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轩下得马车来,向对面豪华马车,躬身一礼道:“草民武城轩见过太子殿下。”
仍然是一袭白衣,皎如玉树临风前。一月不见,他不但气色润泽了些,身上也长了点肉,不再令人担心会被风吹走了。他虽谦恭有礼,却难掩一身孤傲。那个以弱姿示人,自嘲无用的病公子应该一去不复返了罢。
而对面,早有侍从恭敬地挽起云锦织就,云龙纹为绣的车帘,身着银白色袍服的太子殿下,一手搀着侍从,两脚踩着另一侍从做的肉凳,慵懒地下了马车。
这太子殿下,弱冠年纪,脸长得虽说也算俊秀,一双桃花眼半眯着,却透着一丝狠戾。对于这位东宫太子韩雪亦有所耳闻,好大喜功,生活骄奢淫逸,处下狠绝,人人畏怕。门下空养食客数百,本尊却仍是半斤八两,才能上庸庸碌碌,却心性狡猾,表面功夫做得极好,故而虽庸碌,太子之位却稳坐泰山。
此时,但见他看了看周围,啧啧了几声,笑道:“看来本宫来的不巧,倒破坏了武公子万人空巷这一段传奇佳话。”
“哪里哪里,草民还要多谢殿下及时解围。”武城轩注视着太子,谦和地笑道。
太子的目光从武城轩身上溜了一回,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扩大,
“武诚轩,连本宫都不得不赞叹,你没生在女儿身实在太可惜了!否则,何止万人空巷,绝对倾国倾城!”
讽刺的话语,毫不隐晦的嘲笑,即使身为事外人的韩雪也满心的不舒服。
太子摆明了是赤裸裸地嫉妒嘛,若是她早一拳招呼过去了。特别是那对桃花眼,看着就莫名厌恶。
但武城轩却一点恼怒的表情都没有,仍然温和地说道:“承蒙殿下夸赞,回去后告知吾妹,她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本宫赞美的是你,跟二小姐有什么关系?”
“众所周知,草民和吾妹十分相像。殿下方才那番话,草民没会错意的话,不正是说的吾妹么?”
“你……”
太子看着装作一脸无辜的武城轩,桃花眼睁圆了,气的说不出话来。
若当下否定,一个男子赞另一个男子好看,未免会被传为有龙阳之好,于己不利;但若承认了,又心有不甘。因此太子额头青筋虽呈突起之状,却黑脸不语。
韩雪在一旁捂着嘴偷笑,武城轩噎人的功夫连央姑姑也望尘莫及啊。
但太子的脸色黑沉了没多久,就恢复到常态。桃花眼又眯了起来,道:“武公子不是尚在京郊求医么?怎么如此急着回京,想必是为了令尊的事情罢?”
“家父遇事,为人子责无旁贷。”
太子却冷冷地笑了几声,道:“若非令尊过于顽固,也不至于被降职罚俸。一把年纪了,小心别落得晚节不保。你身为长子,该好好劝劝令尊,什么是识时务为俊杰。”
“殿下,说的极是。草民回去一定好好规劝家父。”武城轩依旧是不温不火地应答。
太子闻言方才缓了脸色,细长的眼角斜上飞扬,道:“还是武公子明礼通达。若下次再遇危机,尽管送信到太子府,本宫可是很乐意为武公子分忧。”
“草民,谢过太子殿下。”武城轩躬身又是一礼。
太子似乎心情很好,笑了几声才上了马车。武城轩躬着的身子直到太子一行远去,才慢慢直了起来。嘴角的牵起的笑意也慢慢敛了。
“公子,那个太子实在欺人太甚了!”身后的褐满咬牙切齿地说道。
武城轩瞥了他一眼,道:“褐满,不要让我觉得带你回来是个错误,说话的分寸若还需要我教的话,我想武府并不适合你。”
褐满慌忙称是,不敢再多言。
武城轩转身正欲上马车,刚踏了一步,迟疑了一下,忽又收了回来。
他回首,向斜对面的街角望了去,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说道:“出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