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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狭路相逢

赵晓阳不再是那个小头小脑短胳膊短腿的国产小木偶人,窦唯一也不再是那个满身灵气眼睛大的夸张的日本卡哇伊。

赵晓阳狠狠的大了一圈,就像是动画片的镜头一闪,屏幕上打出一行字幕--几年之后,然后就出现了现在的赵晓阳,叫人感叹时光。但从个头上还是清晰的能辨认出那个就是长大的赵晓阳。

镜头切换,赵晓阳仍然走在那条安静无人的街上,蓝色的天,白色的墙,赵晓阳稚嫩的面庞变得略带沧桑,落寞而孤单的走在那条背景熟悉的街道上,低着头像是在找寻过去年轻的岁月。

面前夕阳下出现的胖胖的身影叫赵晓阳惊讶的抬起头,然后慢慢的脸上的微笑变得温暖,镜头顺着地上圆圆的身影缓缓上移,一身卡哇伊打扮的窦唯一笑意盎然的出现在赵晓阳的眼前。脸比以前胖了,找不到腰在哪了,但仍然是很大很大的眼睛,叫人依稀记得那个少女时代的窦唯一。

遇见的两人牵手,落日很大,颜色是动画片里才有的那种夸张的温馨的桔黄色。两个略微蹒跚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落日的余晖里,从年少到白首,温馨感人。

李想越来越多的打我的电话,我像是一个中情局的工作人员,尽职尽责的向李想汇报我知道的所有信息。李想每次都听的津津有味的,当我说起窦唯一和赵晓阳的故事时,期间她一直没有插话,安静的一直再仔细的听,我打热了电话,李想听的还是意犹未尽。我讲完了他两的故事,电话那头的李想还是那么安静,我也不再说话,仿佛我们都沉浸在那么一段美好的爱情里,不愿意被打扰。

良久,李想才轻笑着说道:“太感人了,李晨,你能不能把她写下来?”

我不迟疑的说道:“能。”

我不是张嘉佳,没有一支妙笔生花。但我和李想一样,都想把我们那时候的美好用文字记录下来。

我沏好了一大茶缸子茶水,买了两包烟,用水洗净了烟灰缸,玻璃做成的烟灰缸被我洗的发亮。挑了一个晚上十一点的时间,锁了门,关了手机,屋里只留了一盏亮亮的台灯,身后是被我身影挡住的微弱的亮。

我抽了一支烟,努力的集中我的精神,尝试着怎么样才煽情的恰到好处。

第一次落笔,各种煽情的形容词像盖楼的空心砖,整齐的码列。现在盖的楼的混凝土都用灌装车打灌,当有一天你刚看见地基,又有一天你偶然路过,那楼已经拔地而起时,总感觉少了那时候盖房子的纯粹的味道。来的那么的不真实,没有雕琢的味道。都说文人矫情,而从来没沾染过书香气的我,在这么一本正经的想记录我们青春爱恋的时候,忽然的也就变得矫情了起来。我删除了所有精心堆砌起来的形容词,虽然那些文字绞尽了我的脑汁。

我点了一支烟,对着闪闪发亮的电脑屏幕发呆。

我又点了一支,发呆了更长的时间。

被我洗的发亮的烟灰缸,慢慢的被各种拧灭时儿变得形态各异的烟头铺满了。那各种形态的烟头,像我坐在电脑前每一个时间段的苦苦挣扎的各种状态。如果赵晓阳和窦唯一的爱情就是那亮亮的干净的烟灰缸,而我刚才的文字就是把那么干净的爱情涂抹的面目全非。

我要干净而纯粹的记录下来赵晓阳和窦唯一的爱情,这是李想想要看见的,也是我想看见的。只是为了见证那时候我们青春的真实。

屋里的烟味很重,我一个抽烟的人都感觉到很呛。

我点了烟,没有任何修饰的开始描述赵晓阳和窦唯一的爱情。

顺畅,时间地点人物,故事发生的背景,过程,结局。

没有多少字,大概两千多的样子。

我翻到开头,读了一遍,像一个小说的大纲,又像是一篇刚进入青春期的初中生写的日记。

我喝多了水,起身去卫生间尿尿。冲马桶的时候,那旋转着漂下去的水里,恍惚有赵晓阳一副愁眉苦脸的小模样,好像在埋怨我你咋给我的美好写的那么乏味。又好像看见了李想的脸,一脸安慰的样子,好像在说,不是你的错,是你的才华本身就波澜不惊,乏善可陈。

那夜我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是喝多了茶水,是在感叹我没有能力去那么完美的记录下我们的青春。

这是李想交代我办的所有的事情里,我唯一没有完成的事。所以,在今天,在面对我最爱的女孩的时候,在我渐渐秃顶的时候,我安静的坐下来,去完成她交代我的事,去记录赵晓阳和窦唯一的爱情,还有我,李想,还有青春,还有梦想,还有生活。

我开始刻意的回忆窦唯一,刻意的回忆窦唯一和赵晓阳在一起的日子。好像最多的都是他两在一起默默无声的专注的吃。

赵晓阳只要有空,就会坐那种极慢的绿皮火车咣咣当当的回来看窦唯一。回来时候每次都会陪窦唯一酣畅淋漓的大吃一顿。就像是咣咣当当的绿皮火车咣净了他所有的肠胃,才会那么斗志昂扬的有那么大的胃口。

吧台里的窦唯一和赵晓阳旁若无人的在吃一份分量很惊人的麻辣烫。显然有点辣,赵晓阳吃一会儿就会用那个短短而粗胖的小手,捧起我喝茶的大茶缸子,咕咚咕咚的灌一通水,嘴里因为辣还一边吸着气,窦唯一在旁边吃的不那么忙的时候,也会腾出手来用纸巾帮忙擦擦赵晓阳额头上的汗。

张骁有时候会偶尔的往他们那瞄一眼,但很快就会移开目光。好像是怕打扰了他两的节奏。那天黄胖子和许晓云也在,我们好像习惯了赵晓阳和窦唯一的样子,当周围都是你习惯的人和事物的时候,你就会感觉心里特别的踏实和放松。

咖啡馆里没什么人,许晓云懒懒的爬在桌子上摆弄着手里攥着的杯子。黄胖子神情专注的在手机上玩贪吃蛇。当然不是黄胖子的手机不够高档,是因为那时候马化腾还和我们差不多大。那时候我清楚的记得黄胖子的手机是诺基亚刚出的一款新机型,叫刀锋,机身是一把弧线的弯刀状。而许晓云的手机是摩托罗拉的9A9,长长的摩托罗拉特有的白色的装饰带。那时候这两款手机就是身份的一种象征。而张骁还在用黄胖子给他的传呼机,一直用到了传呼台退出历史舞台。我本来那时候也特别喜欢诺基亚的手机,但许晓云却偏偏给我挑了一款和她一样的摩托罗拉的9A9。我想既然这么贵的手机,就应该叫别人看见,就傻傻的像那时候的小女孩一样,挂在脖子上。当我们的咖啡馆强大的就像琅琊榜里的江左盟一样,能挖出所有我们知道的同学的信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宝也会偶尔出现在我们的咖啡馆。他一直在南方闯荡。身边还是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当我们小城还没有这款机型的时候,就带回来向黄胖子推销。黄胖子明知道大宝有上学时候卖赝品鞋垫的案底,但还是财大气粗的一口气买了三部手机,当然给我带了一部和许晓云一样的9A9。那时候大宝也在小城开了手机店。但因为上学时候张骁叫我揍过大宝,而我不但没揍了大宝,还骨头软的给大宝买了两盒红山茶,但我们还是相信我们自己的同学。

门忽然开了,有人光顾。

刚说相声的郭德纲曾经说起刚起步的时候那些惨淡的岁月。说是有听众的时候会马上关门,门口在放一条狗,千万别叫他跑了。我们那时候的咖啡馆和那时候的德云社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

静默无声的六个人,除了赵晓阳和窦唯一,都兴奋的抬起头来。一个高大的男生,鼻子挺挺的,眼睛很有神,一身得体的西装把身材衬托的更加的挺拔。身边的女孩眼睛细长,笑起来一排细密的小白牙。朱彩云,那个挺拔男人的身边是朱彩云。

许晓云双手托着下巴,坐在朱彩云的对面含情脉脉的端详着朱彩云,表情亲热的就像一个婆婆在端详快要进门的准儿媳。朱彩云被许晓云看的都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道:“干嘛啊姐,这眼神看着也太有点饥渴了?”

许晓云就傻傻的笑,还是那么盯着朱彩云花痴的笑着说道:“真好看,越来越漂亮了。”转过头扬起下巴对着朱彩云带来的那个男生问了一句:“你男朋友?”

正在给朱彩云和那男人弄咖啡的我不禁也立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直到窦唯一小声的提醒我咖啡满了的时候我才觉得烫了手。我笑着对窦唯一说道你两继续,我来就好了。赵晓阳在百忙中好像也有点注意到了我的失态,也抬头向那边瞅了瞅,忽然张大了嘴巴愣在了那里。

我奇怪的看着赵晓阳,也转头看了看,说心里话,那么好看的朱彩云坐在那么英俊的男人身边,真的是金童玉女,珠联璧合。心里感觉被打击了的我粗声粗气的说道:“你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想看美女帅哥现在不抓一大把啊。长的与众不同剑走偏锋才是王道。”

赵晓阳还是愣愣的张着嘴巴回头看我,慢慢的说了一句,老大,他就是大学里陪在李想身边的那个挺拔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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