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景离那晚畅笑后,整个拦云阁都是轻松的氛围。唯有未央一人总是兴致缺缺。
景离走进院里,看到未央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树上,而是蹲在树下,低头拨弄着散落的桃花。
“在想什么?”景离走到未央面前蹲下。未央抬起瓷白的小脸,委屈地说:“公子,桃花都要谢光了。”景离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他弯起嘴角,伸手揉了揉未央毛绒绒的头顶:“无妨。”未央撅着小嘴,望着景离一言不发。
景离失笑,将未央拉起来,未央“哎哟”一声:“腿麻了。”景离看着未央龇牙咧嘴的样子,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未央停下揉腿的手,抬头看着景离,也“嘿嘿”傻笑起来。
景一看见的情景就是,点缀着粉红的桃花树下桃花满地,少年一袭黑衣,如竹而立,少女一声火红,抱膝而坐。一个仰头,一个低头,一个满眼温柔,一个笑意盈盈。纷纷桃花雨,美如画。
景一放缓呼吸,不想打扰。景离已经察觉,转头看他。
“琉璃国的商使到了。庄主请你过去。”景离恢复淡淡的表情,看了一眼未央:“可还麻?”
未央笑嘻嘻地站起来,跺跺脚:“没事没事,公子去吧。”景离这才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要去很久,不要蹲在这儿,回揽星苑休息吧。”未央笑眯眯地点点头,挥了挥手。
待看不见背影了,未央抬头看着花朵有些稀疏的桃树,再次陷入了忧愁。
景一看她又放空了,便慢吞吞离开,一边嘟哝着:“听说这琉璃国的商使带了不少新鲜玩意儿来,我还是去看看吧。”
未央的眼睛乍然放光:“琉璃?我知道了!”而后风也似的蹿走,留下一脸莫名的景一。
是夜,景离微带酒意,回到拦云阁。略坐了一会儿,正预备起身沐浴。
未央忽地从窗子钻进来:“公子回来啦。”景离复坐下:“怎的这时过来?”
未央笑眯眯地在对面的椅子坐下,伸出手来:“喏。”
一颗小巧的,圆滚滚的琉璃珠躺在手中,晶莹剔透,色彩流霞。琉璃珠不知是如何制作的,竟是中空。里头汪了半珠子水,一朵开得正好的五瓣桃花鲜艳欲滴,飘在珠子里,随水纹微微晃动。
未央献宝一样将琉璃珠窝在手心,白晢的小手映得烛光下的珠子愈发光彩流动:“这颗琉璃珠是我用灵力做出来的。公子,你看里面有桃花哦,我在桃花里注入了灵力。只要未央还活着,琉璃珠就不会碎,桃花也不会枯萎的。”
景离小心接过琉璃珠,只觉得手有些颤抖。
未央低下头看着桌面,接着又说:“这样的话,公子就一直有桃花看了。公子就不会伤心了。”声音轻软。
景离握住琉璃珠,手心传来未央手中的余温,一点点蔓延到心底。
景离微带酒意的脸有些泛红,平日清冷的眼也浮上了一层迷蒙的柔光。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珠子,看着面前的小人儿,低低开口:“谢谢。”
未央闻言,抬头仔仔细细看了景离一遍。忽而将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调皮地偏头:“那公子将其他的桃花送给我做桃花糕吧。”
景离失笑,摸了摸未央的头。
二人相视而笑,一室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