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这罂粟吊坠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同样没有想到,只要粟粟练够了等级,那些帮助她成功升级的人,还能被她复活。
当然,我不敢完全信任她,毕竟我们仅仅在名义上是战友。
我要问神秘人,我要神秘人给我肯定的答复,还有在梦里他跟我说的罂粟花枯萎之说,到底是真是假。
还有……我承认我确实有点八卦——我很想知道,他白袍下的身体,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上半身,袍子里拖着带血的大肠。
我希望那不是真的,至少我记得,他曾经在我面前席地而坐,也曾经潇洒的坐在沙发上,甚至喝了一杯水。
可惜,现实里的他远没有梦里温柔。
他只是肯定了粟粟说过的话,确认那都是事实,对于我想让他脱掉白袍的要求,他却只会冷漠的摇头:“你问问粟粟认识我多久了,也问问她看过我的真面目没有。”
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里玩植物大战僵尸的粟粟连连摇头:“没见过嗳,洛洛——”说到这儿,她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把笔记本放在一边,趴在沙发背上对神秘人忽闪着眼睛,“给我们看看嘛,作为交换,我也可以让你看看我哦!想看多少,就看多少……”
“噗——”我没忍住笑,转头查看神秘人的反应——虽然看不见他的神色,但是他脊背挺直,显然对这样的玩笑很是尴尬——所以,我也开始不厚道的落井下石,“洛洛脱掉白袍的时候我看一眼,粟粟的嘛……我到时候可以去方晨那儿玩,粟粟,你给洛洛一个人看就好了。”
“Mua——猪猪,你太可爱了!”粟粟隔空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吻。
“粟粟,朱洙要被你带坏了……”洛洛的语气听上去不太高兴。
“我要是能带坏她就好了啊,她就不会再说什么人心,明明猎物在手了还要把人家赶走——我不是人类,不知道人心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不定月华宫的小狼喜欢吃……”
“粟粟!”神秘人轻声喝止粟粟,见粟粟吐着舌头缩回头去继续打电脑游戏,才无奈的摊了摊手,“我走了,你们俩爱怎么闹怎么闹,完不成任务谁的损失最大,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
话一说完,神秘人就消失不见了。
我对神秘人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只能趴过去问粟粟:“洛洛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你难道也要听他的?”
粟粟一边玩僵尸一边给我解释:“我们生活的地方叫灵界,灵界的生灵不能随便到人间来,得有个谁负责控制这些生灵的数量,随时掌控生灵们在人间的行为——洛洛就是管这个的啦。”
“你昨晚杀了老陈,洛洛不管?”对我来说,杀掉一个人是件天大的事儿,今天粟粟却连提都没提,也一点没见她有任何心理负担。
粟粟吐着舌头笑:“这点小事儿,还要他管?有些吸血僵尸要杀死的人远比我多——只要在允许的范围内,他都不会过问。”
这样的说法让我非常不能接受,因为在他们面前,人类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人类的生命也被他们予取予夺,想拿走就拿走,像洛洛那样的管理者居然视而不见。
“又在想你的‘人心’吧?”粟粟的笑有些嘲弄的味道,“有人在车祸中丧生,你也要讲人心?有人被海啸卷走,你也要讲人心?有人在相互争斗中死去,你也要讲人心?有人……”
“那跟我没关系,那是意外死亡,不是谋杀。”
“在你看来,那是意外死亡,”粟粟忽然抬眼看着我,“在外人看来,老陈的死,也只是意外死亡。”她看我不懂,就暂停了游戏,仔细跟我解释,“你们人类说,凡事有因就有果,说的没错啊,所有意外死亡其实都不是意外,有人知道他们死去的真正原因……”
“你别告诉我那都是你们干的。”
“不都是我们干的,只有一部分是,大部分是你们人类自己,总之都不是意外。”
“那跟我没关系,”我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不管粟粟怎么说,我对人的生命都有敬畏,不敢随便拿走,“我只管我自己。我可以和你一块儿完成这个任务,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等你有能力了,再把他们复活,比如牛sir,比如以后我要遇到的人——你总看不起人类出尔反尔,你自己可不能这么做。”
“好,小菜一碟,”粟粟大方点头,“反正已经有不少植物人这样被我弄醒过。”
我暴汗:“不少……我激活了你,你不能一直这样好下去,将来还需要重新被激活?”
“是啊,傻猪猪,”粟粟抬手捏着我的鼻子,“我是罂粟花的精灵啊——我需要在适宜的情况下开花结果,然后枯萎死去,等再到了花期,只要条件满足,再重新花开花落……我已经不记得我活了多少次,又死了多少次。”
“啊?”
这是我无法想象的世界,一个精灵的生命竟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长生不老,而是生而复死,死而复生……
“人的生命也是一样啦!”粟粟笑颜如花——不,她原本就是花,她是花的精灵,可医人活,致人死的精灵,“死了又有什么可怕?那只是时候到了,兴许他可以轮回转世,重新做人——你不是也希望重生?”
“那不一样……”我依旧不能接受。
“一样啦!”粟粟捂着嘴笑,“我有个姐妹,她已经死了,就有人教了她一首曲子,听了她那首曲子的人要把命交给她,并以此来供养她,她呢,可以用这首曲子把人带入幻境,完成对方的心愿。”
“我看过,《华胥引》。”我擦汗。
粟粟摇头:“我不懂得什么《华胥引》,但这样的交易,从来都有人愿意去做——有很多人,愿意以生命为代价,享受梦境,或是爱情。你要是总挂念什么人心,也可以用这种法子——告诉和你打算和你相爱的人,你可以给他世上最完美的爱情,但是,爱过之后,他必须对你说他爱你,然后把魂魄交给你。”
“谁会做这样的傻事?”我撇嘴。
粟粟忽然安静下来,眼角甚至流出一行清澈的眼泪。
我吓了一跳,正考虑要不要问她,问她是不是探人隐私,她就抬头看着我,流着泪对我笑:“朱洙,你没有爱过,如果你真的爱上谁了,你就知道,有些人,即便死,你也要爱着他,有一刻,是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