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韦三宝瘸着腿与豁牙黄毛嘀嘀咕咕,好像还拿出一踏人民币,塞给了黄毛。
那个缺了门牙的豁口一直到教导室,才被李主任的警棒强行关闭。
“一定和那事有关,哼,看样子,他们成功了…”王小彪看到韦三宝挺直了的身子,意识到了什么,“此事事关重大,眼看要中考了,一旦事发,这小子可能毕不了业。…算了,既然没伤着人,放他一马吧,反正我不说,李阎王也不会知道…”
“小彪哥,瞧好吧,这里还有…”小眯眼李小柱跟上了王小彪,拍拍胸脯,递了个眼色。
“小柱、小虎,得饶人处且饶人,韦三宝他们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输得那么惨。再说,马上要中考了,我不想再节外生枝,算了,到时看我脸色行事…”王小彪想起了和蔼可亲,一身正气的韦校长,两天没见,他好像苍老了许多。才40岁出头,两鬓已染了白霜,头发有些零乱,眼圈红肿,眼袋凸出,一身的酒气。
“唉,韦校长真可怜,韦三宝!比我还浑---韦校长以前不是这样的…”王小彪琢磨着,“韦校长应酬多,时常会带着酒气进校园,但思路清晰、步伐稳健。哪像现在,眼神迷离,一步三趔趄。难道…唉,好端端的一个意气丰发的才子型领导,一夜之间,颓废成个酒鬼…还是,不要再给他添堵了…”
听说,最近韦校长家里来了一个漂亮女人。40岁左右,穿着迷你裙、短衬衫,白花花的胳膊、腿让人有些晃眼,更晃眼的是那黄灿灿的金镏子。发间、耳际、脖子、手腕、手指,连着脚踝也上了金镏子,太阳底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女人墨镜摘下来时,韦校长乜斜的眼神有了精光,“香花?你…还活着?金贵呢?”
“三哥-香花终于找到你了…香花答应你,再不离开你了,不离开了…不离开了…呜呜-”女人丢下包袱,冲进了韦校长的怀里。
“这…这…”韦校长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身后传来,韦三宝的吼声,“我打死你这个死妖精,打死你!打死你…”
“大宝、二宝,快,拉住你弟弟!回屋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还有你,还不叫你儿子住手!…书念不好,就知道给我丢人…”
“丢人,哼!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丢的人还嫌少吗?你说,这些年你背着我给她寄了多少钱?我可都给你算着。背着我给她寄钱也就算了,没想到…没想到你还,还把她接回来了…唉,我早知道会有今天,该来的躲不掉,我…终究还是输给了她…哈哈哈,无所谓了,这些年做你们的老妈子,我已经受够了,不想再迁就你了,还有,你那两个呆子,他们从没叫过我妈…”听到吵闹声,小院里又冲出一个女人,30岁上下,系着围裙,拿着锅铲,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香草,你发啥疯?街坊都在呢,有事回家再说,走,回家去!”韦校长铁青着脸,要拉她回家。
“妹妹,香草妹妹,姐给你跪下了,求你发发善心,留收姐姐吧。姐姐,实在无路可走了…”女人含泪跪在了香草的面前,“这些…都给你!”
“哎,金镏子,娘?”韦三宝眼疾手快,夺了一枚戒指戴在手上,“俩傻子在家白吃白喝的,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妈,接着哈?”
“放肆,三宝!他们是谁?你哥---”韦校长大声吼叫着,指着三宝,“兔崽子,滚回家去!”
“放下,三宝!”香草大喝一声,眼里露出鄙夷的神情,“无路可走?哼!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还是忘不了-他!韦金贵,你个窝囊废,白瞎了我对你的信任,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娘---不拿白不拿…”
“香草,你闹够了没有?什么!”韦校长怔了一下,“韦金贵?你?”
“香草,你?金贵已经不在了,这些…这些都是他让我交给你的…”女人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露出一尊小佛像。
“啊呸,拿个泥巴玩意儿来糊弄我妈,滚滚滚,有多远…”
“啥?”香草身子斜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不在了…泥巴像…嘿嘿,金贵呀,你终究负了约…”
“哐啷-噗哧!”锅铲掉在水泥板上,擦出一层火星,香草倒了下来,发际里流出一股暖暖的东西…
“香草!”韦校长抱起香草,狠劲地按压她鼻孔下方的人宗穴。
“妈-血-玻璃?”韦三宝慌了神…,这可是他近来的得意之作,专门碎破了酒瓶埋在人不注意的地下,已经扎坏了无数个轮胎了。。。
韦三宝只顾着扎人家的车胎,谁料想,竟扎进了亲妈的脑袋。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啊-姨!”一直待在远处冷眼旁观的韦大宝、韦二宝也凑过身。
“快,叫救务车-”韦校长一边抱着不省人世的香草狂奔,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喊。
5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只露出两个眼睛的大夫走了出来。“梅香草的家长?”
“我!”韦校长扒开一群人,最先冲了过去。
“幸亏送来的及时,病人性命暂时无忧…”大夫去掉口罩,“但是…你们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哦,好…什么?”韦校长他们暂时放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病人被扎之前,大脑受过严重的刺激。碎玻璃又切断了病人脑神经中枢,虽然手术做的很成功,但病人能否醒过来,还得靠她个人的意志…希望你们家属多多配合,唤起她求生的意志,或许醒过来之后,和正常人一样了…我们也会积极地跟进病人的治疗情况…”大夫还没有说完,急诊室的红灯闪了起来,又有人进去了…
“要是醒不过来呢?”韦三宝看着要离开的大夫,追了过去。
“植物人的可能性较大…好好努力,别放弃!”
“啥?唉-”韦校长瘫坐在地上…
“妈-小妖精,我打死你,都是你害的…打死你,打死你!”韦三宝对着香花一阵拳打脚踢,香花则安静地坐在廊道下方的躺椅上,任凭他发泄。
“干啥?太过分了,你!”大宝、二宝一人拽一胳膊,把韦三宝拉到了一边。要是被韦三宝咬着,香花胳膊上肯定会是个血窟窿…三宝的狠劲,大宝、二宝亲眼目睹过,家里那只小狸猫偷吃了桌上一片肉,被他活活摔死。三宝妈捂着不让说,大宝、二宝也没敢告诉韦校长,只是藏到了心里,不轻易招惹这个可怕的弟弟。
眼前的女人曾经在他们最需要母爱的时候,狠心抛弃了他们,现在落魄了,又来找他们。他们心里恨她,可又不忍心看她那么无助,更不忍心三宝伤害她,虽然,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毕竟,她生了他们,还给了他们5年短暂的幸福。他们梦里都想见到她,现在她回来了,他们却又无端地恨起了她…
“滚-!你们都滚-”韦三贵依然抱着头,眼神有些儿呆滞…
后来,香花留在了韦家,主动挑起了照顾香草、照顾一家人生活的担子。香草一直在昏睡,韦三宝更加地出格,韦大宝、小宝依然名列前矛,韦三贵依然喝酒,只是失了气魄。
“唉,家合万事兴,还是我家老头聪明…可我经常不回家,老头年龄大了,也得有伴吧…有时间,我得给老头物色物色…”王小彪长出了一口气,交了一份检讨书,第一个跑开了…
天快黑时,李主任拿着一沓协议书,离开了教导室。身后出来的那群少年早没有赛场上龙争虎斗的精气神儿,个个唉声叹气地,揉着自己的大、小腿。
五个平头少年早没了踪影…
“看到没?有钱能使鬼推磨…哼,瞧好吧!”韦三贵冲王小帅斜了斜眼,“小帅,条子呢?”
“给!”
“啥?这鸡扒的字,怎么可能是我写的?谁给你的条子?”
“黄毛,不,大个子!”
“到底是谁?”
“两个人都给了!”
“那个条子呢?”
“撕了!”
“谁撕了?为啥?”
“大个子!我让他撕了,给你保密呗…嘿嘿!”
“啪,我让你看,让你看!说过多少遍,不准看…好,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瞞你了,李阎王我都敢整,你?要是坏我的好事,我把你变成第二个阎王!哼…”韦三宝紧握举着对准王小帅,似乎想把他打爆喽…
“哎哟,疼!三宝哥,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有联起手,才能对付了武霸…武霸这个人,谁都没我清楚,那个憨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给我点时间,我要他在校园里消失…嘿嘿!”
“撕啦-”韦三宝奸笑着撕去了手中的纸条,“哼,我让你死无对证。都撕了,更好…快点动手啊,我不想在考试的时候见到他!”
“我是谁啊,妙诸葛,早就想好了,就等鱼儿上钩呢…”王小帅得意地捏起了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