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笑吟吟地正在李世民身后,陪着李世民说笑,眼光却在人群中寻找薛礼。忽然依稀间听到一声大喊,声音很是熟悉,似乎就是薛礼。长乐皱皱眉,摇摇头,薛大哥怎么可能还在外面!李世民自然也听见了,对尉迟敬德吩咐一声,尉迟敬德转身向宫门而去。
薛礼仰天长啸一声后,心情沮丧万分,也不想和这些禁卫起冲突,见几个禁卫走上前来,长叹一声,伸手就缚!这时身后又是一阵马车声,紧接着百余人簇拥着一辆异常豪华的马车过来,这马车拉车的竟然是八匹纯白色的骏马,豪奢无比。禁卫见了这辆马车,也都纷纷下拜。
马车走近后,里面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皇甫明,出什么事了?”
那将领赶紧上前道:“启禀太子殿下,今天是武举第一天,宫门早早就关闭了,这人自称是来参加武举的,却没有路引和验身牌!卑职正准备拿下!”车里‘哦’了一声,马车驶向宫门,宫门缓缓打开。
薛礼猛然喊道:“太子殿下!在下有一件东西,证明身份!”
马车缓缓停下,车帘一掀,一个俊秀的男子探出头来:“是什么东西?要是说谎,孤将会治你欺君之罪!”
薛礼腰间荷包里取出一块玉佩,正是李世民当日所赠的那块,递给皇甫明,皇甫明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承乾太子。承乾拿在手上看了一眼,讶然道:“你是何人?怎么会有父皇的玉佩?”
薛礼道:“在下薛礼,确实是参加武举的!这块玉佩是皇上当日在终南山所赠,殿下明鉴!”
承乾道:“原来如此!既然父皇能将贴身玉佩送给你,想来觉得你不错!既然如此,你就跟在孤王后边进去吧!”薛礼赶紧道谢,就要上马。
皇甫明忽然道:“殿下且慢!卑职掌管着宫门,自然要尽职尽责!这人只凭一块玉佩,如何能确定身份!请殿下恕罪,卑职不能放他进去!”
承乾大笑道:“难道孤王的话,你也敢不听吗?”
皇甫明跪倒在地:“卑职不敢!职责所在!”
承乾眼中怒色一闪,正要说话,宫门里驶出数骑,当先一人正是尉迟敬德。尉迟敬德上前来参见了承乾太子,见到薛礼惊讶道:“薛贤侄,你怎么在这?”
承乾讶然道:“尉迟将军认得此人?”
尉迟敬德道:“这人叫做薛礼,是卢国公的义子!薛礼,怎么回事?”
薛礼一五一十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尉迟敬德道:“既然如此,薛礼,你跟我进去吧!”尉迟敬德掌管皇城,宫城禁卫军,皇甫明自然不敢说什么,低头恭送。承乾瞪了一眼皇甫明,将玉佩还给薛礼,放下帘子,马车率先进了宫城。薛礼紧紧跟着尉迟敬德进了宫城,大门再次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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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宫城,入眼全是一群群的宫殿,或庄严肃穆,或金碧辉煌,无不显示大唐的强盛。薛礼紧跟着尉迟敬德,去了大校场,承乾一行却直接进入了宫殿。
到了校场,兵部尚书李绩正带了四十几人,将参加武举的分好队,数百人集聚在一起,场面混乱。李绩见尉迟敬德过来了,赶紧迎了上来,尉迟敬德将薛礼的情况说了,李绩自然不会反对,喊来一人,令给薛礼分队,薛礼向俩人道了谢,将马拴好,跟着这人过去,这才放下心来。尉迟敬德回到李世民身边,低声将事情说了,李世民皱皱眉,也不追问。
这次武举,分别要比试举重,马战,步战,骑射,步射这五项。因为人数过多,只好将十人分为一组,每组的前俩名进入下一轮,再次分组,其他人淘汰出局。薛礼在人群中寻找苏定方,半晌都没找到。远远地仰望见太极宫前人山人海,想要寻找长乐身影,哪里找的到!
分好组后,立即就开始比武,薛礼这组的十个人被分到了大校场东边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先比试的正是举重,许多硕大的石锁和石担子,重量各自不一,参赛者根据自己状况选择,三次举不起来的淘汰。
担当记录的官员扫了十人一眼道:“谁先来?”
一名壮汉大笑着走上前:“某先来!”这官员问过姓名后,令他自行选择,这壮汉选了二百斤的石锁和五百斤的石担子,这时比试的是双石锁,也就是四百斤了。这壮汉选完,除了薛礼,已经有几人惊呼出来,薛礼淡然一笑,只看这壮汉如何举起。
这壮汉先走到俩只石锁中间,扎了个马步,深吸口气,缓缓下蹲,双手各提起一只,薛礼等人都鼓掌加油。这壮汉大喝一声,脸憋得通红,猛然一提,将俩只石锁都提过了腰间,停了一会这才扔下!几人又再次鼓起掌来,记录的官员在这人名字下写了‘石锁,二百,起’的字样,示意他又去举石担子。
这石担子倒是和后世的举重器械,一根粗木贯穿俩块圆形的大石,不过只有固定的重量,不能逐渐增加石块罢了。这壮汉走近石担子,还是吸了口气,双手抓住粗木中间,大吼一声,将这五百斤的石担子举过了头顶,仍旧停了会,这才扔下。薛礼摇摇头,这举石担子怎么能抓在正中央?岂不是更费力?见这壮汉力气不小,笑着打声招呼,这壮汉露齿一笑,点点头。官员仍旧在这人名字下写上‘石担子,五百斤,起’的字样,薛礼瞟了一眼,见这壮汉名叫张海,记在了心了。
薛礼直等到剩下的八个人都上去比赛过了,这才上前去。这剩下的几人都很一般,最多的只是举起了一百斤的石锁罢了。见薛礼走上前去,其他几人都紧张起来!要是薛礼举起一百斤以上的石锁,就会和张海一起晋级了。张海见薛礼上前,大笑着鼓励几句,薛礼点点头,也不招摇,只要了一百四十斤的石锁和三百斤的石担子。即使如此,众人见薛礼一派文雅,竟然要这么重,也都一脸惊讶。
薛礼走到俩只石锁中间,也不做什么动作,微微一蹲,双手轻松将一对石锁提到腰以上,对那官员微笑道:“行了吗?”那官员点点头,在他的名字下面也写上了‘石锁,一百四十斤,起’的字样。其他的九个人除了张海拍掌之外,另外八人都脸色难看之极。官员记录完毕,令薛礼去举石担子,薛礼走了过去,双手分开抓在粗木俩侧,也毫无费力的就将石担子举起!举在头顶停了会,依旧放在原地。其他八人彻底没了希望,骂骂咧咧地各自散了。张海走上前来笑道:“没想到你文质彬彬的,力气倒是不小!”
薛礼笑道:“多谢张海兄夸奖。”
张海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薛礼笑而不答,和这壮汉闲聊几句,觉得性子非常像赵大胆,也有心结识。张海也是个直性子,三言俩语就将自己家底倒个精光。张海也是京兆人,年方十七岁,家中有个姐姐已经出嫁了,父母都还健在,言谈中很是孝顺。
薛礼听完后笑道:“某绛县薛礼,年方十九!等等比试完了,张兄弟跟我一起去可好?我在长安有几个兄弟的!”张海大笑着答应了,拉了薛礼去下一轮分组。为了防止某人意外夺魁,所以这武举时,每人都要参加举重,骑射等五项。举重取前四十名,然后御前献技,定下前三甲。其他几项也都是这样,只取前四十名,根据表现确定名次。
午后吃过饭,薛礼和张海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到了东边这几队最后一次比试,这次比完了,前俩名就能确定进入前四十名,可以参加御前比试,确定前三了。因而薛礼不敢大意,也让张海尽自己所能,举得越重越好。不料数十人比过后,张海的石锁三百斤,石担子七百斤仍旧排在第一,一直到了最后,张海这成绩还是第一。
薛礼松了口气,等到官员喊到自己名字,几步走上前去。正要比试,身后数人一起鼓噪加油,薛礼转头一看,正是程若曦姐弟和尉迟宝林,李嬅李翎姐弟和几个不认识的少年。薛礼微微一笑,点头示意,要了三百五十斤的石锁,八百斤石担子,比试完的众人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李翎对程怀默低语几句,程怀默不住的点头。不等薛礼开始,程怀默大喊道:“开盘了,开盘了!买薛大哥举不起的,一百赔一!一百赔一,好机会啊!快来买喽!”尉迟宝林和李翎等人知道薛礼厉害,哪会上当,只笑着摇头。另外几名少年听说一百赔一,各自嬉笑着掏出银子,压薛礼举不起!围观者也有下注的,程怀默和李翎满脸堆笑,来者不拒,一一收下赌注。
这时一个少女声音道:“那么买举得起,几赔几啊?”
程怀默头都不抬:“买举得起的,一赔一!”
少女笑道:“我买二百两,薛大哥举得起!”一只纤手扔下个小小的钱袋,里面滚出几只金元宝来。众人一片哗然,二百两可是很大的数字了!薛礼听见喧哗,回头一看正是长乐,笑着点点头,长乐嫣然一笑,以手抚胸!薛礼也笑着做个同样的动作。
几名官员都认识这些少年,也不敢阻拦,笑着观看。众人正要行礼,长乐笑着阻止,示意观看薛礼比赛。
薛礼再次含笑看了长乐一眼,缓缓蹲下,手提俩只石锁,稳了稳身子,一声大喊,将石锁举过了腰间!旁边众人齐声欢呼,鼓掌声一片。薛礼放下石锁,笑着四面拱拱手,走向石担子。这石担子只有八百斤,薛礼举起千余斤的石狮子都不在话下,毫无悬念的举了起来!记录官员宣布成功,薛礼才放下石担子,走向长乐那边。因为人多,俩人只是眼光相对,眼中都是一片柔情。
程怀默猛然笑道:“李翎!发了发了,刚才我们竟然赚了足足一百五十两!”李翎也是欢呼雀跃,吵吵着分钱,押注的几名少年都是脸色发白。
程若曦笑道:“老弟,似乎有人押了二百两,又似乎人家押中了!”这下程怀默和李翎开始脸色发白,如此说来岂不是倒赔了五十两?其他几名输了的少年心情立刻转好,鼓噪着程怀默和李翎赔钱!俩人愁眉苦脸,挖空荷包,又借了一些,这才凑够了二百两,赔给长乐。
长乐也不接钱,笑道:“今天高兴,这些钱本宫转送给你,你们分了吧!”
李嬅上前搂了长乐笑道:“丽质姐姐真是好心!翎弟,分钱来!”李翎和程怀默一把抓起钱袋,转身就跑,尉迟宝林和程若曦等人随后就追,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李嬅见薛礼和长乐俩人眼中都没自己,嘟嘟嘴笑道:“丽质姐姐,薛大哥,你俩慢慢说话,我先走了。”拍拍长乐肩头,说了句悄悄话,转身就跑,长乐脸一红,也不理会。
薛礼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拿到武状元!”
长乐嗔道:“什么叫我放心!好像是我很着急一样!”
薛礼笑道:“是我说错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长乐笑道:“我看程家姐弟派了几个人到处查看,然后来了这边,我就跟着过来了!”这时琉璃不知从哪跑了过来,说李世民正在寻找长乐,让赶紧回去。长乐道:“你注意别弄伤自己啊!我去了,每天都会来看你!”跟着琉璃,向太极宫那边去了。
张海见一干贵族子弟都走了,这才过来笑道:“薛大哥竟然认识这么多贵公子!”
薛礼道:“偶然机会认识的。今天的比赛完了吗?”
张海笑道:“刚才兵部官员已经宣布举重已经比完了,明天一早御前献技,然后接着比其他的。”薛礼点头,见人群已经散开,拉着张海去牵了马,跟着人群出了宫城,去了豪义坊。碰巧赵大胆也在,见张海体形魁梧,忍不住又要掰掰手腕,却是势均力敌!王孝杰和高侃也来了兴趣,几人索性去了楼下后院,比划起来。薛礼想起今早的事,对胡桐说了,胡桐听到撞了薛礼少年的相貌,唤了荆无命来,吩咐去找那少年。
薛礼告知胡桐,要去和程咬金说说这事,以便以后进场方便,下楼上了马,前往程府。到了程府大厅,惊讶的看见王风也在。王风道:“大哥不知在哪比试,小弟到处找找不到,幸好遇见程兄弟,说你今天必然过来,就在这等你!”薛礼笑着寒暄几句,程若曦跑了进来,拉了王风去医治猎犬,王风不敢拒绝,跟着去了。薛礼摇摇头,问起程怀默,知道程咬金在后院,迈步向后院走去。
薛礼进了后院,程咬金正和程夫人说话,见他进来了,程咬金笑道:“以你的力气,这举重拿个第一没问题吧?”
薛礼向俩人行了礼,先说了今天举重的情况,然后将自己被人偷了路引腰牌,随后又忽然被突厥人阻拦,差点进不了考场的事告诉了二人。
程夫人讶然道:“怎么会这么凑巧?那些突厥人怎么会找上你?”
薛礼笑道:“上次就是替怀默揍了这群突厥人的!这群人为首的叫做阿史那夏尔,他自己说是黑山可汗的弟弟。”
程咬金道:“不错!此人前来,据说想向皇上请求和亲,黑山可汗年近五旬,再者势力微弱。除了长乐公主,我朝现在又没有适宜婚嫁的公主,皇上不会答应的!不过你先被人偷了路引腰牌,接着又遇见突厥人阻拦,不会是偶然!我听夫人说过你和长乐公主的事情,搞不好又是长孙冲那小子在作怪!”
薛礼道:“很有可能!这人屡次三番暗中使坏,确实可恶!”
程咬金道:“还是你的身份太低!平时小心点,我会和大老黑打个招呼,让他和皇甫明说一声!”
薛礼又陪着程夫人说了会话,出来看了看王风和程若曦玩闹,也不叫他,自己回到了豪义坊。回去后胡桐已经备下了酒席,说要给薛礼和张海庆功。王孝杰和高侃都是酒鬼,自然赞同,赵大胆也跟着鼓噪,薛礼心中想着明日的比试,喝了不多几杯,众人也不勉强。
李世民坐在寝宫内正看着奏折,内侍来报说长乐公主来了,李世民笑着放下手上的东西。见长乐笑盈盈地走进来,拍拍身边的凳子,长乐过来坐下,笑问道:“父皇让我来,有什么事吗?”
李世民笑道:“今天那个薛礼表现怎么样?”
长乐笑道:“当然是第一了!怎么了?”
李世民道:“我听尉迟敬德说薛礼不知什么原因,差点进不了宫城,他对你说什么了吗?”
长乐吃了一惊:“没有啊!我还以为他很顺利进来的!改天问问他!”
李世民道:“也许只是意外罢了。最近你母后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表哥,这个薛礼朕虽然也很赞赏,不过身份太低。而且你母后还说他家中尚有妻子!丽质啊,长孙冲哪里不好了?”
长乐心中一阵冲动,就想将长孙冲骗人一事告诉李世民,想想还是算了,低声道:“父皇不要再说了,女儿不会改变心意!母后那,女儿自有话说!”
李世民叹口气道:“以后再说吧,今天你跑哪去了?”
长乐笑着将程怀默开盘打赌,却被自己反赚一笔的事笑着告诉李世民,又大大赞赏了薛礼一番,李世民也边听边笑,连连抚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