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5日,张文成按计划复习化学课本,背化学反应的公式,背实验步骤。秉持抓大放小,力求把简单易懂的看会,有难度或者困难大的不纠结、不强求。
可能是因为化学背诵的东西相对多,所以短时间内能提升的力度大;何况,当初学的好,外加理解能力的提升,所以学习加回忆还是相对较顺畅的。
5月27日下午,他开始看物理课本,除了曾经下过苦功的电磁学、光学和热力学等相对好些,其他部分如同吃半生食,学起来艰涩缓慢。
考虑时间紧迫,晚饭便改在学校旁吃,不再回家,正好跟何盛他们几个搭伙。
韩萌萌那边进度很快,她上午就跑过来把一打试卷资料拿过来,上面的题都已经按张文成的要求把题目处理好了。
到这时候,看出每个人面临压力的反应来了。
何盛自感压力过大时,便会化身苦禅大宗师,一个人跑到后墙那儿,一边对着后面的黑板面壁,一边嘴里念着你没问题;班里人少时,偶尔还会萌化,对着黑板一阵抓挠,留下一个个悬疑迷案里常有的黑手印。
邻桌猪同学开始看小本的漫画书,开始是偷偷地放在桌洞那里看;后来就肆无忌惮地拿在桌面上看。张文成远远瞥见书名,是一个叫《雪椰》的听都没听过的漫画。
张文成觉得疲惫时,便走出教室去操场散步,站在篮球场边看一群低年级的学弟们在场上驰骋,挥洒的汗水,开心的笑声,女生的兴奋尖叫声,仿佛永远会定格在那个挣扎、煎熬、同时又奋力拼搏三年的高中里。
偶尔篮球会奔自己过来,张文成总能精准、舒服地将篮球拨回失误者手里。
操场边靠近教师老家属院的地方,一只懒散的猫正蜷着身子趴在久已不用的废弃的靠背椅上打盹。落日余晖,靠背椅和猫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一瞬间有种封尘已久的老照片的味道。
不过下一刻,画风秒变。
叮铃铃!
猫主人喂食的铃铛一响,这只还在迷糊的猫便猛的蹿上椅背,借力欲跳上旁边的院墙。它高估了自己的弹跳力,并低估了自己的体重,于是,一只半空中潇洒举爪翱翔的飞猫身影,下一刻便趴着与大地做了亲密接触。
疲劳尽去的张文成又投入苦海中作战。
5月29日,张文成开始看韩萌萌勾画过的试卷。
韩萌萌的字很娟秀,她标的难易程度,还有提示要点、考点都是要言不烦,卷面整洁而舒服。
效果确实很好,他发现标易的题,自己基本问题不大;标中的题目,因为有考点和解释,经过思考、查数,也基本能够理解;难题他只看生物题和化学的选择题部分,这部分对他来说,其实并不算难。
韩萌萌也会把一些陷阱,做某些特殊题型的技巧写给他,让他受益匪浅;这也让张文成意识到韩萌萌是下了挺大功夫,尽力在帮他。
他记得韩萌萌考了个高分,进了京都的两大名校之一的清木大学,这的确也是实至名归;她并不需要自己透题,自己也没有这打算。
他心里挺感激,打算高考后好好犒劳韩萌萌。
偶尔,他也会因为看不懂题,或者提示不够明确去问韩萌萌,韩萌萌也总是给他细细解释。
6月1日,班主任刘永江将大家的考试所在地张贴在黑板旁边,要大家下课看,还强调了一些高考的注意事项和要求。
6月2日,学校将高三考生每人一只笔收上去。校长当天便和高三年级主任一起换了红衣服,偷偷去附近佛寺拜佛,给这些参加高考的学生祈福.晚上时,这些笔便发了下来,每只笔上面都系了一根细红绳,嘱咐大家将红绳绑在手腕上,不要弄丢了。
6月3日,刘老师把准考证号发下来,还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塑料文件袋,要大家把2B铅笔、钢笔、圆珠笔、橡皮、圆规、直尺和准考证等文具一应都放在一起;并嘱咐大家可以往家里搬书了。
6月5日,班主任老师带着班长,把剩下全部班费都买了一个大蛋糕和几十个小蛋糕,一块钱一个的那种;然后,到晚自习时,学校让餐厅做的粽子也下发到每个班级,学校把能给学生做的事都做了。大家一起分吃蛋糕和粽子,取高中(糕粽)的意思,许多女生当场就哭了起来。
张文成也觉得心中惨怛,这些同龄人们,经过高考的分水岭,今日尚且同班为同学,明日过后就会走上不同的路,经历不同的人生、命运,获得不同的人生体悟、感受。面对高考后的未知前程,难过和无助感总是萦绕不休。
教室里有些乱。
因为明天下午要看考场,上午可来可不来,所以一些同学便相互留联系方式。
张文成独自跑到楼梯窗口,看窗外黑沉沉的夜。
周琳从他们班跑过来找自己,她眼睫毛湿润,脸上还挂着泪痕,显然刚哭过。
“我爸爸开车过来给我拉书,我过来问问你的书搬走了没?没有就一起搬回去吧。”周琳用手帕抹着眼睛,还没从伤心的情绪里摆脱出来。
学校怕外来的车多,不好管理,便让家长们把车停在校门外,家长可以进学校帮孩子搬书。
他的书已经搬的差不多了,还有不多的一些书,自己今晚上用自行车就能搬回去。
张文成便过去帮周琳搬书,高三三班现在也是一锅乱粥,张文成跟周琳走进去,看见一个挺帅气的中年男人正在周琳的位子上收拢书。张文成见过这人,几次见他开着一辆车头上有一个三叉戟的银灰色轿车进出小巷,现在的张文成知道那是一辆玛莎拉蒂总裁。
不过这人很好说话,性格好,见了谁都打招呼,甚至见了自己都会笑着点头致意。
周琳过去便把他爸爸推开,说:“爸爸,你不要乱动我的东西,你帮我整理过的,我每次都要重新再整理,花的时间还更多。”
中年男人有点尴尬地搓搓手,站在旁边很和气地跟张文成说了会话。
等周琳收拾完,已经接近半个小时了。她把每一样东西都码的整整齐齐,分门别类放好。
不光光是书,还有三个小提包,自己送她的那只hellokitty就被系在那只白色斑点小提包上,大概是怕弄脏了,还用绸布做了件合身的小衣服给她穿上。
另外还有一小堆各式零食,以及几个小玩具,几只手帕,各式化妆用品,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一些女生的东西。
中年男人朝张文成笑道:“我女儿是属松鼠的,什么东西都往桌洞里塞。”
把周琳羞的抓着她爸爸的衣袖不肯放手。
张文成和周琳爸爸两次就把东西都搬到他们车上,周琳则拿一些小东西。
或许是怕开好车到学校影响不好,停在外面的是一辆桑塔纳2000,在家长们的车里面倒不算扎眼。
周琳爸爸发动车先回家了,周琳跟张文成一起回教学楼。
“你明天还来吗?”张文成问周琳。
“不来了,我的书都带回去了,而且也没有心思去看书了。”周琳回道。
张文成回去后,觉得教室的氛围也不适合看书,便约了周琳一起回家。家里舅舅和舅妈这几天连电视都不看,安静的很。
第二天上午,张文成感觉自己心浮气躁,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学校看看时,自己父亲过来了。
这是重生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父亲。
张文成对自己父亲有一种亲近感,可能是因为他父亲为人比较正直,外加人性格外向,和周围人的关系都处理的挺好,他骨子里对父亲有一种敬重。
还有就是,他觉得父亲是个有能力的人,有头脑,有干劲,而且不死板,如果他在自己前世能遇到更好的机遇,有一定的可能,自己能成为一个富二代。
不过,之前生意失败,加上现在饭店不景气,父亲处于人生低谷期,脸上也开始显老。
他还能记得照片上自己父亲年轻时的样子,大概是八十年代时照的,他穿着一件黑色呢子大衣,戴一顶宽檐鸭舌帽,脸显得年轻而帅气。
父亲这次来,是因为他要高考的事。张文成在房间听见父亲用一种让自己心酸的语气跟舅舅和舅妈说:“文成拜托你们了,家里忙,我也不方便住在这里;请你们多多看顾着点,他想吃点用点什么,你们给他买;怕你们钱不凑手,我给你们留些……。”
张文成觉得心酸莫名,眼泪如同断了线一样簌簌而落。
他努力克制自己,怕发出声音。
他想起前世父亲对自己的点点滴滴的爱——七八岁时,每次要外出,就带自己去供销社买糖果;每次回家,都给带礼物,要么是小海军服,要么是一只玩具枪。又想起后来在外读书,坐火车直到凌晨一点钟才回到家,进屋便看见父亲坐在客厅里等自己,把菜热了让他吃,再去睡觉。
父亲啊,我既然重生了,那以后自己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