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是非上下打量苏瑾泠,“啧啧”了两声,眼底是疼爱,目光拂过她眼上蒙着的白绫时,还有一丝心疼一逝而过。
苏瑾泠沉默了好久,才唤道:“罗是非。”
他装模作样诚惶诚恐地摆了一下手,道:“泠丫头长大了啊!从前如何唤我的来着?罗老头儿。”
苏瑾泠又是寂静了半晌,才生涩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来:“罗老头。”
这三个字一出口,心蓦然松了下来,像是卸去千斤重担。
这是她儿时不懂事,给人家取的绰号。
罗是非同她没有血缘关系,却堪比亲人。
小时候每回瞧见他,这个一身破破烂烂白衣服的糟老头子总会掏出点新鲜玩意儿给她,笑呵呵的和蔼。
尽管……他给的总是一些闻起来苦极且她用不到的药材。
他还喜欢同她唠叨唠叨一些奇病解药,瞧这女娃娃生性聪颖,甚至总念着要收她为徒学医。
奈何百毒百病中,苏瑾泠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以琴音为药引的月食毒……
收回思绪,苏瑾泠这才哑着嗓子问:“怎么认出我的?”
这三年,从容貌到气质,再到性格,变化之大,全然如同换了个人。
饶是三年前的她,也绝不会料到自己如今这副模样。
罗是非搭上苏瑾泠的手腕,呵呵笑道:“腕上那条疤,和泠丫头一模一样的。”
他静静搭了一会儿,沉吟道:“年轻人,和从前一般体虚寒啊……又受了伤,没调理好,不病倒才怪。”
还未等她开口,罗糟老头子又开始唠里唠叨个没完没了了:“小时候便叫你学着点医药,非不听,死活同琴较劲儿。得,身子都搞垮了!”
苏瑾泠动了动唇,还是没说话,这个老家伙,越和他说话越来劲儿,整就一话痨。
罗是非收回手,在一旁桌上拿了纸笔,行云流水地写着药方。
此人虽然颇为疯癫,却是写得一手好字。漂亮的瘦金体,也不似他的性子一般张牙舞爪。
写完后,对着白色宣纸吹干了黑墨,满意地一颔首,指尖摩擦了几下纸张,得意道:“本太医的字,真是好看到世上绝无仅有。”
好在苏瑾泠早已习惯了他的疯言疯语,加上性子本就淡,面上倒是毫无表情。
罗是非收了纸,侧过脸,像是不经意间问道:“你在西越那头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回北燕了?你这可不像是思念故乡情怀啊。”
苏瑾泠刚要作答,老家伙又抛出一句话,语不惊人死不休:“泠丫头,是因为祁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