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伦见鲍兴并不想接受他的好意,当下想了想笑道:“鲍大哥,你先别急着推辞,待听完小生解释之后,如若鲍大哥还要推辞,小生却是不再强求。”
鲍兴虽然纳闷方伦直接称呼他为鲍大哥,但是听到方伦这么说也只好点点头,看看这个秀气的书生要讲些什么。
“刚才小生在下面听到旁人讲述,鲍大哥曾经教训过这临州那王大狗,不知这事算属实?”
听到方伦的话,鲍兴嚷嚷着道:“那王大狗着实不是个汉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调戏良家妇女,这种人渣我老鲍见一个打一个,要不是。”看到鲍兴还有继续往下说的趋势,知道答案的方伦却是急忙插嘴打断,毕竟人多口杂,现在他方伦倒是不怕那什么王大狗了,但是鲍兴可不比他,从他那瘸了的右腿,方伦也不难猜出什么。
“鲍大哥,这事小生知晓了,而家父却也曾经被这王大狗弄断了一条手臂。”说到这,方伦脸色也是一阵厉色闪过,那双明净无瑕的眼睛却多了一份森然。
“鲍大哥,不知道小生这个理由可能否说得通。”方伦话也不说明白,这鲍兴自然知道方伦接下来要说什么,深深看了一眼方伦,气道:“小兄弟,这次算我鲍兴欠你的了。”说着,还朝方伦拱了拱手。
看到鲍兴这个动作,方伦知道他这算是同意了今日替他付酒钱之事,便连忙从腰间摸出一小锭碎银子,手朝先前那女掌柜一递,“这就当是鲍大哥今日的酒钱。给。”
女掌柜急忙从方伦手上接过那银子,一张脸也是没有了先前那副泼辣的样子,对着方伦笑道:“这位公子以后可常来桂娘这坐坐。酒菜钱给公子您优惠。”
方伦却是没有搭理他,朝着鲍兴点了点头,却是朝外面走去。
而鲍兴看见方伦走了,而且他这酒钱也给了,当下也迈起大步就朝外面走去,临走倒是没忘加一句:“臭婆娘,你鲍大爷不和你一般见识。狗眼看人低。哼。”说完就朝酒肆外方伦追了上去。
鲍兴这一走,四周人见没热闹看了,自然也都散了去。
待众人走后,那女掌柜的却是朝地上狠狠啐口唾沫,咒骂道:“什么东西,一个死瘸子还和老娘顶。呸。”突然发现店小二在一旁捂着嘴偷笑,顿时嗓门大了一倍:“笑什么笑?给我娘滚去干活。”
那店小二倒是无辜,听到他东家发飙,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心里还是偷偷骂道:“什么臭婆娘,和老子叫个屁。有本事欺负别人去。”
那鲍兴追着方伦跑了出来,远远的叫道:“那位小兄弟,等等。”
方伦听到背后的声音便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笑着说道:“鲍大哥,何事?”
见方伦停了下来,鲍兴有点瘸拐的跑到方伦面前,真挚的说道:“这位小兄弟,还没问过尊姓大名?”
“姓方名伦。鲍大哥如果不嫌弃的话叫文华便可。”方伦微微一笑道。
“却是使不得,我老鲍一介粗人,这么喊可不合适。”鲍兴先是哈哈一笑,接着就说:“不过方兄弟今日之事,我老鲍是记下了,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随便吩咐。”鲍兴这人虽然没什么文话,但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也许今天这事对方伦来说只是屁大点的事,但是对他鲍兴来说却是一份人情。他鲍兴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因此故有这么一说。
鲍兴的这话的中肯方伦自然听了出来,而且隐隐中觉得这鲍兴和强子倒是有一点相似,心中也有一种亲近的感觉,笑了笑道:“鲍大哥不用放在心上,举手之劳罢了。”
“使不得使不得,我老鲍恩怨分明。欠方兄弟的就是欠方兄弟的。来日必定相报。”
方伦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一点小事鲍兴却如此方在心上,当下对鲍兴人品也不由称赞起来。
鲍兴见方伦无奈摇头,以为方伦看不起自己,心下不由有丝怒色,淡淡的说道:“莫非方兄弟看不起老鲍?”
见鲍兴误会自己,方伦连忙摇手,哭笑不得的解释道:“鲍大哥可别误会,文华只是觉得这么一些小事却是没有鲍大哥说的那么严重,鲍大哥不用放在心上,至于看不起鲍大哥的事那是绝不可能的。就说,鲍大哥敢打这王大狗一顿,文华就是佩服不已。”
听到方伦的话,鲍兴心中好受多了,见方伦提起王大狗,不由怒道:“这王大狗就是个人渣,不就是仗着有个给知府当小老婆的妹妹吗?要不然,老鲍定当打死这个人渣去。”
“放心吧。鲍大哥,这王大狗蹦跶不了多久的。”方伦对着鲍兴轻轻的笑道。
听方伦这么一说,鲍兴不由来了兴趣,忙问道:“怎么说?”
这事方伦并不好像他解释,当下只好说道:“家父右手就是给这王大狗生生打断的,鲍大哥认为,文华我会放过他吗?”
“对,这种家仇却是要报。不过到时候方兄弟可要叫上老鲍我,毕竟老鲍我这条腿也是拜那王大狗所致。”鲍兴是粗中有细,知道方伦不愿意细说下去,也不多问,就说了这么一句。
“好的,鲍大哥放心吧。到时候文华定当叫上你。”文华朝鲍兴点头笑着说道。
“那好,方兄弟,老鲍住在城北风兰街,到时候可别忘了通知老鲍我,在那风兰街打听下,都知道我老鲍。”
“文华知道了。这鲍大哥没事,文华就先回去了,你看,我这可是刚从柳州赶回来。”文华说罢,指了指自己挂在肩膀上的包裹。
鲍兴笑了笑:“那么老鲍就不打搅方兄弟了。那,老鲍就先走了。”而鲍兴心里却是想到:“这方兄弟是从柳州过来的,看身着打扮想必在柳州当混出了点名堂,刚才说这王大狗蹦跶不了多久,却应当是实话。”毕竟这柳州对鲍兴这种人来说那可是天子脚下,那柳州当然是什么都比临州好,就算方伦什么都没说,之说他是柳州回来的,这鲍兴也觉得这方伦应当是个人物。
“鲍大哥走好。”方伦冲鲍兴摆了摆手道。
经过这酒肆鲍兴一事,方伦看到夜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当下连忙朝城西的家中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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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伦站在自家门口的时候,看着那熟悉的大院子,就算是那依旧显得十分破烂不堪的院门,比起柳州那些大府邸的府门来说,方伦还是感到一阵亲切和舒适,正如一句话说的一般“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讲的就是这种心态。
轻轻将院门推开,看到庭院中还是那么一张木桌,旁边配着几个凳子,然后靠近墙角的地方一把大大的笤帚,方伦就感觉到了一阵心酸,自己这些时间在柳州作威作福,却没有想到自己家中老父却依旧过的这么清淡的生活,而自己留给方远的那三十两银子,在方伦看来,方远肯定不会动的了,应当也是妥善保管起来的。等到时候自己问方远原因时,方远怕不是要说留着以后待自己娶媳妇的时候用。心下感动的同时,眼睛也有有一种湿润的感觉。深深呼了两口气,方伦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看见父亲方远的屋内还亮着烛光,方伦慢慢走到门前,颤颤的用手轻轻敲了两下门。
“强子啊。不是说了晚上不用送饭来了么?”里面传来方远抱怨的声音。
等方远打开门一看的时候,却看见方伦正站在门口,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不由揉了揉眼睛,还轻声念到:“|莫不是我眼花了?”
这时候方伦待心中那丝喜悦劲缓过去,就重重的跪在地上,呜咽道:“不孝子方伦见过父亲。”
方远这个时候才相信自己不是做梦,当下连忙用仅有的左手将方伦扶了起来:“文华,文华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快起来,快起来。”也许是太过兴奋的原因,方远吐字都有些不清晰。
方远将方伦引进屋子里,拉着方伦两人坐到了床边,毕竟这屋子里就一把椅子,到时候让方伦站着方远倒是有些舍不得。
“文华,晚饭吃了没?”方远看到方伦身上的装扮,看到方伦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连忙问道。
听到父亲第一句只是问自己吃过饭没有,方伦心中很是感动,哽咽着说道:“父亲,这刚回临州就回家了,这晚饭却是想与父亲一同进用。”
“好,好。这厨房还有一些昨天强子他送来的烧鸡,为父这就去拿。”听到方伦的话,方远连忙站了起来。
“父亲,还是文华去拿吧。”方伦连忙制止了方远,就起身朝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