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县在大唐时属于河东道,距离关内道并不远,薛礼专程从风陵渡口过黄河,看了看这很有名的渡口。过了黄河,这边的风土人情开始和河东到那边差不多,逐渐向西,关中口音越来越多了,薛礼人长得俊朗一身白衣,又骑着马带着兵器,一路上行人侧目。到了关隘,官差上来询问,看了路引(类似通行证),知道是个县尉,都很恭敬的放行。
薛礼并没有直直向西,而是略微向北去了古城咸阳,好好欣赏了下这个战国时最强大王朝的都城,虽然很多宫殿已经不在了,存世的仍然给人一种厚重肃穆的感觉。
一过咸阳就能看见远处很多高大的山脉,薛礼问了几个人,知道终南山大部分位于眉县和蓝田县境内,微明道观主持孙思邈更是人尽皆知,乡人说起孙思邈,都非常尊敬,热情的指明道路。
进了眉县,已经能看见终南山的真面目了,千峰叠翠,山顶云雾绕缭。终南山又叫太乙山,是道家的发祥地,传言老子曾经在这讲道。李唐得了江山后,自诩是老子后人,对终南山更是很看重,皇室王族经常来进香,道观林立,香火旺盛。
看着似乎不远,薛礼走了足足半天,申时才到了山脚下,问起微明道观,乡人都告诉说在山南那边的山脚下,薛礼慢悠悠的牵着马转向山南。
刚刚转过山头,就看见一座道观隐没在绿树依依之中,飞檐画壁若隐若现,看上去非常的雅致。走到近处,看见道观上面四个大字,正是‘微明道观’。道观前很多人正在排队,一问才知道都是来求医的。薛礼将马拴好,将兵器放在马背上,信步向里走去。
刚进大门,里面一个娃娃脸的小童,大约七八岁的样子,站在门里面,见到薛礼一摆手:“去去去,看病的排队,大师兄说过了不许插队!”薛礼一楞,站住不动,那童子见他不动,上来双手用力将他向门外推,挣扎的满脸通红,哪里推得动。薛礼见这童子可爱,也不计较,笑嘻嘻的看着他。
童子看推不动他,着急的快哭起来,向里面喊道:“大师兄,这人不排队,还想进来。”门外排队的人群以为薛礼真是来插队看病的,都纷纷指责薛礼,群情激奋。
薛礼很尴尬,摸摸鼻子,正要退出去,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人没到声音先到了:“得言,看个门都看不好,还想学医术!插队的喧哗的都不看病!”立刻人群就安静下来。薛礼听见这个声音激动不已,可不正是王风的声音。
王风从放里面出来,一眼就看见薛礼,眼眶马上红了,几步上来,一把抱住肩头,声音哽咽:“大哥,你终于来了!”
薛礼眼睛也湿润起来:“风弟!我来了!”拍拍王风的脊背,王风也反拍几下。
分开后王风稳定下情绪笑道:“大哥还是老样子!几位姐姐和纳儿好吗?”
薛礼笑道:“都很好!雨薇也有孕在身了!你长高了很多,不过白胖了一些!”
王风摸摸头一笑:“恭喜大哥又有孩子了!我这两年跟着爷爷学医,已经能坐堂了,爷爷今天去了山上,我和几个师弟在这诊治病人。大哥,快进去说话!”拉着薛礼向里走去,回头吩咐那童子:“得言,去叫你得惠师兄来坐堂!我大哥来了,我要陪他!”
童子得言点点头看看薛礼:“你竟然是大师兄的大哥啊,怎么不早说,嘻嘻,我就不拦你了!”
薛礼笑道:“你都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对了,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得言一拍胸脯:“大师兄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尽管吩咐!上刀山…….”
王风一把拍在头上:“又来这套!给你说戏听多了不好!”问起薛礼要做什么,薛礼说了马和兵器还在外面,王风也不叫得言,随手拉过一个道童,让把马牵进后院好好喂养。
进了房间,薛礼四下打量,见这房间很简朴,一床一桌而已,桌子摆了壶茶,几个茶杯,还有几本书,看上去是手抄本。王风见他到处打量,笑着倒了杯茶递给他:“这是药茶,喝起来有点苦,不过很有好处。”
薛礼接过来一饮而尽,笑道:“风弟竟然能读书认字了,不错啊!再倒杯药茶来。”
王峰接过杯子又倒了杯茶给他道:“刚来时只认识几个字,爷爷说这不行,严加教导,如今已经认得很多字了,这些书都是爷爷亲手写下来的,我有不懂得地方都仔细教导。”
薛礼对这闻名天下的孙思邈很是好奇,向王风询问,王风笑道:“爷爷虽然年老,脾气性格很好,不过有时候更像是个小孩子,晚上他就回来了,大哥就会看到了。”
二人坐着,互相说了分别这俩年来的情况,王风听了薛礼说的绛县那边的事情,或喜或悲,当听到当初在绛守居园池门口,气焰嚣张地将二人拒之门外的奴仆后来见薛礼再次去那,如何的卑躬屈膝时,相视大笑不停。
王风也仔细说了自己这俩年在这的情况,还说了多次随着爷爷去长安给一些达官贵人看病,也开了不少眼界。薛礼笑着问起得言,王风笑道:“这小子是个孤儿,被爷爷捡回来的,最喜欢听戏,还喜欢模仿戏里的人物。一心想学医术,爷爷准备大点了再教他。”
正说着话,得言跑进来:“大大哥,你能不能过去下?”
王风斥道:“什么大大哥!什么事?”
得言一脸委屈:“大师兄的大哥自然是大大哥了啊!得丰师兄想把马上的兵器拿下来,太重拿不动啊!”
薛礼闻言,拉着王凤去了后面,见那得丰使出吃奶得劲都拿不动方天画戟,笑着上前,伸手取下来,又将震天弓也取下来。得言见薛礼单手轻松就将师兄半天都拿不动的兵器拿下来,满眼星光:“大大哥好厉害啊!可不可以教教我?”
薛礼笑道:“练武很苦的哦,你还是老老实实学医吧!对了风弟,你还有没有习武?”得言满脸失望,上去帮得丰将马牵进去。
王风笑道:“爷爷传了套五禽戏,算是锻炼身体吧,我自知不是练武的材料,好好学习医术,将爷爷的本事传下去就行了。”
两人回去又聊了一会,薛礼走了半天路,肚子饿得咕咕叫,王风听见了,笑着出去吩咐一声,不久得言就捧了张托盘进来,里面有几样素菜,一大碗米饭,薛礼摸摸得言的小脑袋以示感谢,端起碗来吃个精光。
吃完饭薛礼让王风带着自己去山上逛逛,得言吵着跟上一起去。三人去山上逛了许久,楼观台,太乙池,三鹰柏,都去看了看,一路上遇见的道士大都认识王风,笑着打招呼。
逛了这几处,王风笑道:“改天去山顶看日出,还有很大的瀑布呢。”
得言插嘴道:“嘻嘻,我认得路!带大哥去。”薛礼笑着点点头。
回到道观,天色已经快黑了,王风让得言去拿了副被褥来,让薛礼晚上和自己住在一起。晚间俩兄弟正在吃饭,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得言跑进来,说师父回来了。薛礼赶紧放下饭碗,整整衣服,准备去拜见这千古闻名的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