抛向脑后,拉着思晗的手,兴冲冲地跑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些朴素但不失淡雅的女簪,正合我的胃口。我放开思晗的手,欢呼一声,跑到柜台前,激动地指着簪子,大声说:“思晗,你看这个有蝴蝶坠子的粉色簪子好漂亮哦!还有这个蓝色的、紫色的……哇!都好漂亮哦!”可说了半天竟没有回音。扭头一看,空空如也。人呢?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美女。玉雪肌肤,俊眼修眉,身材窈窕。她走上前,瞧见我一副痴傻相,微笑着问:“公子可是在给心仪之人选簪?我们这儿的簪子是整个杭州最好的……”
杭州,这里竟真的叫杭州。我的心“咯噔”响了一下。我的故乡呀!我再也看不到了。想到这,我难过地咬了咬下嘴唇。她的话倒提醒了我。我现在可是男装打扮,总不能戴女簪吧,别人还以为我是人妖呢!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问:“可有男簪?”
“有有有,公子清随我来。”她朝我粲然一笑,引我向前走去。
我跟着她来到后台,瞧见的男簪样式果然少,都以深色为主。我低头正好看见一只放在最下面的簪子。这只簪子通体透明,浑然天成,还隐隐透着紫光。我一见钟情,拿下来后爱不释手。
“多少钱啊?”我小心地问。心里暗暗祈祷:最好免费。但明摆着这是不可能的。
“一百两。”美女含笑,却说得毫不留情。
什么?我全身一阵,簪子险些掉在地上。我立马抓住此美女的手,眨着眼问道:“姐姐说了什么?我刚才忽然耳聋了。”
没想到她立刻涨红了脸,害羞地低下了头。真是怪胎,大家干吗都对我脸红,难道我的魅力已经到了男女都不能档的地步了?
“公子,请自重。”她娇羞地说。什么?又有人叫我自重!
我俩就这样维持了一会儿,半晌,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拉着她的手。要知男女授受不亲。我迅速放开手,学古代大侠抱了抱拳,若无其事地说:“是在下唐突了。”
“没事,没事。”她的脸此时红得像一只熟透的红苹果,分外娇人。
“婉馨,你看我戴这只好看不好看?”只见思晗快步走到我面前,兴奋地双颊绯红。她指了指头上的蓝色簪子。晕!这家伙果然是蓝色控。
“不错,不错。”我把左手放在下颚上,不住地点头。
她的眸子闪着金光,很高兴地碰了碰头上的簪子,转头问我:“你呢?”
我把握在手中的簪子给她看。
“好漂亮!”她眨着一双大眼睛忍不住赞叹。
“废话,本大师买的东西哪样坏过?”我仰起头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但立马低下头,接着说:“可是太贵了,一百两银子啊!呜呜……”我立呈哭泣状,仍假装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仿佛这个动作已经是我的招牌动作。
“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这只簪子这么贵,质量一定不错。”思晗一脸正经地说完后还用手掂了掂分量。
对哦!我还没有验货呢!我转头对美女说:“我要验下货。我把它摔到地上,如果碎了,我就不要了。”
“不行!不行!老板娘会骂我的。”她立刻上前,伸手想夺回我手中的簪子。我闪!然后自作主张地把它往地上一砸,美女一声惊呼,可簪子仍好好的在我的手中。因为我总觉这里空间太小,不便观察,于是兴步走到门前。
刚走至门口,突然,正前方出现一个黑影,我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个重物击倒,手中的簪子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正巧一辆马车经过,只见此簪“噗”地划入窗户,车内顿时传来一声惨叫。
完了!是哪位可怜的人儿做了簪子的牺牲品?我傻傻地坐在地上,胸前还抱着不明飞行物。
帘子“哗”地一声被拉开,从车里走下一个人。此人身穿绯红色的长袍,长身玉立。肌肤白皙如玉,但额头上正挂着一滩血迹,格外刺眼。他俊雅的脸上阴晴不定,黛黑的眼眸此刻因愤怒竟变成了墨绿色。那眼眸不带一丝情绪,冷漠至极,残忍至极。只有逼人的气息,仿佛是千年不化的冰雪,无情地冰封住你的全身。性感的双唇紧紧地抿着,漆黑如檀木的长发整整齐齐地披在身后。
停下来看热闹的人群叽叽喳喳,讨论的惹火朝天。但被他的眼眸一照,立刻禁声。这时,人群中一个小孩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他纯真无邪地大声说道:“爹,他怀里抱得不是咱们刚买的夜壶吗?”
啥?夜壶?我抱的竟然是夜壶?我的脸都快扭曲变了形。我狠狠地把怀里的东西扔出老远。这东西的质量也太差了吧!竟“啪”地一声裂成了好几块。我摸了摸胸前,没湿。还好这东西是新的,不然,哼哼!我非和他们没完!
“哇……爹,夜壶破了……”一阵大哭声,小孩的嘴好像被被人使劲捂住了。我像个局外人似的,优雅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以每秒一厘米的速度向思晗所在地移动。直感觉有两道冷冽寒冷的目光在盯着我。我瞎子,没看见,继续移。
“刚才是谁扔的?”红衣男开话了,但声音冷得就像十二月里的寒风,呼啦啦地吹落了满枝的梅花。
场面依旧寂静。接着传来低低的讨论声。
一个胖胖的妇女扁扁嘴,幸灾乐祸地说:“这小子肯定完蛋了。”
她声旁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则同情地说:“是啊!看他像个大官,不好惹。”
……
反正此事只有天知地知我知思晗知还有美女知,只要我们中间没人说,他永远也查不出来。我正暗自打小算盘,千算万算没算到,美女上前一步,指着我说:“是这位公子想试簪子是否坚固,才仍了簪子......”
我的眼睛立刻圆睁,火冒三丈地盯着她,眼中似乎藏了无数把利剑,丝丝把她砍成肉片。
看到我愤怒的样子,她惊得倒退了几步,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公子……我只是……”
什么破烂解释。她竟出卖我,可恶!罪魁祸首明明是现在正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的夜壶,我是受害者。呜呜!天理何在?别怪我心狠。一不做二不休,我走上前,抬起脚狠狠地踩在夜壶的碎片上,唔!痛!我赶忙抬起脚。坚韧性如此好,竟会被我摔破?该不会我的力气又增加了几倍吧。
看着那黑曜石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我的心不由地微微一阵寒颤,双腿也不自觉地打颤。这人的眸子刚才好像是墨绿色的,现在怎么变成黑色的了?近视眼就是近视眼。我自嘲的摇摇头,大不了豁出去了!我闭了闭双眼,捋了捋宽大的袖子,紧紧握住双拳,挺起胸大声朝他吼道:“想单挑,谁怕谁?”一说完我悔之莫及。我真是穿越史上最笨的女主呀!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再次抬起头勇敢的把视线直直迎上去,可惜只看到一个绯红的背影。他一拂袖,转身,冷冷地说:“带走。”
呃!糟了。他该真不会是监狱长官吧!跟他去,想让我受十八种酷刑,做梦!我可是受《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的。
“你俩就跟在马车后面。”车内传出了令人讨厌的声音。太可恶了!你当我是仍人宰割的弱“小子”啊!想当年本大侠在小学纵横六年,一直被“女侠组”视为老大,所以我最讲义气。一人做事一人当。刚才的事,也有我0.001%的责任。
我抱歉地朝思晗看看,不好意思连累她了。她却一脸无奈地向我直摇头。我紧紧抿着嘴巴,愤愤地想:哪天本小姐有权有势了,定要把你脱光衣服,好好蹂躏一番。你等着!现在要低调,低调。我一脸愤慨地跑在马车后。
很多年后,有人讲起我们的故事时,都眉飞色舞地说:“那天早上,风定天青。一辆大马车在前面行驶,车内是俊美绝伦的官爷。两个小公子想窥其美色,故跟在后面狂跑。背上还各背着一个‘怪物’,真乃奇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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