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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山谷围猎(三)威慑

夏雨的一箭等于变相的射穿了七弦,同时射穿的,还有那些蓟戎勇士们的心。如果他们能活下去,那么这一箭将会永远刻在他们的心头,永生难以忘怀。如此巧夺天工的一箭他们又怎能忘记呢?

甚至有的人,心中竟升起一股怪异的念头,能够死在这巧到了巅峰、妙到了极致,夺天地之造化的一箭之下,似乎虽死犹荣!是的,这样一种荒诞离奇的念头却真实的出现在这些与弓箭相伴了一生的蓟戎勇士们心中!

当然,这其中除了两个人。

一个是胆识、心性过人并且历尽杀罚的泰罗,他虽然同样震撼于这一箭之威;但是,他却遇变不惊,此时他心中所思考的问题,是如何在这个‘箭神’手下保住四王子的性命甚至于——擒拿对方!

对于如此玄妙的箭术,泰罗亦是由衷的钦佩,不过,他却隐隐发现了一丝端倪。那便是射箭之人虽箭术高明,但却仅仅是以常人的臂力驱动,其中丝毫没有掺杂武学上的“战罡之力”;虽然对此泰罗大感疑惑。在没有“战罡之力”驱动的前提下,此人竟然可以射出如此玄之又玄的一箭,是在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莫非此人真的不懂武学?”泰罗的心中暗暗猜测着!

“若是当真如此!那么自己等人未尝没有一战之力!要不要以人海战术再次冲击对方呢?或许真的可以一举将此人拿下!”

只是,泰罗却有些犹豫不决了!夏雨那层出不穷的手段让泰罗心有余悸!

另外一个人,则是彻底被这惊天的一箭吓破了肝胆的四王子莱顿。莱顿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一箭是如何的精妙,以及凭借什么方式来抵御对方。什么千秋大业;什么至尊登顶;……那一切一切的抱负在这一瞬间已然全部被这位四王子殿下抛诸于脑后!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人可以射杀自己,那个人真的可以杀死自己!即使在众多随从护卫的保护下,那个人依然可以做到,也必定能够做到!此刻自己的生死,正操控在那个人的手中!”

……

就在这个时候,夏雨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的声音并不如何洪亮,却仿佛充满了魔力一般,使得这山谷之中越发的安静了,很多人甚至在这一刻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体也不自觉的僵住了。

“下面那个穿白色裘皮衣的,可是黑灵国的四王子莱顿殿下么?”夏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给人的感觉有些怪怪的。

“难道这位箭神阁下竟然还有口吃的毛病?”很多人在心中暗暗揣测着。不过鲜有人在这种生死关头会深思这个问题!人们都在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然而,就在夏雨这句有些含糊不清的话刚刚出口的时候,就见那位四王子莱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浑身颤抖到几欲痉挛!

“不要,不要……杀我,我……我不想死!”这位四王子惊恐的吼叫着,他那原本有些尖锐的声音此时带上一分歇斯底里的味道,听起来就好像待宰猪猡的哭号一样,令人五脏翻滚、几欲作呕。

“噗!”夏雨一口将卡在喉咙上的野果渣喷了出来!晃了晃头,夏雨用低低的声音说道:

“这枚果渣卡住我的喉咙已有半响的光景了,怎么弄也弄不出来;没想到,竟然被这个狗胆的四王子一下子给弄了出来,看来我还要感谢这位四王子殿下呢!不过,这厮的胆子真是……啧啧!”

“哼!你的胆量大,为什么要在战场上装死?其实,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在军中有所作为的!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做?”鬼大哥的声音幽幽地在夏雨的耳畔响起。

“额,我在战场上装死不是你教的么?”夏雨眨了眨眼睛,无赖的反问了一句。

“我不是指那一次,而是说你之前在战场上装死之事!”鬼大哥强调着。

“你知道我之前有装死?”夏雨有些诧异。

“当然!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毫发无损地一个人留在战场上?”

“额……!”夏雨被说中了要害,一时语塞。

“这个,……现在我没时间跟你解释!没看见下面还有个烂摊子没收拾呢么?你还想不想抢回身体了?”夏雨以鬼大哥最关心的事情岔开了话题。

这一招果然见效,鬼大哥听闻之下,立即止住了话语。以鬼大哥的心性如何能不知事情的轻重缓急!

……

再次扫了一眼山谷内那位“胆识过人”的四王子殿下,夏雨复又说道:

“四王子殿下你听好了,我的箭术你已经见识过了,若想取你性命易如反掌。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你将那具尸首留下,然后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要么,我们便继续进行一场弓箭的较量,只不过,我下一个要射杀的人就是你———尊贵的四王子殿下了!不知殿下会选择哪一条路呢?”

这一次夏雨的声音铿锵有力,吐出了那枚野果渣后,他的声音宏亮了许多。

而正抱头萎缩在地上的莱顿,听到夏雨的这番话就仿佛溺水之人忽然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神色变得有些兴奋。

“我走,我马上带人走!绝不耽搁片刻!”莱顿信誓旦旦地说道。只是由始至终,这位四王子都没有抬头去看一眼夏雨,不是不想,而是根本就不敢!他怕!怕自己任何一个异常的举动引来这位杀神的“催命之箭”!

“走!我们原路返回!”莱顿高呼了一声。

相比于之前的语无伦次,这一次这位四王子殿下的声音竟然异常的流畅!说完这句话,莱顿率先朝着他们之前攀爬过的方位走去。只是他的步伐极快,与其说是走,倒不如用跑来形容更为贴切。其余的蓟戎随从们见主子离开了,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慌忙地跟了上去。只有泰罗依然停在原地,看着他所追随的这位四王子那仓惶逃离的背影张了张口,但却欲言又止。……

片刻之后,泰罗皱着眉看了看地上那具可以带给四王子显赫功勋的尸体,以及从高处摔落下来、此刻已经奄奄一息的那些蓟戎勇士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也朝着四王子莱顿等人离开的方向追赶而去。不过,在走出几步之后,泰罗忽然停下身体,回头望了一眼夏雨所在的方向。他要牢牢记住这个让他们功亏一篑的年轻人,记住这个拥有神奇箭术的年轻人,记住这个未曾直接交过手的对手,记住他的音容、他的肖貌……

泰罗忽然有些期待,期待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在战场上与这位心智过人同时又箭术高明的年轻人来一次正面交锋!哪怕届时不能雪耻,依然败给此人,但也将是对自己此次遗憾的填补!否则这个人将会成为自己一个永远的心理阴影。

想到这里,泰罗苦笑了一下。

“从来无惧无畏的自己,怎么会在对上这个年轻人的时候,莫名地少了一份信心呢?这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心性啊!”

摇了摇头不再不想,泰罗朝着四王子莱顿等人大步追了上去!

直到这些人翻过了对面的山峰、完全消失在夏雨的视线当中时,原本一直保持着一副强者之态的夏雨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为什么不把他们全都留下?要知道,他们当中有一个可是黑灵国的四王子!而眼下蓟戎联盟和我们大夏皇朝正在交战,如果你把这个莱顿的人头带回到大夏皇朝的军队中,必然会是大功一件,届时少不了一份高官厚禄等着你,最差的也能拿到一笔赏金!”鬼大哥再次开口,语气之中带出一分明显的惋惜之意。

“做人总还是要留下一份余地的,我不想赶尽杀绝。我与他们本就不存在什么生死大仇的,如果非要扯上仇恨,那就是他们踩了我的屁股,但这已经得到偿还了,难道十几个人的性命还不够么?这些人虽然不是我大夏皇朝之人,但和我一样——都是人!活生生发的人!不是畜生!更何况……”夏雨顿了顿。

“何况什么?”鬼大哥追问道。

“何况我根本就没有留下他们的能力!”

“什么?你没有留下他们的能力?难道以你那神乎其技的箭术还做不到这一点么?”鬼大哥有些不太相信。

“难道你看不出,我根本就没有能力发出第二箭了么?呵呵,即便我还有能力发出同样犀利的第二只箭,但我却已经没有箭矢可用了!”说着话,夏雨忽然把手中的那一打羽箭展开仍在了地上。

“这……!”鬼大哥惊呼了一声。即便在之前,夏雨发出那鬼泣神惊的一箭时,鬼大哥也不曾如此失态。

这散落在地上的十一只箭竟然全部都是断箭,所有的箭都被折去了箭头。

……

“其实,从头到尾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威慑,骤然关闭石门、巨石突袭、蜂巢退敌以及最后的那一箭都是在威慑对方而已,虽然在这中间造成了一些人的伤亡!”夏雨用一种慢条斯理的语气悠悠然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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