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六日早上,久违的太阳终于出来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令人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阿达曷得意洋洋,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青色将军服,正是唐军八品宣节校尉的服饰。阿达曷自从依附了契丹,何曾这样扬眉吐气过!如今身上穿的是唐军装备,手上拿的是唐军兵器,比过去契丹人给的破铜烂铁好了数十倍。再摸摸腰包里薛礼赏赐的钱财,更是意气风发。发誓死心塌地跟着薛礼,效忠大唐。
前方跑过来一匹快马,到了身前,马上骑士道:“大头人,前方三十里就是新城了!”
阿达曷怒道:“阿斯纳,老子说多少次了!老子如今是大唐将军,要叫将军!”抬头挺胸,端坐马上,怒视着阿斯纳。
阿斯纳陪笑道:“是小的错!将军,前方三十里就是新城了。”
阿达曷大笑三声,摸摸头道:“现在该怎么办?”
阿斯纳忍住笑:“薛大将军指派我等做先锋探路,有情况回报就是。”
阿达曷道:“既如此,你等缓慢向前,本将军亲自去向大将军禀报。”
大军攻占盖牟城后,程咬金和薛礼商议后决定休整一日,南下辽东城。盖牟城粮草数目巨大,程咬金决定留下一万四千人看守粮草和俘虏,以防沈州和国内城敌军突然发难,夺回盖牟城。而自己等人渡河几天了,李世民想必也有了动作,因此南下军就由薛礼玄甲军和左卫军三千余人为主力,先期赶往辽东城下,伺机而定。
薛礼正在和荀宁讨论投石车的改进之法,阿达曷飞奔了过来,高声报告说道前方三十里就是新城。薛礼点点头,带上阿达曷去见程咬金。
程咬金听说前方就是新城,打开地图看了下道:“新城靠近沈州,若是沈州敌军来援,势必纠缠起来。以我之见,直接南下就是,辽东城才是重中之重。攻下了辽东,沈州孤立无援,早迟都是囊中之物。”
薛礼道:“末将也有此意。我大军攻占盖牟城之后,无疑给高丽人背上扎了一颗钉子!令沈州,国内城的敌军无法共通消息。新城无关重要,绕过就是。”
当即大军准备加速通过新城,程咬金亲帅后军和荀宁工匠队伍,薛礼则带上数十人跟着阿达曷先行。到了城外十几里,阿斯纳等人正在缓缓前进,问有没见到高丽人,阿斯纳直摇头。
顺着大道行进到了巳时,数里外出现一座城池,周围树木繁多,城池依靠西边山脉而建,规模倒是不大,还比不上盖牟城。薛礼见城门大开,转头笑道:“谁敢和我前去,冲击城门?”
麾下数十人纷纷响应,阿达曷等人也重重捶胸,表示愿往。
薛礼大笑道:“阿达曷将军,你们靺鞨人自持勇猛,这次你一人随我前去,看看我大唐将军,又是如何风采!”
阿达曷笑道:“将军武艺,末将已经十分佩服了。阿斯纳,你看好部众,本将军随薛大将军前去冲城!”
薛礼大笑声中,挥舞兵器率先冲出去,阿达曷紧随其后,两个人径直冲向城门。身后阿斯纳和薛礼麾下目瞪口呆,愣了许久,才赶紧策马跟上去。
薛礼和阿达曷的马快,不一会就将身后众人抛在了后面,冲到了城门二三里开外。城门上守军开始见只有两人,也没在意。不料又见到身后数百人呐喊着而来,赶紧关起城门,城外数十高丽百姓也纷纷四散逃逸。
薛礼和阿达曷奔到城下,见城上数百人正在观看,摘下弓,轻喝一声,一箭出手,将城上一人射中!余势不减,竟然将这人钉在了身后城楼上!阿达曷拍手叫好,城上的高丽人无不惊骇。
薛礼举起兵器高声笑道:“大唐薛礼在此,谁敢出城来一战?”阿达曷随声高呼,声若狼嚎。城上高丽人面面相觑,又见不远处数百人已经飞驰过来,哪敢出城来战,一名将领一声令下,乱七八糟放起箭来。
薛礼挥舞兵器,将箭支一一拨落,阿达曷挥刀砍断数只箭,跑开几步,弯弓搭箭,连续射死几人。薛礼见城头这高丽将领高声呼喝,却不敢上前,也拨转马头离开高丽人射程,再次开弓,一箭射中这人咽喉!城头上顿时大乱起来,薛礼放声大笑,带着阿达曷缓缓离开,城上无一人胆敢出城追赶。
新城内的高丽人眼看着唐军大军整容整齐,杀气肃穆而来,无不担惊受怕。好在唐军并不攻城,而是经过新城,沿着大路向南而去。唐军离开后,新城内许久才恢复了平静。
唐军一路向南,仍旧是阿达曷所部在前数十里探路,一有消息立即回报。午后阿达曷回报说,前方七十余里就是沈州城了。不久又回报说沈州城内开出一队敌军,数目有七千余人。程咬金和薛礼闻听赶紧准备备战。
阿达曷手下不停地来通报消息,双方迅速接近。行进了三十余里,果然见前方宽阔地带六七千敌军严阵以待,拦住了去路。
薛礼见敌军骑兵不足二千,对程咬金道:“义父,此等敌军,我玄甲军足以全歼对方!还请义父统帅后军,看顾工匠。”
程咬金佯怒道:“老子跟着你行军打仗,是没立功的机会了!你去吧,要是打不胜,小心老子的板子。”
薛礼笑着答应了,召集一众玄甲军将军,高声道:“依照本将军看来,敌军不堪一击!众位有没信心一举击溃敌军?”众将轰然答应,个个争先。
薛礼道:“此战没什么花巧,仍旧是冲锋分割对方。阿达曷,你率本部远远放箭,骚扰敌军!”阿达曷答应一声,喜笑颜开,靺鞨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等战法了。
“李宕,高侃,你二人率一千人,准备从左侧冲击敌军阵营!”
“赵浩,王孝杰,你二人也率一千人,从右侧冲击!”
“其他将军,跟着本将军,等待敌军阵营慌乱,全数杀出!”众将各自答应,下去准备。
一刻后,双方各自做好了准备,战鼓齐鸣。薛礼阵营阿达曷所部率先奔出,靠近高丽人阵营就是一番乱箭,虽然杀伤不大,却让高丽人微微乱了一阵。高丽人也纷纷放箭还击,阿达曷却不接战,立即远遁。
唐军两翼开始启动,转眼间就奔到了高丽人两翼。高丽人弓箭手开始放箭,高丽骑兵也纷纷迎了上来。唐军也是一阵弩箭,将高丽骑兵射翻无数,冲进了高丽骑兵之中,双方互相砍杀。
玄甲军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兵,马匹装备又远远高出高丽骑兵一头,双方刚一接近,高丽人的劣势就显现出来。自己的兵器看中唐军盔甲,最多是轻伤,一旦被唐军锋利的刀具砍中,身上的皮甲哪里抵抗得住!一个照面,高丽人已经死伤七八百人。
玄甲军两翼冲过高丽骑兵阵,再次策马杀了个对穿。高丽人二千骑兵两个照面,已经不足七百人,纷纷四散奔逃,唐军一部在后追杀,一部仍旧从两翼开始冲击高丽人步卒阵营。
高丽人主将没想到骑兵这么快就溃败了,唐军骑兵又冲到步兵阵营前,放箭都来不及,只得喝令盾牌兵和长枪兵结阵,对抗唐军骑兵。
李宕和高侃都是手持长刀,一刀劈下,敌军连兵器带人都成了两段!两人率先从左翼杀开一条路,冲了进去,身后部下一拥而上,到处乱砍乱杀。王孝杰和赵浩都是长枪在手,威势虽然不如大刀,然而出手极快,转眼间两人联手刺翻十余人,也带着麾下从右翼杀了进去!
薛礼一直按兵不动,等待敌军阵营溃散。此时见两翼已经突破,阿达曷等人也凑近来占便宜,心知时机已到,一声令下,赵大胆和张海分列左右,胡林紧随身后,二千人一起杀了过去!
高丽人阵营已经分崩离析,又被薛礼这队生力军一冲击,顿时开始崩溃。混乱中高丽人主将也被薛礼一箭射死,唐军趁势追杀数十里,一直追到沈州城下才收兵。
这一战,沈州城内派出的七千余人被斩首四千多,四散逃跑的足足有一千多人,回城的不足五百人。而唐军死伤不到二百人,缴获千余匹马,自己的损失微乎其微。此战过后,程咬金和薛礼大军南下辽东城,再无阻碍。
全军收拾完战场,经过沈州时,城内无一人敢再出城来战。大军过了沈州之后,加速行军。到了晚间准备扎营时,薛礼对照张须陀兵书上的指点,亲自带人在前探路,找了一处依山傍水,攻守有据的空地,扎下了营寨。
好在随军带有工匠,荀宁指挥一干工匠,众将士伐木,依照薛礼指示,扎下了大营。程咬金等到营寨扎好后专程带着薛礼登上高处观看,指点其中不足之处。
十一月七日仍旧是个晴朗的日子,大军卯时就用过饭,继续向南进军。阿达曷和向导都说再有半日左右就可抵达辽东城下,薛礼令阿达曷带着属下仍旧做先锋,小心进军,以防敌军偷袭。
程咬金看着阿达曷等人远去,沉声道:“我等渡河已经几天了,按理说皇上后继大军也应该早就渡过河了,怎么会没消息?”
薛礼沉吟道:“有可能大军也要走沼泽地,不过高丽人想必也将浮桥毁去了,正在架桥修路也未可知!前几天我回去时,在海上遇见了刘仁轨将军的水师,前去攻占卑沙城,进逼鸭禄水,想必也已经早就到达了。皇上力求稳重,应该会架桥修路,稳稳地进军。”
程咬金笑道:“不管了!我父子俩率先进攻辽东城,等候大军到来就是!这些高丽人,还不放在本大将军眼里!”
薛礼随声大笑,二人一起上了马,率军南下。
(晚上九点仍旧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