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上官晓晴不野,非但不野,还对沈京这花瓶大夫热情四溢,黏黏糊糊,就如一个火势熊熊的大火炉,烘的他汗如雨下,面红耳赤,就如被烤的红薯。
在他这块红薯即将被烤熟时,上官晓晴才因为有事姗姗离去。
沈京长吁一口气,抹抹汗水,定定心神,然后再次步向乐千千。他的任务是劝说她回病房。病区是封闭管理。而乐千千是偷偷摸摸溜出来的。
这种事儿相当普通。然而,劝说他们回病房却难于上青天。如果是病人处于神志清醒时还容易,如果正是发作期,不是撕咬就是抓挠,还疯狂挣扎,那不是一两个人能搞定的。但每个科室的大夫人手都有限,偏偏只能派出寥寥无几的人搞定他们。所以,这就是个苦差事。于是,在这里,就有了潜规则,凡是新进来的菜鸟,便负责此事。
因此,沈京便顺理成章地“接任”了这项工作。
还好,乐千千的神智已恢复正常,况且,也担心沈京对自己动手动脚,就睥睨他一眼,嘟嘟囔囔着“土包子”,踩着那“咯哒咯哒”的红色高跟鞋,摇曳风骚地回病房了。
而沈京,则屁颠屁颠紧随其后。
但在病房门口,他前脚刚进门,就被乐千千一脑袋撞了出来。然后,她“哐当”一下把门紧闭。
不管怎样,这疯婆子总算搞定了。沈京心道。此时,已到下班时间,他便准备回宿舍。这皇后精神康复院果然名不虚传,不但薪水高,还有职工宿舍,与那些黑诊所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些日子,他连日奔波,疲乏不堪。今晚回去,先蒙头大睡,待到夜半,就去寻找玉帝老人家的皇冠。
他正要离去时,却望见数人迎面而来。为首者,竟然是上官晓怡。尾随其后的,是科室主任,及本科室的其他大夫。
不知何事,他就静候原地,还有些惴惴不安。
上官晓怡可不比上官晓晴,据说,她言寡人冷,还刻板威严。别说一般的大夫,就是上官晓晴在她面前,也畏惧三分。
然而,如此受人敬畏的院长,却对“奇葩症康复科”的主任极其尊敬。
这奇葩症康复科的主任,就是沈京所在科室的主任。
科室主任名叫白贝贝,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大夫。虽然年轻,却是正牌的哈佛大学医学博士。一年前,被上官晓怡三顾茅庐重金聘请而来。
白贝贝很高冷,但对工作也极端负责。在她的治理下,这奇葩症康复科很快就成为皇后精神康复院众多科室中的佼佼者。
对于高冷的白贝贝,沈京从心底深处发怯。当然,之所以怯,还有一个缘故,白贝贝是他的见习老师。
“开门,查房。”当那一行人来到沈京面前时,白贝贝冷言吩咐。
——这是每日例行的查房。虽然上官晓怡是院长,但依然身体力行,率先垂范,坐诊治病,定期查房,从不间断。
沈京急忙推开乐千千的病房门,请她们入内。之后,尾随而入。
虽是病房,却没有常见的消毒水气味。相反,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众人入内后,乐千千熟视无睹,只是跪在一张木桌前念念有词。桌面上,摆放着香炉,炉内焚香,炉前有白纸折叠的钻戒等物。
她正在祷告,期盼老天爷能随便赏赐个土豪大鳄的,然后可以随心所欲地购买奢侈品。
“千千,今天好些了吗?”面对病人,白贝贝一反常态,无比柔情地询问。
乐千千瞥她一眼,很睥睨的神色,“土包子”,话毕,继续祷告。
白贝贝毫不介意,笑意盈盈地追问,“吃药了吗?”
“本宫不吃药,本宫不吃药,本宫要土豪,本宫要大鳄——”乐千千倏然面目狰狞,歇斯底里地嘶喊。
随之,她又双手撕扯自己的长发,还把那漂亮的头颅摇的如拨浪鼓一般。
见状,沈京疾步上前,想劝说一番,可见上官晓怡、白贝贝及其他大夫都一副视而不见的神情,只是静静地审视乐千千,就急忙驻足不前,静观其变。
片刻后,乐千千一屁股瘫坐在地,又如泼妇骂街一般,双手捶地,嗷嗷哭嚎,“本宫要买跑车,本宫要住别墅……”
面对她的癫狂,白贝贝叹口气,面对上官晓怡道:“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有恶化的趋势,这,不太对劲儿……”
上官晓怡轻嗯一声,绕到乐千千背后,轻抚她的头顶……片刻后,她便与白贝贝及其他大夫研讨病情;再片刻,他们便鱼贯而出,检查下一个病房。
“宽宽她的心。”白贝贝在出门时叮嘱沈京,并顺手带上房门。
此时,房内只剩下了沈京和乐千千。乐千千已由泼妇骂街变成了怨妇哭丧,“我的那些土豪哥大鳄叔啊,都是天杀的,不给本宫买名牌包包啊……”
她是泣涕涟涟,哀鸿遍野,感染的沈京差点儿潸然泪下,如果不是自己囊中羞涩,真会慨慷激昂地买一个N克拉的钻戒送给她,如果不是自己肩负着玉帝老人家委派的秘密重任,他真想把自己卖了换成钱大把大把塞到她的手中。
唉,他长叹一口气,就是不知自己的肉比猪肉贵不,唉,作为一个男子汉大豆腐,太窝囊了,竟然连给女人买名牌包包的钱都没有,太窝囊了!
在他自责时,乐千千突然停止了哭诉,死死盯住他,一副疑惑的神情,似乎在脑海中搜索面前人的蛛丝马迹。
然而,她的脑海中要么是富二代官二代,要么是土豪大鳄,连此人的半根毛儿都没有。于是,她清醒的意识到,这家伙是个土包子。既然是土包子,那就不用客气了。
“啊——”乐千千凄叫一声,一把抱住沈京,张口便咬向他的鼻尖。
幸好沈京还算机灵,脑袋一偏,躲过这一劫,然后耗尽吃咪咪的劲儿推开她。
乐千千不甘心,就披头散发,呲牙咧嘴,如母夜叉般再次嗷嗷扑上来。别看她身材纤瘦,却凌厉之极,特别那软软的手掌,直如鬼爪,无比彪悍。
见势不妙,沈京跐溜儿窜入床底,并连滚带爬到对面。
不待他起身,乐千千双掌摁床,飞旋了一个标准的一字马,便飘过病床,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沈京的脖颈上。
在这骑驴姿势的突袭下,沈京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哈哈……乐千千狂笑,然后,一手揪住他的头发,一手猛拍他的后背,还嗷嗷嘶吼,“驾驾驾……驾驾驾……”
沈京挣扎着起身,却不料乐千千的双腿如铁箍一般,夹的死紧死紧。她动作如此娴熟,沈京一度怀疑这是从那些挖煤的亚当、盖房的梁山泊身上练出来的。但自己可不是什么亚当和梁山泊,情急之下,他脑袋一扭,张口便咬了一口乐千千的大腿。
这大腿,嫩,嫩的流水。那禁得住沈京这野小子的血盆大口?立时,雪白的大腿便是血花绽放,姹紫嫣红。
正在癫狂的乐千千先是茫然的瞠目结舌,随之是撕心裂肺的哭嚎,并惊慌地跳上病床。当看到那血淋淋的牙印时,她便如失去狼崽儿的母狼扑来。
时不利兮雅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先窜吧!于是,沈京撅着腚,以比兔子还兔子的速度爬向门口,这娘们儿,太野了!
可就在此时,他眼前一黑,脑袋再次落入乐千千的两腿之间,没办法,乐千千专业舞蹈出身,只是两个大叉就跨到了门口。
嗷嗷……乐千千抬脚踹在沈京的背部——
噗!沈京趴在地上,来了个狗啃地。这也罢了,可气的是,他的上牙与下牙一合,咬住了舌尖。立时,口中便是一股血腥味。
关键时刻,顾不上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因为乐千千正在他背上跳“踢踏舞”,还很有节奏地吼唱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土豪大鳄在哪里……”
小娘们儿,够野!沈京趁乐千千双脚起跳时身体向侧一滚,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打开房门,嗷嗷的夹着尾巴狼狈而去。