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他。
他就是我在学生时代第一个偷偷喜欢上的人,名叫李伦。
那时候还是初中,小女生的喜欢青涩而胆怯,我自从暗恋上他之后,甚至不敢再跟他说一句话。
直到高中,我受了方晨的鼓励,给他发了唯一一封暗含情意的表白信,才知道他已经名草有主,跟同校同年级同班的另一个女生卿卿我我了。
那时候,他瘦瘦高高的,皮肤白净,长相好看,唯一的缺点是脸上总是前赴后继的冒出一颗又一颗的小痘痘。
现在,他还是高高的,人却壮实了不少,皮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脸上的痘痘也消失得干干净净,整个人显得健康又阳光,甚至比从前更好看了。
在那一刻,我花痴的忘了自己的处境,胸腔里那颗平静了多年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小李,怎么开到这儿来了?!快回警局!”大高个儿不合时宜的打断了我的羞涩。
他大概太紧张了,以至于一边说话,一边把微微抖动的枪口对准李伦。
李伦这才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笑模笑样的看着大高个儿,正要说话,忽然像被吓呆了一样,指着大高个儿的头顶惊叫:“你的头怎么变成了黑紫色?!”
“啊?!”大高个儿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高叫着手腕一翻,就将枪口对准了他自己的头颅,“砰”的开了一枪!
毫无疑问,他死了,这车里此刻只剩我和李伦两个能喘气的人了。
李伦的上半身趴在司机靠座上探身过来检查了一下大高个儿,见他确实没气儿了,才转头笑眯眯的看着我,还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吓坏了吧?没事儿了,别怕。”
经历了这一幕,我再花痴也不可能还对他没有任何怀疑。
所以,我刻意躲了一躲,虽然没能躲开,抗拒抵制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
李伦毫不在意的笑笑,打开车门下车,又绕过车子过来帮我打开门,扶着我下了车,拉着我继续往市区以外的方向走。
我虽然有罂粟花傍身,却还是害怕得不得了,于是用力的想挣脱他的手,努力的想离他远一点:“你是谁?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力气很大,我怎么努力挣脱都于事无补,以至于他拉着我走出很远我都没有摆脱他的控制。
我又委屈,又害怕,情急之中低下头用足了力气去咬他的手,他终于吃疼松开,我扭回身就往回跑,才跑了几步,前方凭空出现了两个人模人样的壮汉,拦住了我的去路。
之所以说他们人模人样,是因为他们虽然乍看之下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穿的也是极普通的休闲服,他们的眼睛却都是可怖的深紫色,被太阳一照,便恍出缕缕吓人的光芒。
“粟粟,洛洛……”我终于没骨气的哭了起来。
可惜,罂粟花没有任何反应,平常神出鬼没的洛洛也没有现身。
只有那两个壮汉逼着我一步步倒退,毫无悬念的再次退到李伦身边,任他拉着我朝一片荒地里走,那两个有着紫色眼睛的壮汉就跟在我们的后面。
“李伦,”我的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却还是试图说服、感化我这个昔日的同窗,“是你吗?你是李伦吗?是我这二十几年唯一喜欢过的人吗?”
我承认我跟粟粟学坏了,我说出最后那句肉麻话,完全是为了博得李伦的同情。
如果这真的是他的话。
李伦的脚步慢了一慢,却忽然走得更快了,以至于有些腿软的我几乎被他拖倒。
“你不是,你不是……”我哭得喘不上气来,“李伦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害我。”
这句话终于起了些作用,李伦狠狠的捏了捏我的手掌,侧着头低声跟我说:“想活就闭嘴!”
OK,闭嘴,我闭嘴。
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儿,被李伦拉着、那两个壮汉赶着带进了一片树林里。
这树林应该是人工种植的,都是高直挺拔的杨树,树与树之间的行间距完全一样,树影里投下斑驳的阳光,照在树下绿茸茸的青草上,要不是被这三个人跟着,该是多美多浪漫的场景。
走着走着,我看到前面被人开辟出一片空地,空地中间是一辆囚车——我觉得那是囚车,或者说是车上有个铁笼子,马戏团里关着狮子老虎的铁笼子。
囚车周围坐着几个男人,两个在车边巡逻,还有三个坐在地上打牌——他们打的是纸牌,看上去跟我们平常打的从A到K的五十四张的那种纸牌差不多。
他们见李伦把我拉了过来,不约而同的起身看着我,还有两个打起了口哨。
“就是她?”一个看上去二十六七岁,头发长长卷卷披在肩上的俊朗男人问李伦。
李伦点头:“是她,快把笼子打开。”
那两个巡逻的立刻手脚麻利的把那囚车的门打开,李伦手一松,我身后那两个紫色眼珠的壮汉立刻架起了我,把我当货物一样扔进了铁笼,我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那铁笼的门就被一条粗大的铁链锁住。
“走!”长卷毛一声吆喝,两个原本人模人样的负责巡逻的男人变成两匹骏马,自觉主动的站到了囚车前头,跟长卷发打牌的两个男人过去套好了车,并一左一右跳到车辕上赶车。
把我扔进铁笼的另外两名壮汉也同样化身成两匹精壮的高头大马,李伦和长卷毛翻身上马,这组奇怪的车队缓缓朝树林深处走去。
李伦虽然嘱咐我“想活就住嘴”,我还是扒着牢笼问骑马的两个男人:“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长卷毛坐在高头大马上,低着头好奇的打量了我半天,才忽然嘿嘿坏笑道:“我告诉你,有我什么好处?”
“得了得了,”李伦看似烦躁的制止他,然后才转头看向我,老半天才极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我只能跟你说,我们负责把你押送到一个地方去,至于为什么押送你,押送你去了之后要怎么处置你,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