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平日里就跟随苏祈日,听了这话也不放心上。只是听总管说了恭王今日不同寻常,现下见了殿下本人,确实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问。
进了内室,苏祈日着小厮给自己更衣,小厮也大大方方上前去照办。谁想衣物未褪尽,苏祈日便扑了上来,那小厮也不敢反抗乱动,只得随他了。
“皇兄——”看着那小厮的睡容,苏祈日竟迷迷糊糊地唤出了声。这一声,可把自己吓坏了。难不成他对皇兄有这种想法?!
他喜欢皇兄,从小就很喜欢。他最崇拜皇兄英武如神,气魄非凡。但是要和皇兄做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今天真是——再看那小厮,只睡了一会儿便转醒了,见了苏祈日正盯着他瞧,吓了个半死。
“殿、殿下——”小厮惊恐地看着他。
苏祈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小厮:和自己年纪相仿,不过看起来倒健壮许多。手粗脚壮的,和长年习武的苏祈武有一点点相似。身上肌肉并不十分夸张,却匀称有力。不过比起皇兄,气质上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容貌也比皇兄差得远,粗眉粗眼的。而且由于年纪还小,身高也只和自己差不多。说起来,真不算什么出色的人物。
不过,倒还顺眼:“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喜乐。”那小厮虽体格发达,却因身份低下而畏惧苏祈日。且刚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不免还有几分羞。
苏祈日一看他低眉顺眼的样子就来气:“真是一点也不像!”皇兄才不会这样,“怕本王吃了你么!”
喜乐莫名其妙,不知这个“不像”是指什么,一脸迷茫地看着苏祈日。苏祈日平静下来,叹气道:“罢了,你便跟着本王吧。”
从此苏祈日常带着喜乐出去办事,喜乐渐渐习惯了,也不拘束。两个少年郎,在一块倒如伙伴般。日子这么过去,苏祈日要办的事也渐渐办得差不多了。
“一会儿进宫,你便跟着本王,不许东张西望,更不许乱说话给本王惹事。”苏祈日对第一次进宫的喜乐吩咐道。喜乐忙应了。
随宫人到了御书房,却见几位大臣已经列在两边了,皇兄正坐在案后,跟大臣说话。让喜乐门外候着,自己便进去了请安了。
“你那边的事怎么样了?”苏祈武着人关上门,低声问苏祈日。
“西边的,臣弟已遣人去接管。算来这几日应是到了,只要把主将一扣,想必薛忆无从得知。”苏祈日心中兴奋,这是他首次得以参加这么重要的政治活动,何况还能铲除他讨厌的人。
苏祈武点点头:“要确保万无一失。”又转头对一旁的青年问道:“房将军,南方怎样?”
“南方大多是薛将军旧部,和薛将军抗击南蛮时留下了深厚感情,臣恐怕……”归德将军房衡回道,“就算是强行安排了人去接管,难免下面的人不服。通风报信也是很难避免。”
“嗯,”苏祈武同意了他的看法,“薛忆最大的势力便在南方,如今其它地方都进行顺利,南方军队的事受阻倒也在朕的意料之内。”想了想,又道,“虽是如此,但再过一阵子其它军队的信息也应该回来了,介时薛忆得了消息必会有所防范,说不定起兵反击,朕想这几日便是最佳时机,众爱卿有何看法?”
“那南方……”还有大臣在担心。
“只要挡住书信来往便好。再说,朕才是皇帝,朕对军队进行调度还有什么不可的?”
“皇上所言极是。”众大臣忙附和。铲除薛忆的事便悄悄开展了。
“近日看你似是很操劳?”苏祈水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我什么时候不操劳?”薛忆笑着反问。
“我听说,镇西大军有一阵子没信儿了?”苏祈水直觉这阵子不太寻常,总好像有什么事在悄悄发生,但又抓不到确实的证据。
“也不过几天,大约是沙尘暴什么的阻了信使,以往也是有的。”薛忆故作轻松道。其实心里却有着某种担忧。
“也不见皇兄着急。“这才是苏祈水觉得最奇怪的。一方军队失了音信,皇帝应该最着急。皇帝应该是最怕掌控不了军队的人才对,可是看皇兄倒似无事人。
薛忆不语,知道苏祈水和自己担忧到一处了。凉儿又来上了新茶,苏祈水正好见了她,若有所思地打量她好一会儿,倒望得凉儿不自在了。刚开口要问,却听苏祈水问道:“你家那位呢?”
凉儿顿时臊红了脸:“殿下怎么拿我来说笑?”
苏祈水微笑道:“他是我的近侍,一年到头却也不见几次人,架子比我还大。这不要找他,还得先找到你了。”杨青是他名义上的近侍,不过苏祈水是向来放他自由。自从杨青表白与凉儿的关系来,涵央宫中的众人时常拿二人开玩笑惯了。
“殿下要找他,只管差人叫去。现在想必也不去得哪里,应在房里。”凉儿道。
薛忆也帮着苏祈水调侃她:“连他在房里你都知道。”
“我也不过猜测罢了。”凉儿说完,似是气鼓鼓的,面红耳赤地下去了。苏祈水和薛忆看着她离去的背景,偷偷地看着笑着,两人又闹作一团,全没有了方才担忧的样子。
不一会儿,杨青却来了:“只闻殿下找在下有事,原来是要在下来看两位情意缠绵?”
还在嘻戏的二人听这声音突然插进来,只得立刻坐直了,笑道:“就在等你呢。”
让人再来添杯茶,上来的人却不是凉儿,而是太监小坠子。
苏祈水见了他,心觉有些奇怪:“怎么是你来?”
“原应凉儿姐姐来。但方才她说怕殿下又拿她开心,不愿来了,正巧见了奴才,便让奴才过来了。”小坠子一边上茶,一边答道。
“这小太监,我怎么好像在涵央宫没见过?”杨青看着小太监低垂的脸,怀疑地问。
“小坠子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前先年调到皇兄那边去侍侯了。”苏祈水解释道,想了想却又转变头问小坠子,“你这会子怎么会在涵央宫?皇兄那边无事么?”
小坠子自然明白主子所说的“无事”指的何意,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无事。”
看他犹豫了,苏祈水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但想起小时小坠子便跟着自己,对自己也很是照顾,后来在皇兄身边,也帮了自己不少,那念头又被强压下了,只笑首让他退下。小坠子似有话要说,但还是唯唯喏喏地下去了。
“这人,好生奇怪。”杨青瞥了一眼离去的小坠子。
“他有时怕生,且一有事便紧张,说个不清不楚。”苏祈水告诉自己,不要去管小坠子。身边就这几个可信得过的人了。“不必理会他,说说正事。”他看向杨青,“我想你到南边走一趟。”
“莫非是因为军情一直不报上来而担心?”
“看你平时悠哉,倒消息灵通。”薛忆笑道,“不过几天收不到信,也不是没有过的事,不必太紧张。”
苏祈水瞪了他一眼:“四方都收不到信,怕是没有过吧?总之,杨青你到南边走走。其它的大军,我自会找人去。但南边的军队对于我们最为重要,眼下我最信得过你,你带上凉儿,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