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偿了蜂场主的损失,道了歉之后,韦三宝和王小帅垂头丧气地来到办公室。
“进来,把门带上!”校长室传来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
“爸-!”
“韦校长好!”
室内刺鼻的烟酒味,让他俩皱了下眉,差点吐了出来。韦校长歪在躺椅上,眯缝着眼,眼前摆着一个熟悉的酒瓶,韦校长颤微微地伸出了左手…
“二窝头!爸爸,不能喝!”韦三宝夺下酒瓶,抱在怀里,远远地站到了墙角。
“兔崽子,给我!我-孝敬我老师的酒,为什么不能喝?拿过来-”
“我说过,不能喝!这里面有…”
“我老师能喝,我也能喝!拿过来吧,你?小兔崽子!”
“呯!”韦三宝打掉了酒瓶,大喊“爸爸-里面有安眠药…”
“啪!”韦三宝胖胖的白脸蛋上浮起了五个指头印,韦三宝怔了一下,“爸爸,你偏心!你从来没爱过我,只知道打我…你!为啥不打他们?”
“你-逆子!啪!”韦三宝的嘴角流出了鲜血,韦校长丝毫不为所动,扔给他一张小纸片,“这,也是你做得喽!你,聪明得狠哪…”
“我…我,是张小虎和王小彪逼着写的。王小帅,条子不是撕了吗?咋还有…”
“我还想问你呢,悔过书写一份就好了,写那么多干啥?”
“你?好你个黑狐狸…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是你找那黄毛买药,咋会被王小彪他们逮住?你…”韦三宝高举的左手差点儿落在王小帅脸上。
“放肆!承认了,是吧?给,这两张,好好看看吧!别告诉我,也是王小帅逼你的…呼-呼-呼…”韦校长乜斜着眼睛,竭力压抑着胸中的怒火,“唉,子不教,父之过。花呀,快醒过来吧,管管你这混帐儿子…”
“这…这约人这事也是王小帅出的主意!他,他让我写的…啊,疼!呜呜-”
“他让你死,你去死不?熊孩子,学习不成景,坏事一箩筐…刚赔完西瓜,又赔了蜂蜜,你,闹够了没有?准备闹出人命让我赔吗?…我欠你的呀?啪、啪、啪…我让你不长记性…”韦校长一脚踢翻韦三宝,解了皮带,狠劲摔在韦三宝的背上。不敢打屁股呀,因为明天要中考了,怕屁股打坏了,他坐不了凳子。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旁边的王小帅听着韦三宝杀猪般的嚎叫,早吓得没魂儿了,双手捧着脑袋蹲在墙角里,一动不敢动…
最近学校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大部分和他有关。有些儿事情表面上看不是针对他,深究一下,好像矛头都是指向他。这一切的始作佣者虽然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想起来总会觉得心口堵得慌。
以前因为不懂事,总出去惹事儿;现在长大了,不去主动惹事儿了,事儿倒是接二连三的赶来了。倒不是因为怕事儿,他答应过凤梨要做个好人,不主动挑事儿。事儿主动找上门来了,也不能躲着走吧,要想办法摆平这事儿…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坏人终将得到处罚,俗话说,不是不报,机缘未到…我只要安安心心做个好人,凤梨喜欢的好人就行了,别人怎么着,那是他们的事儿,我咋做是我自己的事儿,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唉,华哥,这句话,我们语文老师也说过,嘿嘿,忘了啥意思了?”王小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咳咳!听着哈,天道自有其强健的运行规律,人也应当像天道一样,强健身体,自强不息。咋样?比你老师说得好吧!”华小庚关了手机上的百度浏览器,若有所思地说,“兄弟,成才不成才和别人关系不大,一切要靠自己,要能琢磨,要会琢磨,要琢磨出个道道…为了不让通往真理的路上人满为患,命运总会让大多数人迷失方向…”
“好有哲理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拍起了巴掌,“你们说,好不好?”
“玉姐说好,那就是好!好!好!”黄毛他们五个人跟在常小玉的背事拍起了马屁。
“哼,马屁精!”王小彪最清楚他们这一帮人的底细,无亲无故的流浪儿,为了填饱肚子,他们啥事都干。有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也由不得他,这个社会根本容不得他们去选择,无论是人生阅历,还是读书经历,还是工作经验,除了被迫为了填饱肚子而活着,他们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
书上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若能跟着华哥、玉姐这两个大粮仓,好好的工作,还怕他们被挑唆再出来犯事,还怕他们饿肚子吗?华哥这个留洋回来的大企业家,还怕改造不了他们吗?
明天要考试了,韦三宝、王小帅经过这些教训,恐怕应该收敛了许多,只要黄毛他们不扯进来,他们也翻不起啥浪,不过,没到毕业,凡事还得多留心一些。像上次的小树林,凤梨若是早去了,多危险…
凤梨不能出事儿…
“哎,小彪,吴凤梨,你认识吗?”华小庚停下了脚步。
“凤梨,当然认识了。不过,她马上要中考了,老班看的很严,不许她与外界过多接触。就连我们也很少见到她…你,认识凤梨?”
“她,-是我表叔的孩子。表叔想她了,想见见她。不知道凤梨有没有时间,哦,对了,这是表叔家里的地址和电话,你一定要把它转交到凤梨手中!我替我表叔先谢谢你了,兄弟!”
“举手之劳,客气啥?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还没谢你呢…放心吧,我一定亲自递到凤梨手中。只是,你告诉叔叔再忍耐一下,等凤梨中考完之后,我才能告诉她。能进省重点中学就能上重点好大学!我这辈子是指望了,凤梨不一样,她是学霸,是我们东村的骄傲,我不想影响她最后的冲刺…”
“行啊,小子!提到凤梨你还说个没完了,你不会是和她…呵呵,没啥不好意思的。谁没有过青春?这些儿,华哥我,比你懂…不明白的问我哈?”华小庚拍了拍胸脯,说实在的,眼前这个淳朴、厚道、春心动荡的帅小伙还真有点儿像以前的他。
“她哪地方儿好了?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小三儿,能教出啥样的娃?哼,过来,她有我好看吗?”旁边的常小玉扭动着细腰,阴阳怪气地嘟囔着。
“你-不许你这样说凤梨!”王小彪脸憋成了猪肝,拳头紧握,好男不跟女斗,要是…他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哟,生气了!我还没玩够呢,你们几个?谁能说出一句吴凤梨的坏话,这张钞票就是谁的…咋?看他作啥?他王小彪能给你们钱吗?哼…黄毛,你先来?”
“嗯…啊…哦…凤梨-”
“你闹够了没有?你娘欺负她,你也跟着瞎起哄…走,回家说去!跟上,黄毛,还愣在那儿干啥?她不要你们,跟我走,亏不了你们…”
“我们走了,老大?”
“走吧,走吧,跟着华哥,好好工作…我回学校了…”出于对黄毛他们的同情,更碍于华小庚的面子,王小彪还是非常客气地同他们道了别,气呼呼地转身跑开了…夜幕中传来华小庚的喊声。
“别忘了,小彪,我们那个约定-”
在王小彪看来,凤梨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是他的信仰,是他的脊梁。
还记得他第一次写的日记:
你在,阳光就在,花儿会开,鸟儿会来…人世间不会有伤害。偶尔闯入的阴霾也会因爱,随风散开,喜欢你,多想让你开怀,哪怕飞蛾扑火,也要用残存的体温助你成佛…
那是在得知那节作文课的真相时,他麻木的心,渐渐有了知觉,一股从来未有过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他握紧拳头,做出了一个决定:
你们可以欺负他,但绝不能不尊重凤梨;你们可以要他的命,但绝不能伤害凤梨一根汗毛;凤梨是除了老头之外,第二个值得他豁出性命去保护的人,这一刻是,下一刻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