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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张良(2)

推翻秦王朝对刘邦来说,也许该松了一口气。当刘邦一进入秦皇宫殿,看见宫殿富丽堂皇,奇珍异宝不计其数,美女楚楚动人,便想留在宫中尽情享乐。部将樊哙虽是卖狗肉出身,却很有头脑,犯颜强谏说:“沛公您是想得到天下呢,还是想当富翁呢?这奢侈豪华的东西,正是秦朝灭亡的原因,您要它有什么用?希望您马上回军霸上,一刻也不要在宫中停留。”刘邦见是手下武将进谏,根本听不进去,仍旧赖在宫中不走。张良知道后,上前规劝道:“正是因为秦朝无道,所以您沛公才能到这里来。您想,我们是为天下百姓消灭无道的暴秦来到这里的,应该生活节俭,作风淳朴。现在您刚走进秦宫,就贪图享受,乐而忘返,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助桀为虐。况且,忠言逆耳利于行,毒药苦口利于病。希望沛公您接受樊哙的建议。”张良的话语虽然平静,不像樊啥那样言辞激烈,但不能不引起刘邦重视,特别是“秦为无道”、“助桀为虐”等字眼,深深地刺痛了刘邦沉醉的心,使他醒悟过来。于是刘邦接受他们的劝谏,下令封存秦朝的宫室、府库,还军霸上。接着刘邦又申明军纪,宣布废除秦朝的一切苛政,与关中百姓“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并留用秦朝的一些官吏,维持社会秩序,派人与秦吏一起巡行县。乡、邑,宣传刘邦的政策。秦人闻知非常高兴,争先恐后地杀牛宰羊犒劳十兵。刘邦又谦让地说:“粮食很多,足够吃用,不必让百姓费心了!”老百姓听到后,更加高兴,惟恐刘邦不做关中王。

由于严明的军纪,宽大的政策,争取了民心,为后来与项羽争夺天下,打下了扎实基础。

项羽在河北巨鹿之战中消灭秦军主力,声威大震,取得了诸侯上将军的地位。他统领诸侯军40万和章邯降卒20万向关中开进。在途中担心降卒有变,竟在新安(在河南漫池)城南把降卒全部坑杀。

汉王刘邦元年(前206年)十二月,项羽率军来到函谷关,听说刘邦已定关中,并派兵守关,极为不满,命令部将连夜攻破函谷关,进军至戏(今陕西渭南西北)。刘邦的左司马曹无伤暗中派人向项羽报告说:“刘邦想做关中王,让子婴为相,把天下珍宝占为己有。”经此一激,项羽更加恼火,命令犒劳士卒,准备明天消灭刘邦。当时项羽有40万军队,号称百万,驻扎在新丰鸿门(今陕西临潼东),刘邦有10万军队,号称20万,驻扎在霸上。项羽的谋士范增趁机煽动说:“刘邦这小子,从前是贪财好色,现在一入关,对财物丝毫不取,对女色也不接近,由此看来,他的志向不小。应该赶快消灭他,万万不可坐失良机。”经范增一说,更坚定了项羽的决心,战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幸亏项羽的叔父项伯,原与张良有旧交。为了报答张良当初的救命之恩,当天夜里,项伯骑快马飞驰到刘邦大营,私见张良,把项羽明早进击刘邦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张良。项伯要张良赶快随他逃出军营,不要等着白白送死。

张良听后大惊,这消息太重要了,关系到全军的生死存亡。只见张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就找借口说道:“我是奉韩王之命,送沛公入关的,现在人家有急难,我自己逃走,这是不义的,还是和他说一声为好。”项伯被张良的侠义心肠所感动,只好答应。张良转身就去向刘邦报告这一重要消息。刘邦听后大惊,连声说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张良见刘邦如此焦急,就问刘邦:“您估计,我们的军队能够抵挡住项羽的攻击吗?”刘邦沉默不语,半晌说道:“我们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事已至此,该如何是好?”张良说:‘看来这事只有请沛公您自己去向项伯说明,告诉他说您不敢背叛项羽。”刘邦问:“你怎么和项伯有交情呢?”张良说:“从前在秦的时候,项伯和巨下有过交往,项伯杀了人,我设法救了他。如今事情危急,多亏他告诉我这个消息。”刘邦又问:“你和项伯谁年长?”张良说:“项伯比我大。”刘邦说:“好,你请他进来,我用兄长之礼待他。”于是张良出来,请项伯一定要与刘邦见上一面再走,项伯推辞不过,只好去见刘邦。

刘邦一见项伯,就如同故友重逢一样,热情招待。他举杯向项伯敬酒,并约为儿女婚姻。刘邦对项伯说:“我入关以后,秋毫不敢私取,清查了人口,封存了府库,专为等待项将军前来接收。所以要派遣将士守住函谷关,是为了防备其他盗贼出入,以防非常的事情发生。我守在这里,日日夜夜盼望项将军到来,怎敢谋反呢?千万请您回去告诉项将军,我刘邦不敢有背德之心。”项伯本来没什么主见,经刘邦的热情款待和好语相言,就答应回去向项羽解释。临别,他还叮嘱刘邦说:“明天一早,您一定要去向项羽表示歉意。”刘邦只好同意。

项伯连夜回到楚军营中,把刘邦的话,详尽地向项羽解释。随即对项羽说:“假如不是刘邦先击破关中秦军,将军怎敢一直入关呢?现在刘邦入关破秦有功,我们不但不赏赐,反倒要进攻人家,这是多么不义呀!不如乘机好好招待他。”项羽被说服了。

第二天清晨,刘邦带领文臣张良、武将樊哙和百余骑兵,来到鸿门,向项羽赔罪说:“我和将军合力攻秦。将军战于河北,我战于河南。但是我自己也没料到会先入关攻灭秦朝,能在这里和将军相见。现在有小人从中挑拨,使将军和我之间有了嫌隙。”项羽听后,竟不假思索地说:“这都是沛公你的左司马曹无伤说的,不然,我何至于如此?”

项羽当即请刘邦赴宴。项羽和项伯东向而坐;亚父范增坐向南;刘邦向北,张良西向坐侍位。席间,范增屡次举目示意项羽,又再三举起所佩玉块,暗示项羽速下决断,杀死刘邦。项羽默然,无任何反应。张良早已察觉,心中暗思对策。

范增见项羽无意杀掉刘邦,就起身走出去,召来项庄说:“君王为人不忍。你进帐中,上前向沛公敬酒,敬酒完毕,就请求在座前舞剑。乘舞剑之机,刺杀刘邦。不然的话,你们这些人都要被他俘虏!”项庄进入帐中,向刘邦敬酒。敬酒毕,项庄说道:“君主与沛公饮酒,军中没有什么可供娱乐的,请让我以舞剑来助兴。”说完,拔剑起舞。项伯看出项庄的用意,也拔剑起舞。项伯经常用自己身体掩护刘邦,使项庄无法下手。

张良见情况危急,忙起身出帐,找到樊哙。樊哙问张良:“今天的情况怎样?”张良说:“十分危急!现在项庄拔剑起舞,其用心时时是在想杀害沛公。”樊哙说:“这太紧急了!我得马上进去,与沛公同生死。”说完,一手拿着剑,一手拿着盾牌,撞倒军门卫兵,闯入帐中。只见他圆睁双眼,眼角都睁裂了,怒发冲冠,狠狠地瞪着项羽。项羽大吃一惊,按剑跪起大声问道:“来客,是什么人?”张良说:“这就是沛公的随身护卫樊哙。”项羽称赞说:“真是壮士!快赏酒。”樊哙接过酒,站着一饮而尽。项羽又说:“再赏他一只猪腿!”樊哙把盾牌放在地上,用剑切着猪腿,大嚼起来,吞食而下。项羽看后,大为赞许地说道:“真是壮土!还能再喝酒吗?”樊哙大声说道:“我连死都不怕,喝杯酒还有什么可推辞的。秦王暴虐,有虎狼之心,杀人、用刑恨不能穷尽,天下人因而起兵反秦。楚怀王和请将有约:‘谁先攻入咸阳,谁就做汉中王。’现在沛公首先破秦,进入咸阳,秋毫不犯,封闭府库,还军霸上,专候大王前来接管。所以要派遣将士守函谷关,是为防备其他盗贼进来,和预防非常变故。沛公这样劳苦功高,您不但没有给封侯之赏,反而听信小人之言,要杀害有功之人,这不是重蹈秦朝灭亡的覆辙吗?樊哙愚见,大王实不该如此。”项羽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好连声说:“请坐!请坐!”樊哙于是坐在张良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刘邦借口去厕所,离开宴席。刘邦对樊哙说:“现在我想走,不辞而别,这样好吗?”樊哙说:“干大事,就不必拘泥于小节;大礼当前,就无须拘执于小的谦让。现在人家就像刀和俎,我们就像鱼和肉,正待人家宰割,还讲什么告辞不告辞。”刘邦骑上一匹马,让樊哙等做护卫,从小路奔回霸上。同时,让张良留下来应付项羽。张良灵机一动,问道:“沛公您今天来这里,带了什么礼物?”刘邦说:“我带来白璧一双,想要献给项羽,又有玉斗一双,想要赠给亚父范增,赶上他在发怒,我不敢献,你替我献给他们好了。”张良说:“谨遵命!”刘邦又说:“从这条小路到我军驻地不过20里,你估计我到了霸上,再进帐向项羽辞谢。”

张良估计刘邦已回到霸主,便信步走进帐中对项羽说:“沛公喝多了,不能辞行。他让我奉白璧一双,拜献给大王足下。玉斗一双,拜献给亚父。”项羽问:“沛公现在哪儿?”张良从容地回答道:“沛公听说大王有意怪罪他,深感恐惧,所以一个人先走了。现在已经回到军中。”项羽没再说什么,接受了白璧,放在案上。范增怒气冲冲地把玉斗扔到地上,拔出宝剑,把玉斗击得粉碎。愤愤地说:“唉!这些年青无知之辈,不足同谋大事!将来夺项王天下的,一定是刘邦。我们这些人就等着做他们的俘虏吧!”

刘邦回到霸上,立刻诛杀了曹无伤。

几天过后,项羽带领兵马向西进发,屠杀咸阳军民,杀了子婴,纵火烧毁了秦朝的宫室,大火三个月不灭。把秦宫中的财宝和妇女掠劫一空。项羽肆意烧杀,掳掠的暴行,引起关中人民强烈反感,因而丧失人心,关中百姓更加拥护刘邦。

四明烧栈道激项攻齐

汉王刘邦元年(前206年)二月,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取梁、越之地九郡(占有今江苏。安徽、山东、河南部分地区),定都彭城(今江苏徐州)。此前,韩生曾向项羽建议说:“关中地区,有山河险阻,四面有关塞之隘,土地肥沃,如果在此建都,可以成就霸业。”项羽看到咸阳宫室都已被烧得残破不堪,又思念故乡,便说道:“富贵不回故乡,就像身穿锦绣衣服在夜里走路,谁能知道呢?”事后韩生说:“人们都说楚人是沐猴而冠,果然不错。”意思是说猴即使是戴上人帽子,也始终办不成人事。有人报告了项羽,项羽大怒,立即烹杀了韩生。

项羽又派人去见楚怀王,请求更改以前的盟约。楚怀王没有答应。项羽大怒,就把怀王迁到江南,建都郴县(今湖南郴县)。表面仍尊称他为“义帝”,但把他迁到边远地区,实际上是剥夺了他的权力。

项羽又分封了18个诸侯王。项羽蓄意要把刘邦逐出关中,但因天下诸侯都知道有约在先,他就同范增密谋,认为巴、蜀之地道路艰险,居民多为秦的罪犯迁去的,正好利用来限制刘邦的发展,于是就借口说巴、蜀也是关中之地,将巴蜀、汉中之地封给刘邦,为汉中王,定都南郑(今陕西汉中)。项羽仍不放心,为了牵制刘邦,阻塞他东进的道路,又三分关中:封秦降将章邯为雍王,占有咸阳以西,以废丘(今陕西兴平东南)为都;封司马欣为塞王,占有咸阳以东,黄河以西,以栎阳(今陕西临潼东北)为都;封董翳为翟王,占有上郡(今陕西北部地区)之地,以高奴(今陕西延安伪都。三国合称三秦。

刘邦对项羽违背盟约的做法,十分气愤,打算与项羽拼个你死我活。萧何劝解说,如今您兵众不如项羽,不如暂时忍一忍,先立足汉中,抚养百姓,招纳贤才,文用巴、蜀二郡的资财,然后回师东进,平定雍、塞、翟三秦之地,这样天下就可以夺取了。刘邦听从了萧何的功谏。

汉王刘邦因张良功多,赏赐他黄金百锰,珍珠二斗。张良一心替刘邦着想,把这些东西全都转赠给项伯,让他再为汉王请求,把整个汉中地区都封给刘邦。项伯见利忘义,立即前去说服项羽。项羽答应了请求。这样,汉王刘邦就将秦以南三郡联成一体,奠定了日后汉兴楚亡的基础。

这年四月,诸侯各自罢兵就国。项羽分给刘邦三万人马,但楚军和其他诸侯军中因仰慕而追随刘邦的有好几万人。张良因要随韩王成回去就封,不能跟随刘邦到南郑,但又依依不舍。于是他决定先送刘邦,然后再回阳翟。汉军从杜县(今陕西西安东南)南面,进入蚀中(今西安南,即子午谷)。张良一直送到褒谷(在今陕西褒城)。此处被崇山峻岭环抱,沿途悬崖峭壁,无路可行,只有栈道凌空高架,借渡行人,是由陕入川的南北通道,为兵家必争之地。刘邦见前途艰险,就让张良回韩王那里去。依依惜别之际,张良指点群山栈道对刘邦说:“大王何不烧掉您所走过的栈道,向天下人表明,您不会再到关中来,这样既可防备诸侯军队来犯,又可让项羽打消对您的顾忌之心。”刘邦深为赞赏,让张良在回去的路上,一边走一边烧栈道。

张良回国后,情况发生了变化。项羽因张良辅佐刘邦,嫉恨在心,就不放韩王成回国,而是把他带到彭城。到达彭城后,项羽又把韩王成降封为穰侯,过了不久又把他杀了。

由于项羽分封不公,诸侯与诸侯之间,诸侯与项羽之间矛盾重重。汉王刘邦元年(前206年)四月,各国刚刚罢兵,五月,田荣就首先在齐地起兵反抗项羽。陈余因为没有被封为王,也对项羽不满,与田荣联合共同对付项羽。

此时刘邦在汉中积极备战,伺机东进。汉王刘邦元年(前206年)八月,用大将韩信之谋,出敌不意,从故道(今甘肃两当附近)袭击雍地,连败雍三章邯,迫降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实现了还定三秦的战略目标。项羽闻知关中三秦力量不堪一击,马上发兵守阳夏(在今河南太康),阻拦汉军,又封过去曾为吴县县令的郑昌做韩王,以抵抗汉军。

为了有力配合刘邦的军事行动,麻痹项羽,张良不失时机地给项羽写信。信中说:“汉王失去了汉中王应得的封职,所以要离开汉中,出兵攻取三秦。一旦实现先前的约定(指先入关者为关中王)就会停止作战,不敢东进。”为了激怒项羽向北击齐,使刘邦更顺利地开辟新战场,张良特意给项羽送去齐国田荣。梁地彭越反叛项羽的文书,说:“齐国要联合赵国一起灭掉楚国。”项羽信以为真,打消了西进的念头,全力向北攻打齐国。

汉王刘邦二年(前205年)冬十月,张良从韩地抄小道,躲躲藏藏,历尽艰险,回到汉中。刘邦封张良为成信侯。因他身体素来多病,未尝独率兵马,而是经常作为出谋划策的谋臣,时时跟随在刘邦身边。

五下邑之谋借箸销印

汉王刘邦二年(前205年)四月,刘邦乘项羽与齐国战争陷于胶着状态之际,率领56万大军乘胜东进,一路进展顺利,未经大的战斗,就占领了彭城。刘邦占领彭城后,虽作了些军事部署,但刘邦已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整天摆酒设宴,大会部将宾朋。

由于刘邦措施不力,给项羽反击赢得了时机。项羽一面留下诺将继续攻齐,一面亲自统帅精兵3万人还救彭城。一经接战,刘邦惨败,数十万汉军被歼,刘邦仅率数十骑冲出重围,一路上丢弃妻子儿女,狼狈逃至下邑(今江苏砀山)。

彭城之役,刘邦损失惨重,不但汉军主力被歼,而且许多诸侯望风转舵,纷纷背汉向楚,形势急转直下,刘邦处于极端困难的境地。

刘邦逃至下邑后,疲惫地下马休息,他拿下马鞍,坐在上面,急切地向群臣问计说:“我想舍弃函谷关以东所有土地。谁能与我共图大业,我就封赏给他。”张良建议道:“九江王英布,是楚国的一员猛将,他同项羽之间有些隔阂;彭越正联合齐王田荣在梁地起兵反楚。这两个人可以利用来救急。在汉王您身边的将领中,惟有韩信可以委任大事,独当一面。如果您要把关东的地区作为赏地,赏给这三个人,那项羽的大军,就一定可以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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