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礼进宫后,先去了太极宫,不料内侍告知说李世民正在和房玄龄,魏征等大臣议事,请他稍后再来。薛礼无聊之下,又不能乱走,只好闷闷地呆在太极宫外等候。李治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见薛礼在这站着,先是一愣,接着喜笑颜开的要拉着他去立政殿,要再学几手,好去和李愔比划。薛礼挣脱不了,只好跟着他去了。
进去后见长乐正笑着观看长孙皇后在习练五禽戏,长孙皇后十分聪明,薛礼只教了几遍,已经做得很好了。见薛礼来了,长乐嫣然一笑,长孙皇后微微点点头,手上却不停。薛礼躬身一礼,站在一边。李治也跟着母后,像模像样做了几招。
长孙皇后做完一套动作,向殿里走去,长乐跟在身后进去。李治见母后走了,跳起来要薛礼再教几手,薛礼笑着将一些太极拳之类的养生之道教给他,不料李治见这套拳慢慢腾腾,十分不喜欢。薛礼只好又换了套太祖长拳,捡比较容易学会的教给了李治,再三叮嘱千万别去打架。李治嘴上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这套拳法倒是学得很快,不久就学会了五招。一名宫女出来,宣薛礼进殿去,李治见薛礼进去了,一溜烟又不见了人影。
进去后长孙皇后赐了座,淡然道:“这次募兵,筹集粮草,完成的怎么样?”
薛礼道:“还好!多亏了段志玄大人和家岳帮忙,总算是完成了皇上交代下的任务。”
长孙皇后道:“我听丽质说过了,你那个岳父不错,改日让皇上下道圣旨褒奖下。”薛礼赶紧代乔千里谢过了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忽然道:“你有字没有?”
薛礼呆了下,回道:“末将家境贫困,故而尚未有字。”
长孙皇后道:“你为人仁厚,只是这官职地位差了些!这样吧,本宫赐你一个字,就叫‘仁贵’怎么样?”
薛礼一震,终于还是叫这个名字了!起身跪下道:“多谢皇后赐字!”
长孙皇后道:“你起来吧,不必这么多礼!想来皇上那边应该谈完了,稍后会召集武将们议事,你已经是玄甲骑兵大将,也过去吧。”薛礼告退出来,转去了太极宫。
到了太极宫,果然见房玄龄等人刚刚退出来,见了薛礼,笑着打过招呼,长孙无忌见到薛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薛礼也不理会,内侍通报后进了太极宫。李世民见他进去了,很是高兴,笑道:“你做的不错!朕让你筹集八万石粮草,你竟然筹集了十三万。听李绩说了,你招募的兵员也都是青壮,很好,很好!”
薛礼道:“多谢皇上夸奖,有件事还请皇上恩准。末将的兄弟王风,以及另外几个人,末将想收进玄甲军效力。”
李世民笑道:“你是玄甲军大将军,这种小事你做主吧!”薛礼谢过了恩,殿外忽然喧哗起来,进来数人。平时都是程咬金第一个进来的,今日却老老实实跟在一个清瘦老将身后,尉迟敬德,李孝恭,李绩和张士贵等人也都跟着进来。进来后拜见了李世民,分别坐下。
李世民笑道:“李兄,今日讨论征伐高丽,故而请你来了!”薛礼心中一惊,能让李世民称呼为兄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靖!
果然,这老将欠身道:“李靖不敢!皇上欲征伐高丽,奈何老臣身子骨实在不好,怕是不能效力了!”
李世民笑道:“药师何必自谦,朕正要令你做辽东道行军总管呢!”
李靖道:“非是老臣自谦!老臣和秦琼将军身子骨一直都不好,皇上是知道的。秦琼将军近些年几乎不上朝,老臣也在城外庄园自得其乐,不过听说秦琼收了个弟子,可是此人?”笑着指指薛礼,询问李世民。
程咬金笑道:“大将军,这小子正是老秦弟子,是俺家的干儿子,叫做薛礼,是新科武状元,五元夺魁的!”
李靖看了一番,笑道:“果然不错!老夫也收了个弟子,据他说和你关系很好!”
薛礼笑道:“可是苏定方苏兄?”
李靖笑道:“正是!没想到他告诉你了!”薛礼微微一笑,也不辩解。众人听说李靖竟然收了个弟子,都来了兴趣。李世民等人虽然见过苏定方,无奈他一直被薛礼抢过风头,也没在意,如今听说是李靖弟子,这才重视起来。
程咬金大笑道:“哈哈,老程这回捡到宝了!苏定方正在俺老程麾下!”
李靖笑道:“既然如此,知节,还请多加关照。”程咬金连连点头,还没来得及吹嘘,李世民笑道:“既然药师身子不好,你认为何人可为辽东道行军总管?”
李靖笑道:“就让李绩担任大总管,知节和士贵担任副总管吧。”李世民点点头,看着三人,三人赶紧上前,先谢过了李靖,这才跪在李世民身前。
李世民道:“那就依药师所言,你三人需同心协力才是!敬德,朕将京城防务交给你了。刚才和玄龄,辅机等人已经商议好了,承乾监国。敬德,你和玄龄辅助太子,有事不决,可以进宫询问皇后。”几人都上前谢恩,退在一边。
李世民道:“朕在武举之前,已经派了将作大监闫立德前往南昌,九江一带调集大船,由水路督运粮草,太常韦挺在陆上督运粮草,另外户部侍郎崔仁师调集粮草,运送到莱州,以作水军之用。朕发左卫,左武卫,右卫大军,还有薛礼招募的新军四万人,连同刘仁轨的水师,一共十四万,出关内道向东北进发。另外营州都督张俭,也会带着幽州,营州兵马三万余人一起讨伐高丽!”
李靖道:“皇上!此战远征,一路又有很多城池,只怕人数不够啊。还请皇上再召集兵马,最好有三十万人!”
李世民笑道:“药师多虑了!朕不是前朝炀帝,不会犯那种大错误。”李世民拿出炀帝来比较,李靖也不敢再多说。
李世民笑道:“孝恭,朕准备让你掌管右卫大军,调右卫大将军李大亮辅助敬德,你可愿跟朕前去?”
李孝恭笑道:“多年没和皇兄一起征战了!臣弟自然相陪!”
李世民大笑道:“好!当年你随着朕南征北战,如今再征高丽,将这北方彻底扫平!”
商议完毕后,众将军都先后离开了,李世民带上薛礼去了立政殿。长乐正陪着母后下棋,俩人也不打扰,在一边观看。俩人下完棋,这才看见李世民和薛礼,笑着打过招呼,李世民扶着长孙皇后坐下,薛礼和长乐站在一边。
李世民道:“薛礼,朕赐你个字怎么样?”薛礼心中暗乐,没想到这大唐皇帝皇后都有给人取字的爱好。
长乐掩嘴笑道:“母后已经赐下了!叫做‘仁贵’。”
李世民念了俩遍,点头道:“不错!薛仁贵,要更加富贵才是啊!此次征高丽,朕会给你机会,你自己要努力。”薛礼躬身答应了,李世民挥挥手,让他二人退下去说话。
长乐笑着走在前面,薛礼跟着出去,仍旧在花园里坐下。薛礼即将出征,长乐自然是万般叮嘱,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又将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取了下来,站起来亲手给他挂在脖子上。还没坐下,外面一阵笑声,李治拉着李承乾的手走了进来。李承乾见到薛礼,笑着点头。长乐和薛礼一起上前行了礼,李治拉着薛礼,要他陪自己玩。
李承乾笑道:“稚奴,你和丽质去一边玩,我先和薛礼说几句话。”长乐不顾李治嘟着嘴,将他拉到了一边。
李承乾道:“可愿陪我走走?”薛礼笑着点头,俩人出了立政殿,去外面沿着宫墙散步。
李承乾笑道:“当日在宫城门外见到你,没想到你竟然会有今天。我还是问了老三,才知道你是如何和父皇认识的,没想到如今你还得了丽质芳心,真是想不到啊!”
薛礼笑道:“太子殿下客气了!还要多谢太子殿下当日相助。”
李承乾冷哼道:“我也没帮你什么!区区一个守门官,都敢拒绝于孤王!”薛礼心中一震,也不敢搭话。
李承乾脸色一缓道:“既然你深得父皇信任,又和丽质在一起,算起来也是自己人。如今父皇正值春秋,朝堂上已经分为几派,长孙无忌身为国舅,却率先拉帮结派,自己是关陇贵族之首。除了战事,朝廷大多数决策他都要参与。说句难听的,父皇百年之后,朝堂不知会乱成什么样!”薛礼再次震惊,总算是知道承乾为什么不喜欢长孙无忌了。
李承乾又道:“孤王将你看做自己人,希望你立下大功,以后也好照应。刚才说的话,不许告诉任何人。”薛礼赶紧答应了,承乾不再说正事,闲聊些风花雪月,薛礼一窍不通,随声附和,承乾见他却是不懂,也不强求,笑着携了他手,送到了立政殿,自己回去了。
李承乾离开后,薛礼心里仍旧震惊不已。看来历史上承乾太子被废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谋反,另有深意了。如今自己被人看做南朝一党,承乾又露出了拉拢之意,该何去何从呢?心中烦恼,连长乐走到身边都不知道。
长乐皱眉道:“太子大哥和你说什么了?”
薛礼回过神来,笑道:“太子殿下鼓励我多立军功,以便帮助我娶你。”
长乐嗔道:“一点都不正经!不过太子哥哥说的是,你既然是将军,只管打仗立功就是啊!”
薛礼听了豁然开朗,对啊,自己是将军,只管打仗,管他谁做皇帝!李治跑了过来,笑嘻嘻地让薛礼陪着自己玩。薛礼将他扛在肩上,玩闹嬉戏,长乐笑容满面,脸上一片温情。
十月四日早朝,钦天监监正袁天罡算出了黄道吉日,十月八日祭天出征,大吉大利。薛礼出征在即,先后去拜访了程府和秦琼府上,又拉着李恪和程怀默,李翎等少年聚了一场,和长乐李治惜别后,去了城外玄甲军大营,整军待命。
薛礼向胡桐告别时,胡桐特意让他带上胡林和赵大胆,有心让胡林立个军功,故而薛礼周围的亲信已经有王孝杰,高侃,胡林,赵大胆,王玄策等人了。张海在去兵部后,向李绩说自己想跟着薛礼,李绩做个顺水人情,将他也送来了玄甲军。如此一来,玄甲军实力大增。
十月五日,李世民就开始沐浴斋戒,准备三天后祭天出征。同时下令在渭水河畔搭建了一座数丈的高台,作为祭天出征的祭台使用。
贞观七年十月八日一早,长安城满城空巷,百姓踊跃观看皇上祭天出征,纷纷涌到了南门的高台附近。辰时,李世民金盔金甲,骑马出城,身后文武百官也都骑马出了城,锣鼓声响中,李世民登上了高台。挥手四望,百姓跪倒,齐声高呼万岁。李世民令众人都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卷文告,高声朗读起来,每读一句,百余名禁卫齐声向全场高声通报。
李世民在祭天文告中说道:高丽弹丸小国,历来身为中华属国,却不思尽忠,时常进犯。百济,新罗等都是我大唐属国,却被高丽年年攻打,而且还将我大唐辽东霸占,不臣之心天下皆知。故而朕起大军讨伐。此次以顺讨逆,师出有名,又有大唐百姓鼎力支持,此战必胜!
李世民读完文告,满场再次山呼万岁,前隋三征高丽,死伤巨大,虽然已改朝换代,却仍然是大唐百姓心中永远的创伤!百姓无不痛骂高句丽人,群情激奋。李世民接着又让出征大军轮番出场,又是一阵掌声欢呼声,声震云霄。薛礼带着玄甲军最后出场,玄甲军全体都是黑盔黑甲,就薛礼一个人白盔白甲,耀眼非常,一出场就引来无数少女欢呼雀跃。
全军列队后,李世民高声道:“将士们!朕当年扫平天下,无往不利!如今朕要带着你们,再次踏上沙场,建功立业!跟着朕,前进吧!”全军高声呼喊,百姓也齐声大喊,誓言踏平高丽,群情奋勇,士气高涨!薛礼等人也跟着李世民高呼,心中无不热血沸腾。
人群足足沸腾了半个时辰,才逐渐安静下来。李世民一一召了太子承乾,房玄龄,尉迟敬德,李大亮等人上台,让承乾监国,其他人辅佐。众臣纷纷领命,宣誓效忠。看看时辰,已经是巳时末了,李世民下了高台,在薛礼玄甲军卫护下,居于中军,缓缓向洛阳方向而行,大军紧紧跟随。长安城墙上,长乐拉着李治,和李恪李翎等人站在一起,已经泪流满面,心中暗自祈祷。承乾带着文武百官和满城百姓,送到三十里开外,直到大军不见了,这才回城。
大军开拔,速度缓慢。到了十月十二日,到达了洛阳。各地军情也都纷纷报来,洛阳宫内信使不停地来来往往。张俭率领营州,幽州将士三万余人,以及契丹骑兵四千人,已经在幽州集结待命。闫立德调集的大船已经集结到了莱州湾,崔仁师运送的粮草也已经送到莱州湾,以作水军之用。韦挺督率辎重营,跟着大军行进到了洛阳后,在左卫大军一部保护下,率先向东北而行。
洛阳宫内,十月十二日,戌时。
李世民一身戎装,站在一块巨大的地图前,仔细查看。程咬金,李孝恭,李绩,张士贵和薛礼等人静静地站在身后,等候命令。
李世民足足看了半个时辰,转身道:“程将军,你的部下多少人跟着韦挺出发的了?”
程咬金道:“皇上,左卫大军三万余人,加上新军,一共五万人,前军一万人跟着韦挺督运粮草,已经先走了!”
李世民道:“朕将四万新军分给你和张将军,希望能在战场上由老兵带着,减少些死伤!这样吧,既然左卫一部已经出发,你明日一早也出发,带上左卫大军,先走一步,去幽州和张俭会合,查看下行军路线!朕和李绩将军带着右卫,左武卫随后赶来!”
程咬金答应一声,很是兴奋。李世民又让李孝恭起草了几道圣旨,让崔仁师跟着刘仁轨的水师一起行动,陆上大军一到,立即由水路而进,开往辽东。各地官府,务必保证大军顺利行走,有延误者立斩。
下完命令后,李世民见薛礼脸上有些失望,微微一笑道:“薛礼,你愿意做先锋吗?在程将军之前,先去幽州!”
薛礼大喜,跪倒在地:“皇上!末将愿为大军先锋,必不辱使命,让我大军顺利前进!”
程咬金笑道:“好啊,上阵父子兵!你我爷俩,要一起给高丽人颜色看看!”
李绩笑道:“程将军豪气不减当年,薛礼又武艺高强,一定能立下首功!”
李世民微笑道:“既然如此,明日一早,你就和程将军一起出发。玄甲骑兵是天下第一军,到了幽州,如果遇敌,切不可堕了威风!”薛礼连声答应,李世民凑到耳边,轻声道:“一切小心!”不等薛礼答应,高声笑道:“众位将军,既然分派完毕,各自去行动吧,朕最多五日后,也会前去辽东!大唐必胜!”
众人告辞出了洛阳宫,张士贵和李孝恭自回军营。程咬金拉住薛礼,叮嘱了很多战场事宜,这才放他回到玄甲军大营。回去后召集众将,说起玄甲军要做先锋,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士气高涨,只待来日,前往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