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一声轻响,景离心想是未央回来了,便回头去看,入眼却是一副花里胡哨的银袍。
闻人珝扑将过来,拉住景离的袖子,夸张地幽怨道:“方才还一脸温情,为何一见是我就冷冰冰的。半年未见,阿离你不想我吗?”景离没甚表情地抽回自己的袖子,卷了卷手中的书:“怎么现在来了?”
闻人珝歪在桌边,向景离抛了一个媚眼:“自然是给你庆生啊。”景离似笑非笑,一双眼沉沉地看向自己的竹马,藏着一丝戏谑:“我生辰还有一月。”
闻人珝在椅上坐下,自顾自地斟了盏茶,眯着眼抿了一口:“我家老头子又催着我订婚了,到你这儿来躲躲清闲。”景离一脸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只见闻人珝怜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是欢喜又是感叹:“我就想娶一个和我容貌相配的妻子,奈何找了这么些年也找不到。”景离轻嗤。
闻人珝想到了什么似的,神色飞扬:“方才我来时,原本是要带盒余记的红豆糕给你的。奈何中途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待我到店里只剩最后一盒了。有个小姑娘也想要,”说到这儿,闻人珝一双桃花眼更加璀璨,“哎哟,那粉嫩嫩的小姑娘,真是可爱又讨喜,一双大眼清亮亮地将我望着,软软地叫了一声‘美人哥哥’。我便将红豆糕让给她了。”
说到这儿,又抚上了自己嫩白如玉的脸,幽幽叹到:“看来我果真不是一般的好看啊。看来我注定孤身一人了。我怎么就没认识一下这位清透的小姑娘呢?真是后悔莫及。注定孤身啊注定孤身!”景离忍无可忍,将手中的书砸了过去。
闻人珝“哎哟”捂着肩,正欲哼哼,瞥见掉在膝上的书,忽然乐了起来:“阿离,你什么时候用起如此精美的书签了。”特特地将“精美”二字咬重。
景离正拿了帕子擦手,闻言看过来,只见闻人珝净白的指尖里捏了一枚青翠的草编团花。闻人珝没有错过景离清冷的眸中闪过的温情,桃花眼一转便明白了过来。
又鬼鬼祟祟地凑到景离跟前,带上一抹邪笑:“你那朵无花谷的小花呢,快唤来让我看看。”景离闻言撇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帕子糊上他的脸:“别打她主意。”
闻人珝惨叫着将脸上的帕子甩开,爱惜地拍着自己的脸,又幽怨地瞪了瞪景离:“还藏着掖着呢,一般人我可看不上。”
景离不理会他,将书签取回,又夹入书中,转身放在桌上。
这时一个软糯地声音欢快地传来:“公子公子,我回来啦。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景离挽着笑回身看向门口,果然看见火红的身影蹦蹦跳跳冲了进来。
未央跳将进来后,和一边捂脸一边看将过来的闻人珝对视片刻。“美人哥哥?”“小花?”
于是,三人在院里的石桌旁团团坐了,一起吃红豆糕。
未央笑眯眯地捧着红豆糕看看景离,又看看闻人珝,只觉得满眼风华,怎么也看不够。
闻人珝弯着桃花眼,看着粉嫩嫩、大眼清亮的未央,说不出的喜欢。不停向未央搭话:“无花谷里没有花吗?”未央笑眯眯:“有很多花。”
“大家都找不到无花谷,你们是不是会障术啊?”未央笑眯眯:“入口设了阵而已。”
“景离是不是很难伺候?”未央看了眼脸色略沉的景离,笑眯眯:“公子很好。”
“我和景离谁更好看?”未央偏头想了想:“美人哥哥更好看。”景离黑脸,闻人珝容光焕发。
“那和我回家好不好。”景离脸黑得要滴水,未央笑眯眯:“公子去我就去。”景离神色温和,闻人珝神情幽怨。
闻人珝不甘心还要再问,景离淡淡出声:“你来这儿可要给伯父写封平安信。”闻人珝讪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未央笑眯眯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真是赏心悦目。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景离皱眉:“着凉了?”未央吸吸鼻子:“方才跑得急了些,微出了些汗。现下已消干净了。”景离愈发皱眉:“可曾和你说过不要急跑,不得捂汗?”未央笑眯眯,乖乖点头。
景离无可奈何地将她看着:“以后记住了?”未央笑眯眯,乖乖点头。
景离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唤蓝樱将衣服换了,喝盅热茶。”又伸手拿过未央手中吃了一半的红豆糕:“不许再吃了,待会儿又不好好用饭。”看未央依旧笑眯眯点头,景离好笑地说:“去吧。”
未央又笑着点头,向闻人珝说了声:“美人哥哥再见。”便蹦蹦跳跳走了。
闻人珝早被景离的一番举动看呆,此时一脸揶揄地将景离看着,时不时“啧啧”两声。景离老神在在地端起茶盏喝着,并不理会他。
闻人珝见他不接招,凑近来用手肘撞了撞景离:“哎。我可从没见过你这样。小花天真,你可别诱骗了人家。”
景离闻言心里蓦然生出一丝烦躁,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不过才见她一次,怎的这么关心她?”
闻人珝桃花眼一眯:“两次。”顿了顿,语气随意,神色却少见的正经:“小花如此可爱,谁见了不喜欢。况且她还夸我好看呢。”
景离心中一刺,想起中秋夜自己的那番心事,又是黯然又是苦涩,一时五味陈杂。闻人珝见他半响不说话,不由得抬眼去看。只见景离眼眸低垂,看不见眼中的情绪,一张脸无神表情,捏着茶盏的手指却微微有些泛白。
闻人珝默了默,忽地又恢复了平日的嬉皮笑脸,伸手拍了拍景离的肩膀:“哈哈。不要紧张,我说笑的。”
景离却松了紧握的手,脸上风淡云轻,眼里也是一贯的沉静,认真地将闻人珝看着:“未央如此可爱,谁见了都喜欢。她天真不知事,我愿意让她多去接触。但你要是把你那套风流的把戏用在她身上,我便将你扔出去。”
闻人珝眸色闪了闪,也将景离认真看着:“我不会伤了她。”说完,又将身子靠回椅背,大喇喇坐着,挤眉弄眼:“活脱脱一个护崽的母狼啊你。”
景离终于说出心事,心中虽仍有些沉闷,却是轻松了许多,此时也弯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